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耶!」
这里没有人会为我喝彩,所以我兴奋地为自己鼓起勇气之下的行动而庆祝,如果那个独眼女人还在,这一套突围动作一定会遭到难以想象的阻碍,而此刻,被坚固的装甲所改变弹道的子弹叮叮作响,插入电门钥匙后缓缓合上的舱盖正接受着胜利的礼乐。
我的虎彻第一时间转动内置机枪,尽可能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想要确保等会与公主接触时周围的绝对安全,然而训练有素的步兵并没有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
散开的步兵隐藏在了各式各样的掩体后,一时间失去了活动的迹象,正当我打算逐一击破时,某种碎裂声意外地在驾驶舱中响起,激震着我的耳膜,侧面的装甲居然出现了一个窟窿,而伤害的来源是一挺口径惊人的反坦克步枪。
见到我转动枪口,戴着面具的家伙立刻抱起沉重的步枪卧倒在掩体之后,我还来不及对这种有威胁的骚扰行为采取报复行动,另一群家伙又来发难——
除了在云阳城见识过的火箭手榴弹,这支装备精良的部队甚至拿出了一种酷似RPG的武器,可那几乎没有后坐力的发射器不仅精度提高了,甚至能在两人的配合下连续地射出反装甲榴弹,若不是碍于将这里其它的机体引爆,我丝毫不怀疑他们还会扔出集束手榴弹之类威力更可怕的单兵反装甲武器。
我的手脚一刻都没有停止操作HMA,不断地利用虎彻Comet
System特有的爆发出力来闪避对方的攻击,并在运动过程中用预设程序将投掷器扛在了手上。
人类毕竟不是精密的机械,总会出现失手的时候,而容错率更低的那方显然是不是我。
密集的弹幕由于弹药装填的失误而出现了空隙,我立刻将反击的武器朝掩体附近一一投掷,
面对分散而又全副武装的敌人,震撼弹的效果明显会收到限制,于是我选择的燃烧弹迅速连成了一片火墙,在不会过分影响其它易爆物的情况下压制了敌人,在凝固汽油所形成的火海中挣扎的步兵理所当然变成了活靶子。
【不宜恋战,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要紧的是把公主……】
跳动的火焰在那一霎那蓦然静止,宛如伫立的炎之扉,我盯着被割裂的景色感到了一阵心悸。
【怎么回事?】
回答我的是从烈焰之后倏然出现的锁链,银色的长蛇撬开门扉径直朝我刺来,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操纵虎彻勉强避开——
「什么?!」
锁链的尖端像是花蕊一样在此刻绽放开来,其中的一部分尖刺勾住了虎彻的装甲,不等我有所应对,从耳朵传来的刺激转换为全身的麻痹感,随即夺取了我的意识。
碧与白氤氲的空气,碧与白堆砌而成的世界,我难得意识清晰地造访了这儿,带着满腔的期待与疑虑。
「你在吗?」
我呼唤着记忆中存在的另一个「存在」,我知晓无论我走到哪里,有一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孤身一人——
就像是现实与梦境的隙间,既存在于过去又可能出现在未来。
「我是不是触电了?」
见到能与我对话的对象并未发声,我选择了一个或许更值得回答的问题,与以往不同,失去意识前的每一幕和来到这里的直接缘由我都能清晰地把握住,
「是啊」
空灵的声音回响在这个空旷却又封闭的世界里。
「哈……果然是这样啊,就连虎彻也避免不了这个弱点吗?」
想起了在赫炎基地和岸波少校交手时,那台HMA所装备的压电装甲。
「并不是,法拉第笼产生的静电屏蔽作用会保护你的」
虽然是悦耳好听的女声,但总感觉声音的主人有点敷衍我的意思,
「那我为什么还……」
「自己去好好想想」
这回升级成不耐烦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本来可以直接流入,你非要到这……算了」
「嗯?」
在空间里回荡的声音略微一顿,然后用冰冷的语调催促我,
「你再不回去,你的公主殿下可就没救了」
变得没有人情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威胁,可我却明白这绝不是什么谎言。
【不能在待在这了。】
犹如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平,心里的悲伤仿佛我立于的碧色液面上产生的涟漪,不断扩张至我的全身上下,
「我想要知道……」
未能成声的话语伴随着破碎的空间回归于无,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仅剩】最需要的情报存于清晰的大脑能够最快输出的位置。
双色映出的世界在我瞳孔中逐渐缩小,呈现自由落体的我伸出手去想要够到什么切实存在之物。
