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异色的前哨战 7

我不由自主地摸着被打的位置，力道一点都不大，却令我无比沮丧。

同时倒也清醒了不少，我本来就不擅长隐瞒和撒谎，特别是在家人面前，虽然这可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托伊吹的福，我则是间接理清了事态，从一开始她们将夕夏对我的态度看在眼里后，撒谎就已然是下策了，和自己小队队长的关系突然变得如此紧张，如何还能瞒天过海？

女孩子纤细而复杂的思绪导致她们采取了我一开始理解不了的做法，而使她们行动的理由，我想我也是明白的。

「深羽，等等！枢，凌，帮我拦住她们！」

行动先于思考而发生，听到我的喊声后，靠近出入口位置的凌他们小队的四人立刻便注意到了我们这边。

虽然枢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过好在凌倒是反应得很快，移步挡在了深羽和千晴两人的去路上，我也抓住时机快步赶上了两人。

两人只是沉默不语地盯着我和凌，并没有强硬地绕过我们或是要求我们让路。

【看来现在还是可以好好解释的。】

「发生什么了？」枢一脸不解的询问道。

「抱歉，除了深羽和千晴外，你们稍微回避一下吧，谢了，凌」

此时应该也是满腹疑惑的凌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走出医务室，其他人随即陆续地跟着出去了。

【果然是关键时候靠得住的挚友。】

与此同时，我也与伊吹对上了眼神，这回她倒是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虽说还是搞不懂她，但至少当前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我想我们在这一刹那已然达成了共识。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医务室后，我独自面对着面无表情的两位美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这种意外造成的影响就是可大可小的，如果我自己没有好的处理方法，倒不如和这两人商量一下，

「你们两个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于是我将这个成为人生重大污点的事件详细地复述给了两人。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请值班的那位年轻女医生为我作证，尽管她只是不耐烦地用简单的肢体语言表示着我的话可信，不过从深羽和千晴表情变化来看她们应该还是相信了我。

「真是的……哥哥你连这种意外都会碰到，叫我该说什么好」

深羽双手抱臂，一面嗔责着我，一面摇头叹息。

「最近运气一直都很不好，总之，你们也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该帮帮我了吧」

「等夕夏同学冷静下来再道歉就行了吧」

「果然只能这样了吗……那在此之前还是不得不见面呀，那得多尴尬」

我痛苦地抱着头呻吟道。

「那不如让深羽陪你一起去道歉」

千晴突兀地给出了个不明所以的建议。

被提及的深羽在一瞬间也用诧异的眼神与千晴四目交汇了一番，结果很快就恢复到常态，

「好主意，我和哥哥一起去找夕夏同学，下午不是还有集合吗？到时候我会帮忙道歉的，放心～作为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你的补偿」

深羽转眼间便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而我的纠结和疑惑却完全没有打消，

「那个……你和我一起去与我自己去有什么区别吗，再说了，怎么想夕夏都不会乐意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

【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反倒是馊……】

「可事实就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了」

千晴波澜不惊的声音像是在告诫我不要说谎的道理。

可是就算我欺骗夕夏，这也是为了她心情转好而不得不说的善意谎言吧。

「哎，所以说哥哥你们男生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啦，都说了交给我，今天就能解决这件事，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方法？」

「如果因为你道歉不及时的缘故导致你们四机小队内部关系出现问题而影响作战能力，这个责任你来担吗？」

深羽和千晴一人一句地刺痛着我所担心问题的要害所在。

「那就靠你了，妹妹大人」

不论结果如何，听到我答应后至少她们两人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这让我也乐观了不少。

于是我们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地到达熟悉的教员食堂与其它伙伴们会合就餐。

凌他们见我们三人不想说刚才的话题，也就心有灵犀地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只有枢那个笨蛋不懂读气氛胡乱发言，还好被千晴瞪了回去。

「我说凌啊，那种超过一公里的距离，你居然真能用HMA来瞄准狙击我们」

既为了转移话题又是想要了解这场战斗中对手兼好友出彩的表现，我向凌提出了我最在意的问题。

「所以才没好好把你们干掉啊，各种修正完全没法做到，追瞄法也用不了只能预设前置量，虽说是个尝试啦，但是对付运动的目标几乎没什么精度」

凌举着筷子一脸苦逼地比划着，尽管大家在赛前说我们两队是谁赢都能算自家人赢的关系，不过认真一战后失败多多少少会有点沮丧吧。

「现在步兵使用的狙击步枪射程也没法超过一公里吧，凌已经很厉害了啊。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完全输给雨明你们吧，那个上尉和小鬼中尉的说辞根本就是避开了胜败的重点嘛，还整的冠冕堂皇的」

