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我的神,该出来洗地了。”
青杉疲倦的摘下了狐鬼面具,取下龙鬼面具覆在脸上。
狐火比龙鬼更适合杀戮鬼类,但是龙鬼之力,却是更适合他的灵媒体质的。虽然他已经很疲倦了,很想睡上一觉,但是这个地方,他不敢放松警惕,而且他还要去棺材铺,看能不能救下一些人。
龙鬼面具的负担,对他来说,是更合适的。
“我月见,你的神,一直注视着你。”
虚空中忽然出现了六只白皙的手臂,五只拿起面具,屈指弹落上面的狐火,而后消失不见。最后一只手臂,却是出现在了青杉的肩侧,伸手温柔的轻抚他的脸颊。
“你看起来,已经很疲倦了,要到我这里来休息一下吗?”
幽幽的栀子花香从白皙的手臂上传来,沁人心脾,月见的话语也比以往更加的温柔,抚慰着青杉疲惫的心神。
“从我进入这里,已经过去了多久。”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是永生的神。不过,为了让三涂城事件加速发展,我加快了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所以,以你的时间观念来看,这里已经过去了两天。半鬼化后,你的身体摆脱了人体极限,但是现在,也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我说感觉这么累。能把时间停一下吗?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青杉感觉眼皮无比沉重,身体也是,脚步也是,浑身每个部位都在向他的意识发出停止继续行动的请求。
“亲爱的,我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前进吧。”
青杉用狐鬼面具把五团狐火召回了面具中,而后绕过方桌上的尸骸,找了个木盒,摘下龙鬼面具,以人身把门梁上的符咒摘了下来,放入木盒中。
“这符咒,也许用得上。”
如果时间足够,青杉还想找一下可能存在的五斗米道祭酒传承,以及更重要的,为惨死在这里的两个女孩超度一下。但是,时间不允许,为她们超度,会让他更加疲倦,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停下吧,我的使徒,你已经很累了,这个状态下的你,发挥不出多少鬼贤的力量。虽然你是不死之躯,但是我要告诉你,复活不是没有代价的,你每死一次,都将失去一样宝贵的东西。最后的结局,你会宁愿不如死了,因为那是永恒的地狱。”
“我会量力而行的。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请你一定杀了我,不要让我遭受那样的折磨。”
“果然,你又说了这样的话。我很不喜欢。”
月见似乎有些生气,纤手不停叩击青杉的面具,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
“我就是这样执拗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救人,因为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们。”
“如果我命令你停下呢?”
“我的生命,是你给予的,我很感谢你救活了我,但是我该做的,我一定要去做。你想要取回我的生命,我不会抵抗,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但你不能与我为敌。”
“逆子!”
青杉无言以对,大踏步走出米铺,站在寒雨之中眺望。
这是个鬼镇。起初,青杉追随着黑裙女孩来到这里时,这里只是个破败荒凉的小镇,随后下起了雨,小镇才有了一些生气。当月见为它描绘上色彩,画上亭台楼阁时,它扩张成了诗情画意的江南古镇,烟雨水乡。而现在,它居然还没有停止扩张,远处已隐约可以看到高耸的城墙和瞭望塔,仿佛一个边关要塞。
这个鬼镇,就仿佛是一个地狱饿鬼一般,正在吞噬着天上的雨水和误入这里的人类进行着发育成长。
“你千万不要对我说责怪的话,我不是这个城镇的缔造者,不对它的任何行径负责。或者说,如果非要我负责的话,那可以说,任何罪错的都不是人,都是我的错。”
明明是月见的错,但在青杉开口前,她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先一步为自己开脱。
“棺材铺怎么走?”
青杉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月见,无法对她的任何行径进行合理的评价,因此他选择了沉默,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往西,那里有间坟碑店,我觉得你应该先为自己定制一块墓碑,再让店里的鬼老板送到棺材庄,这样等你到了吊死鬼的棺材铺,就可以直接入殓了。”
“我命硬的很,是不会给任何人在我坟头上撒野的机会的。”
青杉直接往东走,按月见所隐喻的方向走去。
“你们神说话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吗?为了刻意彰显你们的权能?”
