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地面,天城军事基地。
「呕……」
「呕!」
颜面尽失,于是我和凌都在基地的机场上演了非常不雅的一幕。
「难以置信,能通过HMA适应性测试的人居然会晕机」
不嫌弃我的深羽一边给我递纸巾一边数落着我。
「根,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好吧,再说了开车的人又不会晕车」
没等我反驳,一旁渐渐缓过来的凌倒是率先开口了。
「适应性测试记得你也吐了吧……不过好像是惩罚性的时候」
不嫌弃凌的天舞毫不避讳地抚着凌的背脊,让他一点点缓过来。
现在基地里血气方刚的正规军人基本上都是带着充满鄙夷和杀气的眼神,原本要给我们这些HMA作战科的少爷安排测试就足以让他们不爽了,刚一到就污染了他们的机场,罪加一等。最重要的是,我和凌身边还「陪伴」着两个漂亮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这种认识,如果不是碍于美智留教官的面子,恐怕我和凌早就要被海扁一顿了。
吐到舒服之际,我和凌还有另外三个难兄难弟赶紧漱口和清理了秽物,为了不再增加负面印象,我们抓紧时间赶到了会议室集合——
这间前线基地的会议室和学校的教室规模和构造相差无几,数排有靠背的椅子整齐的排列好,椅子的正前方则是讲桌和黑板。
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下士抱着个纸箱走了进来,刚张口想对我们说些什么时,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士兵把他招呼出去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我们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等待,直到坐在前排的学员把纸箱上有开洞的消息传了下来,会议室才开始充满窃窃私语,纷纷得出那个纸箱就是抽签用的玩意这一结论。
两分钟过后,一名士官进到会议室又将纸箱搬走了,随即进来一名年纪稍大的军人,
「每回5个人为一批次到对面的教室进行抽签」
用低沉而富有气势的声音宣布完命令之后男人便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教室。
全场寂静了数秒钟后,第一排的5人便自成一列走出了会议室,等到他们回来时,下一批又井然有序的出去。
在别人的地盘,如果这点规矩都守不好那下场肯定会很难看。
轮到思维胡乱发散的我进入抽签的房间,一名上士拿着一个册子仔细打量着我们,随后直接给我们每人都递了一张纸条,其中给到我手上时还打开看了一眼,然后便让不明不白的我们去向坐在书桌后的少尉报号码。
「12号」
少尉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冷哼一声摆摆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开始唱票」
重新集中在会议室的我们,各怀心思地等待着负责人宣布分队情况,
「3号,悠木凌,深见三浦」
「9号,皆城深羽,莲见天舞」
「10号,天见枢,伊吹诗乃」
【运气不错,我们几个居然凑成了两队,至少默契方面不用担心、】
「12号,星月夕夏,皆城雨明」
难以置信的名字组合在了一起,我条件反射般地扭头看向夕夏所在的位置,而她也是将同样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我,不过转瞬之间,夕夏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没有丝毫遮掩的笑容。
∞┉┉┉┉┉∞
考虑到「旅途」疲惫,当天确定好分队及出发时间和路线后便命令全体回临时的住所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7点,我们第一批联合徒步演习的分队集中在了军资仓库前,开始分发各自30公斤的「宝贝」以及进行通讯设备的再检查。
夕夏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神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之后,还搭把手帮我检查了一遍,期间还隐约能听到她哼着小曲。
因为觉得她这样子挺有意思,所以我也不去谈及有关她心情的话,毕竟按以往的经验,只要让夕夏意识到自己失态或是稍微和平常不同,那么她立刻就会调整回去。
「为什么只有我落单了」
凌哭丧着脸走过来对我们说道,如果按小团体的标准,由于千晴并非作战科的一员,那他确实是我们之中唯一落单的。
「你这样不是对你的搭档很失礼吗?」
我把他凑上来想蹭我衣服的脸给压了回去。
「深见三浦」
夕夏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除了凌搭档的名字。
「我记得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令人震惊的评价,我当场就揪起了凌的衣领,
「你究竟有什么不满?!难道你真的是弯……」
没等我把话说完,某重量可观的装备掉在地上发出巨响,
「啊哈,不好意思」
手滑了的天舞尴尬地向被惊扰的大家道歉。
为了不刺激天舞,我双手加力一扯,压低声音说道:
「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个可爱的……」
「啧」
凌咂了咂嘴,示意我松开后,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位留着淡黄色清爽短发的少女,少女发现我们的视线对上了她,于是微笑着朝我们挥了挥手。
仿佛一股清新的治愈风朝我们轻拂而来。
「咚!」
「啊啊,不好意思」
天舞的行李又掉了。
「呃」