每一次每一次,我想要知晓却又未能如愿的究竟是什么呢?大概是一切吧,即使终有一日能达到知晓一切的地方时,最重要的事物又还会是曾经的模样吗?而我现在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拼图逐渐剥落,记忆开始消散,心里顿时和身体一样变得轻松,越是思考越会让人变得茫然与软弱,而战场,并不需要那两样东西。
「!」
我将手掌捂在胸口感受着心脏正常的跳动,随后第一时间把耳机以及其他通讯设备给关闭。
【原来是通过通讯系统来造成杀伤的武器。】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耳机上被烧出的洞,然后拉下光学观察镜代替电力供应失灵的情况。
方才奇袭我的HMA的机影顺利地映入镜头内,其上的那一身暗金色很快就勾起了我的回忆,
【和岸波少校那时候开的机体应该是同一……类型的。】
我注意到了它的身上并没有如同甲胄一样的压电装甲,所以应该是——
「Caladbolg(卡拉德波加)-MK3-DEF/M,寄宿着天雷的剑么?」
似乎对自己的手腕很自信,又抑或还寻找着我还有没有同伙,对方缓缓地向我走近,那几乎也象征着我生命的倒计时。
【确实应该是武莱系的HMA,可为什么总觉得有违和感呢?】
我没有立刻重新开启HMA的电源,而是继续维持着机体趴倒在地面的姿势,从对方的行动来看,我昏迷的时间应该只有几秒,而从对方行为反映出的态度来看,这么短的昏迷时间显然会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启动的话一定会被发现,所以……】
我立即利用观察镜上的辅助标尺来计算目标之于自己的距离和角度,
「还差一点了,我会告诉你,我的虎彻……」
卡拉德波加进入「射程」范围内之时,我按下了使用频率极低的一个开关,
「……歪门邪道可一点不比你少!」
设置再机体背上的发射筒瞬间水平地射出了一枚信号弹,一眨眼的功夫红色的烟雾就笼罩了整台卡拉德波加,我重新启动机体并操纵虎彻架起背后的突击步枪往烟雾中开火,可是两秒不到,对方的锁链就如同方才那样,再次从遮蔽视线的烟雾中蓦然射出,不过这回,早有准备的我立刻用匕首作为代替物挡在了锁链的轨迹上,紧接着匕首就被它一圈一圈地缠绕住了。
「嘿!」
Comet
System的爆发出力迅速在持有匕首的那只手上呈现出它的威力,通过锁链直接将卡拉德拽了过来,我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对方的驾驶舱,
「才不会就这么完呢」
我舔了舔嘴唇,虎彻的右脚以相反的爆发出力方向一脚蹬在卡拉德身上,并用步枪打烂了锁链的发射口。
无效化对手的特殊攻击,再利用对手的攻击反将一军,这不禁令我有余韵去追求更多收获。
「Game Over,把驾驶舱打开」
我举着突击步枪把枪口贴在了驾驶舱的底部,可面对我的威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晕过去了?】
想想刚才那一脚确实有足以震晕驾驶员的可能性,于是我稍加力度再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卡拉德,随后将匕首狠狠地刺入HMA的臂腕连接部。
「再不打开我就先把你分解了哦」
我的声音通过了扬声器再度传出,同时将对方的机体的手腕破坏了。
伴随着情报获取的期望的却是施虐的**。
「喂!你该不会是死了?」
抬起虎彻的机械右腿,侮辱式地踩在对方身上,而就在那时,从卡拉德波加的身下倏然窜出四条银色的鞭子,以及放开匕首的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这四条鞭子就分别从不同方向就近刺向了虎彻的四只,当我想再次靠虎彻强大的力量逆向控制它们时,原本弯曲的鞭子居然迅速绷紧,宛如长矛一样将虎彻的四肢「串」了起来。
面对这匪夷所思的反转,我的噩梦还没有结束,这四条「矛」的尖端即刻开始转动,像一个小型电钻一样破坏着我的HMA,固体传声更是将那种给人心神煎熬的噪音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应该杀了你的,杀了你啊。】
无论我怎么操作虎彻都没法再做出像样的动作,很快就连Comet System都没有效果了,恐怕整台机体从外部看去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
已经失去平射炮和投掷器的虎彻只剩下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可它早已没了射击角度,而失去一只手腕的卡拉德可以依靠钻头慢慢地搞定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对刚才自己行为的不解和后悔,然而一个可怕的想法却悄然升起——
「拜托,你不要出来啊,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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