二十三章 悠悠

湛蓝的、迷蒙的、微凉的空气在皮肤表面流动。昨 夜似乎下过一场骤雨，阳台的铁栏杆上残留着透明的、大小不一的、表面却 一样光滑的雨珠。我甚至能看到雨珠中我的倒影，以及我的眼眸。我想水珠中的眼睛也能看见我眼中的水珠吧，往往复复，无穷无尽。

这是清晨，我想我的生物钟依然停留在上学期间，以至即使我想睡到自然醒，然而生物钟却告诉我你已经自然醒了。吸了一口湛蓝湿润的空气，我呼了出去，栏杆上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水珠被吹了下去，白色的栏杆上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迹。

此时天空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抬头看去，天空中有一群鸟在快速地绕圈——一圈，又一圈。我突然想，莫非鸟也有晨练的习惯吗？

我的身边是吕调阳，我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去了。我突然想起她是学心理的，又想起了昨天哥哥与我说起的话……

我问：“什么是爱？心理学中有解释吗？”我看着远处的天空，问道，似乎不是问吕调阳，但也不是在问自己，倒更像在问这湛蓝的天空。

“我想，没有。”吕调阳也平视前方说，“我知道，爱是被人定义的，而不是被理论。”她似乎也是对湛蓝的空气说。

“那你相信所谓无条件的爱吗？”我有点疑惑。

“或许吧。”吕调阳说，“我们老师曾说过，有无条件的爱，但是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想，现在该怎么聊下去呢？我看着我的手指，纤细而白皙。

“老师说，爱有无条件的，但关系没有。不同于爱 ，所有关系都是有条件的。”沉默了片刻，吕调阳说，“我虽然无法理解爱，但我觉得所有关系都是有条件的这句话，是对的。”

我也沉默下来，慢慢咀嚼着这句话。

“那么，在所有关系中，有没有无条件的爱呢？或者说有没有这么一种情况，两人在有条件的某段关系中，他们的爱却是无条件的呢？”

“有的。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有

。”

“你认为……我哥哥爱我吗？”想了很久，我终于问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像是一个怀春少女问的——一个怀春少女手中捏着一支花，将花瓣一瓣瓣撕下，嘴里还喃喃着“爱我……不爱我……”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插嘴。”吕调阳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起身欲走。

“不要啊！”我现在也顾不上了，“吕姐姐，你是学心理的，还跟我哥这么熟，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我就差抱她大腿了。

“痴儿。”吕调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哥如果不爱你，世上便没有人爱你了。”

不知为何心突然静了下来。

“而你哥哥……他对你的爱，或许真的是无条件的吧……本来我是不相信无条件的爱的，可是我看到你们两兄妹后，我又不确定了。”

“我能告诉你，你哥和你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最好的了命运了，但是若问原因，我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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