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助人为乐难道不是作为人的基本的品格吗?还是说我又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惹得她采取了这样自爆式的方式来报复我?
“你知道康德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名会突然从她嘴中蹦出,我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这个女人下一秒就会拿出石鬼面之类的东西吗?
不知怎么搞得,我开始产生了各种各样胡乱的想象。但想象终究是想象,也许是最近被鬼畜眼镜推荐看了太多的奇怪的节目,使得自己的思维也变得high得不行了。
冷静,我要冷静下来。
“……”
眼见我没有回应,干事便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你从帮助他人的行为中,获得了任何的成就感或者其他什么,那就说不上是任何的帮助。因为那是出于需求而做出的满足自身的手段。”
“难道此时此刻你想说我之所以会帮你纯粹是为了自我满足?”
如此恩将仇报的说法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我尝试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迷恋眼前这位**少女的追随者,听到这句话恐怕是要躲在被子里哭一整晚的。
等等,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爬上床就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
“满足什么呢?大男子主义的英雄救美?还是说为了鸡毛蒜皮小事而大动干戈的权力斗士?”
“文科侦探,说的就是你吧。”
……
鬼畜眼镜!都是你做的好事!
一想到他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说出“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内”的话,我的火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安排之内”?求求你做个人吧!侦探什么的,你以为我是万年小学生还是赌爷爷魔人吗?想一想现在学校中可能充满了各种对于我的误解,甚至是开始传播起了流言,我就感觉浑身不适。
明明我只想过上普通的生活。
我只想和身边的人很好相处。
我只想……好好养病。
“我如果说其中有许许多多你意想不到的误会,你会相信吗?”
回应我的是温柔的微笑,教科书般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记住咯,这种眼神没有丝毫笑意却能摆出脸部肌肉呈现向斜上拉伸的技能,就是被称作“社交假笑”的高级手法,既可以表现出当事人想糊你熊脸的冲动,又能展现当事人想竭尽全力给你留一个台阶的贴心。
这算是重点吗?如果算是那就记在无所谓怎样都好的笔记本上吧。这样没有丝毫作用的只是,简直就像是纠结动画作品中为什么亲生姐妹的长相有时候完全不同一样。
不过,干事这样的态度却让我有机会深入追寻一个问题。
“我”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最开始只是想着还学霸一份人情,结果到现在我已经是“全自动”地在处理这件麻烦事了。
我的视线还是不经意地划过干事受伤的指尖。
“难不成到现在你还没有注意到吗?大侦探先生。”
干事直接将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那道伤口十分清楚地展现在了我眼前。
“我说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心里估量了一下,不算这伤口的事,面前的女人也已经很多次给我带来了惊喜……不,完全没有一毫克的“喜”的成分,百分之九十九的是由“你清楚吗?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有这个伤口的背后含义?”
相信自己的辩护人!
道理我都懂,可此时此刻干事她是要做什么啊?
“你是打算嘲笑我吧?”
嘲笑我“觉得”你是无罪的所以拼了命地想着办法可以帮你摆脱?还是嘲笑我到现在“还没有”发觉你自己实际上和这件破事脱不了干系?还是仅仅是看不惯我而想着搞我吧!
“如果你是希望被对方挂上‘诽谤’的名号,只要告诉我就好了,我会马上走,马上不管你了你懂吗?”
所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吗?无论是出现再多的线索,我终究无法看透女人。
“你能告诉我吗?柳晴树。”我抬头向干事看去,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输了,我会怎么样?”
你还在意这些问题吗?在意的话就不要总是让我为难啊!
“处分,留级……吧。”
恐怕还会流传各种各样奇怪的流言吧。到时候周围的人恐怕都会带上有色眼镜来看待这个人。远离,疏远,排挤,总而言之,她的大学生活完了吧。
“那么你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你没有想过吗?”
我有些意外,她竟然会问出这些话:“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吧。”
或者说,我不会有任何变化。
之后还是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跑跑腿,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没能把大把时间用在为人类或精神或物质建设的伟大自我欺骗事业上。
突然,我发现自己的话并非是“肯定”句。
“我不知道刘姐和李歌志他们的委托是什么,但具体内容一定是证明我的‘无罪’吧。”
“你既然不想惹是生非的话,就不要和我玩什么文字游戏了啊!有什么比你自己能摆脱这幅烂摊子还重要的吗!”
为什么我这么生气?
疼痛从手掌上传来,也逐渐感受到了周围的视线。干事被我这下突然的拍案而怔住,低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康德吗】
我回想起了她的话,结合她现在的处境,我联想到了一个故事。
“你刚才的话,是希望我能不是出于‘自我满足’而帮你吗?”
虽然她的头低垂着,看不出表情,但她按在胸口微微颤抖的手和淡淡的啜泣声来看,我又把事搞砸了呢。
“可是用康德来举例是十分不合适的。你知道吗?”她很可能是误解了。他带我来看了那样的电影,本以为电影会以Happy End收尾,从而借此劝说我“从善”。可没想到那个认真的主角死了……
“宁可做强盗的儿子,也不要做康德的朋友。这句话你知道吗?”
