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家族”毁于一旦之时,我是怎么想的?
记不清了,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感情了。
是身体中复仇的血液在沸腾?
还是冷静得像冰封千年的洞中之水?
或者,还没能反应过来,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呢?
这些感情,我都记不清了。
或者,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起,就注定我会把那些感情给遗弃。
遗弃,或者说是失去。
这是我童年中印象最深刻的记忆,可到现在,我却连当时的感情无法再次重演。真是可笑。
不过,真是因为这样的遭遇,让我更早地开始对这些同龄人不感兴趣的问题进行思考。
一旦失去的东西,真的会有机会再次返回自己身边吗?
或者说,即便回到自己这边,那还是原来我所希望的吗?
“嗯……”
我加快脚步,在夜色中穿梭在校园中。
没错,我落东西在学生会室了。
当疯子电话通知“找到”无人机后,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结果在试探过疯子过后,太过羞耻于是急着回寝室就把留在学生会室的充电宝给彻底遗忘了。
“没有充电宝,明天早上起来手机不就玩得没电了吗?”
好在唯物主义的世界里,物质的消逝并没有如同情绪消失得那么夸张。我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感到学生会室,再马上回寝室,还能在熄灯之前上床。
我真是太聪明了!
走上熟悉的楼梯,穿过熟悉的拐角。
然而,就在我打算打开会室的们时,发现并没有上锁。
“诶?我走时明明上锁的了?”
我打开门,做好了与闯空门的梁上君子一决雌雄的准备,然而,漆黑的会室中亮着的灯光,并不是所谓的“梁上君子”所作所为。
而是我熟悉的那个人。
“会长啊,怎么现在来会室?”
齐谦未的脸在显示器的照射下,显得憔悴无比。
“倒不如说未未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啊。”我打开灯,回收了充电宝,“我是来拿充电宝的,我马上就回去的。”
“是吗,会长真是粗心呢。”未未微笑地看着我,可她的微笑是那么疲倦。
“怎么了?”来不及多想,我走到她身边,“怎么还不回寝室,再不走就要到熄灯时间咯。”
未未转过头,收起微笑,继续对着电脑的显示器。出于好奇,我弯腰看向了显示器,学生会收件箱里的邮件,光是这两天,就轻而易举地就超过三位数。
“回家吧,这些东西等明天大家一起弄。”我拉着她的手,准备和她一起回寝室。可是她的手没有离开键盘的意思。
“没事的,会长,你,先回寝室吧。”
倔强的齐谦未,看着现在的她,我仿佛又想起了我第一次认识她的场景。
……
“谢谢你了,疯子。”被誉为校园侦探的,人称“疯子”的柳晴树同学,正坐在我面前,“这次的‘事件’能完美解决,可以说有你的一份力呢。”
“……”眼前的男人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他缓慢地把手中的杯子缓缓放到桌上,随后用百无聊赖的眼神看向我,“所以呢?我这是为人民服务吗?”
“诶,什么意思?”难道是恬不知耻地要报酬吗?
疯子伸出右手:“醒一醒,说是为人民服务,但我也没说‘免费’为人民服务,难道一点意思都没有吗?我都伤成这样了,意思一下总不为过吧。”
说完,疯子拿自己的左手晃了一下,那个被绑带全部包裹的左手,根据佳丽的照片,看样子是徒手接下了碎酒瓶的破口造成的大面积划伤。
“不仅是这手哦,我身上还有许多打击造成的伤口,这些可都是你们学生会的干事下的手哦,你不会想递来吧。”
“你没有被打到脑子吧,目前可是学生会人事更新的时候,谁有权利不经过任命就收干事?据我所知,新任秘书部部长任命之前,所有干事的选拔工作是不会展开的哦。”话虽如此,但我这也是用程序来强行和疯子踢皮球。这种话也只有疯子这类的脑力派才会在意,如果真的碰到那个学弟的武动派或者校方老师,这些程序可谓没有一丝价值,“不经过十月底正式面试的同学是无法被称为学生会干事的哦。”
疯子虽然一脸嫌弃,但我也多少预料到了他这种反应,在他问出下一个无理取闹的问题前,我先开口了:“不说这些了,这次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正式面试的意思就是说有可能经历过提前面试……”
“当然是为你的出色表现支付报酬哦!”我拿出自己此前就准备好的两张“纸条”,递给了他,“一些心意,不成敬意。”
疯子痛苦地站起身,伸出手从桌上挪过这两张“纸条”。
“什么啊,连支票都不是!”说着他丢在了桌上,“你开玩笑啊!当老子是来做慈善事业的吗?”
“难不成是出来找乐子的?”
“你以为这种东西就可以打发我了?”