平复着内心的震撼,斟酌着用词,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作战科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你……要想想天舞啊」
数秒钟后我只能对他挤出这么句话来。
「你对深见君有什么想法吗?」
夕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向我提问。
「没,没有,我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赞同夕夏你说的……等等,三浦,君?!」
「三浦是男人」
「可爱的男孩子啊」
「咚!」
「咚!」
「嗷嗷嗷!」
这回和天舞的行李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我的,最后则是被我的行李砸到脚的凌发出的嚎叫。
凌和夕夏的两句短短的话语实在太令人震惊,我也明白了凌所担心的是什么,和这么可爱的孩子在密林里待上三天,没准什么就不再是笔直的了。
在这令人怅然若失的小插曲之后,我们正式进入风香山地区开始了联合徒步行军演习。
最开始的一段路是所有分队共通的,三三两两的分队凑在一起边走边聊,体力充沛精神饱满,还不需要太早纠结竞争问题,所以这幅其乐融融的气氛的确很像「郊游」。
同样如此形容着的枢和伊吹看样子相性也不错。
至于天舞和深羽那边,天舞是强行插到凌和三浦之间,一脸警惕却不外露于形的姿态,深羽则是……
「真好呐,和夕夏学姐一队,是吧?」
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这家伙,这是抽签决定的,你又想哪去了」
装出了生气的样子,恶作剧似地捏长深羽的脸颊。
「棍(混)蛋哥哥!寨(在)对呼(淑)女的旅(脸)做什么呀!」
生气地拍掉魔爪。
「哼,我和天舞学姐一组的话也是战斗力倍增的……夕夏学姐,放心吧,交给我们女生,和夕夏学姐三人约会也不错嘛,听说奈原市年末有大祭典玩呢」
说到一半便不再理我的深羽开始朝夕夏搭话,夕夏则是维持良好的心情,语气轻快地回应道:
「是挺不错的,不过大家别忘了这次联合徒步演习设置奖励的目的,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和水平来,没了四校合战,上头对我们西南军区的关注和扶持力度只能看各校能拿出多少证明自己的东西了」
深羽和我都稍稍愣住了,没有想到夕夏话题的重点会偏到那个方向去,
「反正和雨明分到一组就没有『奖励』的后顾之忧了,所以,深羽还有天舞,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都全力以赴吧」
夕夏话毕后还朝深羽和天舞超级自然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虽然心不在焉的天舞只是因为被提到名字而受到惊吓而已,但深羽和我还是嘴角抽搐了。
就算一切都建立在我会放弃『奖励』的前提下,这个发言听起来还是相当的……内心无法否定还是有一点愉快的。
从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漆黑的秀发,那令人怀念的来自同一处大地的血脉联系,莫名被吸引的相似,再到如今距离感越来越小的,彼此间的信赖。
那一时点内心中诞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的感情,结果在未能名状之前却立即被涌上的悲伤所遮蔽,瞬间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深羽,没有流于血液中的相似却是自己真正家人的妹妹。
然而眼中映出的人影不是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萌生的感情希望从掩埋之下再度破土而出,阻挡它的却是数次在生命危急关头出现的异象。
【为什么?】
自言自语在心房叩问了一句。
宛如放弃了什么一般,一切回归原状,对夕夏的好感,对深羽的珍视,一如既往。
「各位,我们在终点等你们」
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第一个记录点,由于距离很近又是分流点之一所以还不需要联系HQ,率先和另一批大部队分开的枢和伊吹朝我们挥手告别,看着他俩真的和郊游一样不科学的步伐,我不禁替他们担心能否顺利完成了。
我们余下一群死党的话题从三浦小天使(?)开始到奈原新年祭典结束,一向不在这种话题中过多参与的夕夏破天荒地给我们介绍了一部分祭典的内容,直到最后一个岔路口。
凌和三浦已经离开后,剩下的几个小队完成了最后一次对照时间,终于轮到了和深羽和天舞暂别,当然或许在这广袤的风香山,我们还会有偶遇的机会,
「深羽,天舞,安全第一哦」
夕夏也点头对我的嘱咐表示赞同。
「我会保护好小羽的,倒是雨明别拖小夕夏的后腿才是」
天舞恢复到了我熟悉的状态,离开之前还不忘做个鬼脸嘲讽我一番,深羽也是附和着天舞和我们挥别,随即郊游的气氛瞬间淡下去,在辽阔的山间,渺小的人类感觉变得孤单了不少。
【就算人的本质其实永远是孤独的。】
「好了,打起精神,现在才是正式开始」
难得一见的,像今天这样夕夏身上那种能够影响他人的愉快的气场随着这句话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熟悉不已的,宛如出鞘的打刀一般寒光凛冽,夕夏认真地与我四目相对,
「我们要做到最好」
不是理想主义者,更不是完美主义者,仅仅是身为一名军人在执行命令时自然而然的使命感和决意。
我所缺少的东西,我所憧憬的事物,在夕夏的身上都能够发现,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明明是出于不同的理由却能从最初开始一直被她所吸引吧。
「嘿嘿嘿,要让妈妈知道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她算计到,奖励什么的到时候我自己拿下看她怎么说,嘿嘿嘿」
「噗」
我差点由于身后的行李重量而倒栽下去,结果夕夏的自言自语才是实际情况吗?!