“……不知道。”
“坚信人类应该诚信的他,到死都没能解释他自己留下来的难题。”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一位杀手敲响了你的门,开门后,杀手诚实地交代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杀掉你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能诚实地告诉他那位‘该死’的朋友现在在何处……”
“肯定不会说啊,更何况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哦,如果那个朋友正在你的房间里吃披萨怎么办?”
“我……不会出卖朋友。”
所以,你无法选择“康德”。这样自私自利的行为,和自我满足的区别又有多少区别呢?无法成为绝对公正的伙伴,所以即便我们这样的人仰望星空,也完全无法感受到任何崇高。
既然她的选择是这样的话,那我的推理就能继续下去了。
“你之前说的不能说的事,是不是你也是受到他人的委托……还是说‘威胁’更合适?”
希望自己无法取胜?这显然不可能,或者说这并不是准确的结论。
那么,就把她的行为背后的目的拓展。自从那次现场取证,她就一直提示我自己是“戴罪”的身份,通过或明显或隐藏的各种表达,可以认定她一定是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了。无论是从学生会方面的反馈还是本人的反应也都证明了这点。
那么失败能给她带来什么?
处分,留级……
但辩论失败后,我完全不需要为她的行为负责。
对啊,应为我和事件无关,所以才能够不收牵连。那么,只要是与事件相关的人,就会被这件事给牵连……
干事的目标就是他们。哪怕是牺牲自己,都希望他们能收到应有的制裁吗?
“……”
干事没有回答,也许这代表了默认吧。
“可是很可惜,目前为止的证据,可以说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多人合作的情况。”
辩护人态度是一回事,实际物证又是另一回事。
“我目前能做的……姑且就用‘辛普森计划’来代称吧。”
希望用秩序揪出背后黑幕的她,和希望通过狡辩摧毁秩序的我,这样的关系真是令人感到绝望的境界线。
“我想之前我也解释过了,这种方法,最好的方向也只能是‘无罪’,距离你所希望的真相千差万别。”
“那……能不能放水呢?只要你不用这样的手段,那对方学生会就一定会发现不只一个人在反抗……”
“不行。”惊讶于自己的反应,我随即补充道,“学霸他不允许我这样……”
“是吗……”简单的回答后,我们两人之间再次被沉默相隔。
可事实上,只是一口饭的“恩情”而已,相比起接下来要做的麻烦事,对着学霸耍无赖这件事显得更加符合人情并且简单轻松……
那么,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干事她不会知道我的话根本靠不住,所以在看着她似乎理解了我的“难处”后,我多少放心了下来。这个谎言目前看来是完美的。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谎言对她而言绝对是完美的。
稍稍抬起头的干事双眼无神地盯着咖啡,就像是将整片思绪融进了这浑浊的溶液中一样。
康德吗?
我稍有涉猎的知识范围中,这个人对于道德的理解算得上是理性至极。不带感情的人类间的互助行为才是真正完美的美德,超越宗教的程度,这样的美德需要抛弃的恐怕不仅仅是感情,甚至连个体的幸福都会成为绊脚石。
可以说,当时看到这些的我是无法接受的。然而最可气的是,我竟然在看完文字后,觉得这种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干事她能“记得”康德说的话,多半也是从内心中或多或少地对这种看法有认同感。然而认同感这回事,也是有程度的。她能接受我“身不由己”的说辞,那多半是自己也是出于同样的处境。那么她对于这句话的理解,恐怕也只能局限于“个体会屈服于团体”这样的认识。
很可惜,这是曲解,甚至是误读。虽然说不上自己的认知是完全正确的,但她如果真的得出了如此消极的答案,那还真是可惜……
“唉……”我叹了一口气,不是平时那样想着偷懒的习惯,而是惋惜,想不到这样的谎言竟然对她而言是完美的。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所以需要成为抱成团体。
可是现在她的困扰,也无疑是来自她身处的这个集体。有时候真是可怕啊,明明平时是那么“温暖”的东西,为什么有时候却像深海一样无情。
她不是我,看法不同,得出的答案不同,最后的选择也不同。
所以她不能做出我的选择……
所以她成为了“替罪羊”……
所以在彻底解决她困扰的这件事上,我的确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吗……
“不过……”话语在喉咙口,却感觉很难表达出来,“如果你还有其他难题的话……”
“嗯?”干事看向了我,清澈的眼神让我一下子慌了神,装作头痛捂住额头的空档,我移开了视线。
“毕竟号称是侦探嘛,如果你还有困难的话,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是吗。”
“是啊……”
干事端起了咖啡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她笑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其他意思。”一边说着,她一边收起了我摆在我们之间的吸管,“只是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热心的人呢,疯子侦探。”
我一时想到了我和她看的电影。
是不是有可能?
我想到了最后一幕的枪击。
是不是有可能?
面前是因为我而暂时露出笑颜的她。
是不是有可能?
让“福利”最大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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