我拿着这两张纸条,小跑到疯子左边,“温柔地”塞进了他口袋里:“你就别客气了,收下吧。”
“这种东西我就算饿死都不会……啊,好痛你碰到我伤口……啊啊啊啊,轻一点啊混蛋。”
“别装了,你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都没有叫得这么夸张。”
“你是故意的吗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他左手行动不便,所以我没有受到什么阻力,顺利地就把东西塞了进他的口袋。
“别拒绝嘛,到时候悠悠也来的哦,毕竟他多少也是和我们有关系的。”
听到这句话,疯子停止了反抗,而且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
也许是我猜出了他的心思,他干咳了两声后便转移话题道:“那个,拜托你们对老马的报道准备得如何了。”
“放心好了。他已经是校园见义勇为的代表了哦。甚至你的那个土豪室友也是哦。怎么样,这买一送一的买卖。”
佳丽拍了很多照片,其中不乏篮球社社长候补的见义勇为的“证据”。
校园暴力事件的反响虽然很不好,但好在疯子的土豪室友和那个老马的急救妥当,保安大叔送去医院的时候,生命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明明是大出血,却由于急救得当还捡了一条命,不知道该说是大叔运气好,还是那个学弟运气好。
“总之,我还是希望老马能成为社长,毕竟听说我们学校已经很久没有在校外拿过篮球奖项了。”疯子说着勉强地站起身。
我本来想扶他一把,但他伸手拒绝了我的好意。
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我如此想到。毕竟对于他,无论是软还是硬的手段我都尝试过,可结果是一无所获。
从他身上,我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像文科的刘姐,单纯的利益至上者,也不是疯子的学霸室友,实力至上的行动派,更不是理科这边的没有危机感的浪漫大脑。我从暑假的社会实践中就听闻疯子的行径,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猜透疯子的行动目的。
他到底追求什么?我感觉自己向他抛过多次橄榄枝,可都被无情拒绝,他的目的到底为何?
看着他艰难站起的背影,我实在是无法理解支持他行动的动机。
为了给悠悠出头吗?可这付出和回报未免太过夸张了啊!
柳晴树,无论是成绩,还是体能,都算不上优秀。如果有一天需要面对面进行堂堂正正的较量,他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但正是这样,现在的他才更加可怕。不知道行动目的的现在,他就仿佛隐身在黑暗之中,我不知道下一个时刻,他手中的寒刃会不会在我的背后开放出鲜艳的花朵。
没错,这样一个怀抱着不明的目的,同时心思狡猾又不惧牺牲的狂人,实在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就在他朝门口走去时,门开了,门外的人是齐谦未,这个和疯子因缘不浅的女生。
我觉得她们多少会相互寒暄几句,但实际上,站在门口不动的齐谦未和熟视无睹的疯子,他们两人当场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就在疯子和她擦肩而过时,齐谦未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你给他看了什么?”
“你发给我的自拍。”疯子马上回答道。
齐谦未背对着疯子,强忍着愤怒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要给他看。”
“为什么?因为那个蠢货喜欢你,我猜想用激将法就能简单让他做出傻事,可结果没想到他要杀人,实在是吓我一跳。”
为什么你能把这些话说得这么轻松?
“我的意思是!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隐私,你为什么要给别人看!”
“我不是说了吗?他看了这东西会吃醋,所以我想用这个来气他。”
齐谦未终于忍不住了,她站到了柳晴树面前,用少有的愤怒的声音喊道;“什么叫这东西?难道在你看来我们的关系就只是‘东西’这种程度吗?柳晴树!我对你高中三年的感情,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愤怒,失望。
齐谦未的语气中包含着这些情感的细节我不清楚,但她逐渐变红的眼眶无需语言就能看出她的悲伤。
“什么感情?”
齐谦未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她的双脚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后退了好几步,勉强靠在墙上来维持站姿。
“你难道,一,一点都,都,都没有,感觉,到吗?”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胸口,就像是紧握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一样。
“感觉什么?”
就像是询问菜单一样语气,疯子的感情没有受到齐谦未意思影响。
“感觉什么?你问我感觉什么?我为了你,不远你家的距离放假来找你玩,一起聊天吃饭,甚至连学生会会长的职位我都可以心甘情愿让给你!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感觉什么?”
齐谦未的感情堤坝终于出现了裂缝,一滴泪水就像是看准了这微小的缝隙而漏了出来。
“这难道不是巧妙的社交辞令吗?还是说这是拉票技巧……”
还没说完,齐谦未的手就已经在疯子脸颊上扇出了响声。
“你把我的感情当做什么了!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的感情为所欲为了吗?柳晴树,你把人的感情当做什么?你的玩具吗?”