“你想干什么!不要说你们,我是你唯一的神,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你要是三心二意,我就把你的灵魂掏出来做成玩偶,挂在我的裙摆边。”
“很显然,我不是你唯一的使徒。”
“但是,你是唯一能与我并肩同行的使徒。”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是我唯一的神,却是我至高无上的神?”
月见沉默了下来,唯有手依然温柔的抚摸着青杉的脸庞。
“你在害怕什么?你随时可以取走我的生命,为什么还要害怕我离你而去?你是维持我生命的神,我的生命离开了你,就像鱼离开了水。鱼在水中,水在鱼中,水干鱼死,道去人终。”
月见从青杉背后伸出了第二只手,突兀的捂住了青杉双眼的视线。
青杉的眼睛被捂住了,但视界却没有消失,他惊奇的发现,血雾笼罩的整个城镇之中,漂浮着无数的白纸灯笼。
灯笼火光分为两种,一种是幽蓝色的,火苗有拳头大,一种是淡黄色的,火苗只有手指粗,幽蓝色的阴冷,像是鬼火,淡黄色的微弱而温暖,像是烛火。
“看见这些灯火了吗?这个世界,在阴间和阳间的夹缝间,每当阴间的鬼门关打开时,这个世界就会和阳间重合,重合的地点是学校、坟场、军营之类,要么阴气重,要么阳气重的地方,视支配鬼域的君王的意愿而定。重合之时,活人可以活活的走入阴间,谓之神隐,阴鬼也能以鬼躯游荡于阳间,谓之显灵。”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阴间,不仅是生者灵魂的归所,一切存在之物,小至沙粒,大至星辰,无论是有形的,无形的,是实质的,是抽象的,当它们开始濒临毁灭之时,都将开始向着阴间坠落。一个王朝可以作为生命死在阴间,一个文明可以作为生命死在阴间,一个鬼也可以死在阴间,一个神也可以死在阴间,阴间仿佛有无数层,零数之下,还有负数,负数之下,还有无穷。而支配这个可以无穷坠落的深渊世界的主宰者,被称为阴天子。”
“阴间也会是你的归宿吗?”青杉直觉月见不是要说这个,但一时却猜不透她的想法。
“与之相对的,被称为阳间,那是一个无穷上升的螺旋阶梯,无穷之上,还有无穷,终无限文明走完它们的一生,也走不到阳间的尽头,只能带着无穷的悔恨坠入阴间。神是永生的,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都只与祂们的生命长度一致,祂们被嵌在两个世界的发条上,作为一个个齿轮或是指针,运转着这两个世界,永不停歇。”
“........”
“而我,你的神,超脱于一切之上,为两个世界唯一逍遥意志。我为一切存在之物书写命运,也为一切存在之物划上句号,刻写终章。阴天子是我的刀笔,文明是我的华章,时光是我的裙摆,万象是我的熏香。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最初,我是最终,我是一切的起源,我是一切的归宿。而你,在月见面前,算是什么?”
“吹牛皮好玩吗?”青杉面无表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你又选择了不相信。”
“好玩吗?”
“不好玩,因为你不信。这就像你想看那五个饿死鬼绝望的神情,却没看到是一样的,月见感觉很难受,想哭。”
“你的话,到底什么是可信的?什么是不能信的?”
月见松开了捂住青杉眼睛的手,仿佛撸猫一样揉着他的狗头。她的动作,给青杉的感觉就是在揉狗头。
“我说过的,你会和我越来越像,你戏弄饿死鬼的行为,不是和我相似吗?你变强了,因为你和我,你的神相似。”
“扯淡,我变强,只是因为我戴上了面具。”
青杉心中却是一凛,就如月见所说,他之前的作为,还真是很像她的恶趣味。虽然有狐鬼影响的原因,但并不大,因为狐鬼本身是古板的性格,真正影响他的,是其他因素,比如右眼。
“噗!不仅是变态,还是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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