沉浸在幻想中的夕夏也没注意自己的失态,一个劲地往前走,望着夕夏的背影,今天的她居然难得的可以用上「脱线」来形容。
好在一两分钟后,夕夏又恢复到了正常,一边让我配合着她的步调,一边调整着呼吸节奏,像这样高强度持久性的负重越野,走路技巧是非常重要的,崎岖不平的山路,需要前压的重心,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崴伤脚,而费尽心神考虑落脚点却又会与持久作战相悖。
来到塞雷纳利后的少年时期,总是和死党们跑到森林里探险,基本上能算作「野孩子」的我也不禁对夕夏在演习刚开始就显露的本事感到惊讶,
「呐,夕夏,这是你的经验吗?以前做过这种训练?」
「没有像这回这种强度的,主要是还是书本和课堂上的知识,加上一点点实践经验就足以应付了」
夕夏一边挥舞着30cm长的开山刀在前方劈荆斩棘,一面轻描淡写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领路很费劲的,你把负重让我多分担一些吧」
「不行,你已经比我多携带了通信机,不能让你在增加负重了」
「毕竟我是男……」
「战场上不分女男女」
啊……还是一如既往,有时认真到顽固呀,不过转念一想我或许也是因为「希望能多发挥点作用」而产生了不自觉的焦躁。
忽然想到了什么,稍微加快自己的脚步,跟到了距离夕夏半个身位的位置。
面对夕夏询问的目光,我先是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才开口说出一直积压在胸口的疑问:
「夕夏你……杀过人吗?」
如果是夕夏的话,是否会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如此唐突的问题,结果夕夏只是脚步一顿,便立即恢复正常。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杀过,就在塞雷纳利惨剧发生时,我第一次杀人」
「诶?」
不论肯定或是否定的回答我都能接受,然而却出现了我意料之外的信息,
「支援塞雷纳利的第二梯队,我就在其中,没想到最先出动的一小队正规军没法搞定缺乏弹药并且还是驾驶训练机的敌人,在那场人生第一次的实战中我就杀死了好几个人,而且,我在那时候就认识你了」
仍然不愿想起的悲伤记忆,因为夕夏的话语开始回溯。
「追击着击落救援直升机并往旧街区去的那台光世,等我到达的时候却发现庞大的HMA被一个人用手雷给炸毁了,然后这个人还有着射杀武莱方的其它狙击手,以及击落一架武装直升机的战绩,甚至一度在战斗过程中辅助指挥官做出了关键决策」
宛如背诵报告般的语气,夕夏也终于在此时停下了脚步,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十分关注你了,包括半年前的那场『表演战』,我也说过吧,我不想服输,但你真的很厉害」
「我……」
「……这样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想要问我这种问题呢?」
面无表情的夕夏隐约带着一丝失望,静静地与我四目相对着。
为什么?
暗红色的双瞳仿佛能看透我的一切,又或许是由于我的不自信而自认为暴露了所有。
「我曾说过的,当你想清楚为了你的愿望而应该设定的具体目标时,请让我听听,不过看来你现在还是没有」
夕夏用空着的一只手扶住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即抿了抿嘴唇,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嗯……」
「是伊吹的事?深羽的事?还是你自己?」
「都有吧……伊吹的事我只是隐约的感觉出一点,深羽的话,她杀人的时候是处在情绪极不稳定的情况下,包括和我一同在塞雷纳利战斗的凌也好,我觉得只有我,很不对劲,不只是平静,真正的平静,而且有时会感觉我不像是我自己,难道真的就像星织姐所推测的那样,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害怕自己变成……
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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