齐谦未爆发力,说完这些后,她跪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这时,我立刻走上前,开始安慰她。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回想一年前她为了“成长”,决心建立起的成熟形象。在这一刻,都变得没有价值,随着感情一起粉碎了。
“你真的是好冷漠啊,柳晴树,难道在你心目中,人的感情就真的如此一文不值吗?”
“快五年了,难道我的付出你都看不见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玩弄别人感情很开心吗?你现在满意了吗?”
一边安抚着齐谦未,我一边抬头看向疯子。
然而我瞬间就后悔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或者说,他没有丝毫受到齐谦未的悲伤的影响。他用一种几乎是疑惑的眼神看着眼前悲伤的少女。
“可这不都是你平时的手段吗?”
“你胡说什么啊!”
“没有哦。”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虽然没有羞辱人的成分,但字字诛心,“之前你还不是用校花来试探我的感情吗?”
“我没有!我没有!”
……齐谦未,不要再撒谎了。
“我听某位仁兄的女朋友说了,看到校花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吃饭。这就奇怪了,如果这都是会长的计划,那应该是看到会长和校花吃饭,而不是学生会的人和校花吃饭哦,这就说明学生会的人是复数,一定有两人以上。”
“不是的,我没有!”
“用会长的身份来反推的话,这个计划是不会让男生加入的,所以小夏排除。”
“没有,不是的!”
“随后从校花的个性来看,副会和她的性格一定不和,加上副会一定会对不是自己找来的人抱有排斥,所以她出现的可能性也很小。”
“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的。”
“剩下的,就只有小矮子和你可能参加了。”
“没有,不是这样的,听我说。”齐谦未本想抓住疯子的手,可被疯子一把甩开了。
“然而小矮子出现的肯能性并不高,说起来,你和她是竞争会长的对手的话,你就不会和她一起行动不是吗?当然,如果这一切是以会长为主谋的话这种说法就不成立。”
齐谦未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会长,救我,救我。”
“没错,这的确是我……”
“可再次从校花这边来看,她恐怕只会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吧,齐谦未同学。”
“不是这样的,柳晴树,你听我解释。”
“这样看来,所以你在知道了我被甩了之后才来主动找我的吧,这就是那种趁别人刚分手时马上抢占先机的趁虚而入吧。”
“不,不是这样的。”
“为了自己,你也很轻易就利用了别人了呢?齐谦未同学。而且对象还是你高中三年间的好朋友呢?”
“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齐谦未本想拉住疯子的脚来解释却被我拉住,而疯子,依旧是那副表情。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他只是把自己推理出的结果给说了出来。
冷漠,残忍。
“齐谦未,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我利用别人感情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齐谦未开始无助地祈求,“我,我给你跪下了,求,求求你听我,解,解释好吗?不要,讨厌我,好,好吗?”
可疯子还是不为所动。
“不要跪在地上,齐谦未同学,即便是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十分没有骨气的。”
事到如今,我也听出来了。
齐谦未,也许你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好歹是四年的好朋友,然而,从他的眼神里,你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
你会为陌生人的难过而难过吗?不会。
你会去感受陌生人的心情吗?不会。
所以齐谦未,在他心目中,你和芸芸众生的地位是一样的。
齐谦未,算了吧,你没有一点机会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高中的时候,柳晴树你不是这么无情的人的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变了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那个会在我遇到困难时,热心帮我的你怎么了?”
“你就当死了吧。”
话到如此,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
她的眼中开始浮现出泪水,下一刻,她抱紧了我:“对不起,对不起会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来担任干事的,不该放任他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让会长的工作遇到这些事情。”
来自社团的投诉。
来自校方的工作询问。
还有抄送的向校方的邮件。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说这不算什么。我看着怀中的女生。我知道她的努力,性格内向的她,为了那个“在意的男生”,开始向我寻求改变的方法,就这样,我看着她从默默无闻到社交中心的演变。
“没事的,我们是集体,有问题一起来解决嘛。”
“对不起,会长,对不起。”
可结果,你的改变,也终究是为了欺骗别人伪装而已,并不是成长啊。
……
疯子走了。就像是看腻了一样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艰难地走出了教学楼。
齐谦未还在伤心地哭泣,自言自语说着“这都是报复”之类的话。
我安慰终究也只能起到这种效果,至于她的同=痛,恐怕只能用时间来愈合了。
疯子,你知道吗?
我想到了那个会说着奇怪的话的
“侦探”,那个一直想要“美少女”的疯子。
让女孩子流眼泪可不是你说的“轻小说主角”应该有的行径。
你再这样下去,可是会距离恋爱喜剧越来越远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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