天舞先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坐在她旁边的凌，随后很快把话题转向了别处，眼神倒是埋怨我别提这茬了。

或许是看出气氛有些不对劲，古灵精怪的伊吹接上新话题，

「呐呐，你们知道下午的集合是要做什么吗？」

「这回又抢先那位金发大小姐一步拿到什么独家新闻了吗？」

伊吹作为学生群体里最大的情报源之一，给我们带来有趣的消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我便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

「哼，别跟我提那个金灿灿的硬式蛋卷头，她们新闻部的新闻什么时候爆点有我们多」

看着这小丫头得意洋洋兴致正高，我还是不吐槽她们那个十二夜新闻部有多么专精八卦了，还总是出卖我，每次报纸印出来后陌生学员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太对劲。

「不过不也有批评说你们的文章写的深度不够切入点不对之类……啊……疼！」

枢这个笨蛋这些破事倒是记得清楚，还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彻底触碰到伊吹的逆鳞了，尽管看他的表情变化应该是被坐他对面的千晴狠狠地踩了一脚，可是时机还是慢了，覆水难收。

「天见学长这种笨蛋说的话我才不会在意呢，雨明学长，你老实说我写的新闻通讯……」

伊吹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我才反应过来她忽然间就把对话建立在我这边了，然而我的表情又恰好出卖了正在思考「连枢都看出来伊吹她们新闻部的新闻很有问题了那问题看来已经十分严重了不对是已经没救了」这件事……

然后还是深羽说的对，我是不擅长隐藏想法的人……

「呜呜呜，你们一点都不懂人家为了给大家带来资讯和欢乐付出了多少努力！呜哇！」

伊吹琥珀色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泪汪汪的，带着哭腔说着说着就真的哭了出来，曾经也有几次在这个话题上让伊吹情绪出现大波动，但并非强气地争辩而是像现在这样露出软弱的一面倒还是第一次。

明明年龄比我们大家都小，却一直在做包括我们在内很多大人都没法做到的事情，其实伊吹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因为她总是表露着极致乐天又古灵精怪的性格，让人不知不觉里不习惯用普通的方式去同她交流了。

对于他人执着的东西，不要吝啬一句鼓励的话语吧。

「十二夜新闻部的新闻在我们女生这块可是很受欢迎的哦，小诗乃不哭，乖乖～」

坐在伊吹旁边的深羽站起身子安慰道。

「确实是呢，毕竟男生女生感兴趣的话题事件一般都不大相同，众口难调，诗乃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对面的天舞此刻也绽放着一种母性的光辉，看来是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呜呜，谢谢天舞学姐，还有深羽姐姐，诗乃要抱抱！」

「呀！」

诗乃的小手一抹眼泪，下一秒钟就扑到了深羽怀里，脑袋恰好挤在少女的**之间……

深羽的脸蛋瞬间涨红，不过毕竟是同性，深羽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反抗动作，反倒是默许了伊吹来回蹭的行为，即将成年的少女，已然相当有料了，不可触犯的圣地此刻确实一副令人血脉偾张的幸福……不对，是令人羞涩的风景。

「……」

「死变态，色鬼，禽兽」

哈？

「真恶心啊，雨明」

原来在说我吗？！

我向发出侮辱性词汇的千晴和天舞投去询问性的目光。

「一直色眯眯地盯着谁看呢？」

天舞撑在桌面的一只手抚着脸颊，没好气地问道。

「呃……」

我恍然大悟地转回深羽的方向，深羽依旧抱着伊吹，脸蛋一片绯红，目光好似有些埋怨地瞪着我。

「诶诶诶！我只是抱着一种深羽也长大……不不，也成长了不少的感慨，没有特指什么，而是各个方面，各种意义上……啊啊，好像也不对……」

「真是的，我又没说什么」

见我慌张地澄清方才视线和意识方面的误会，深羽微微勾起了嘴角。

「话说大家还真是习惯了呢」

凌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来，随即全身放松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其它的同学对我们的日复一日的骚动也不再关心了呀」

「哈哈，确实呢」

枢起身向周围张望了一番。

每次我们几人聚在一起总是会像当初在群青时一样的热闹，并且在这经常还能加上相当活跃的伊吹，于是很容易就成为其它人时常关注的日常风景。

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地融入整个奈原军高的大风景中，大家也不知不觉习惯了作为临时编入生的我们生活于此，同时与之相对的，也是对我们而言最有意义的，则是经历的这几个月，让我们重生了名为归属感的情感。

「嘛，话说我们刚来就会那么吵闹和伊吹可是脱不了关系啊，是不是啊，八卦小公主」

「八卦之魂可是成为新闻工作者的必要条件之一！」

伊吹回头对我做了个鬼脸表示抗议。

「伊吹是不是清楚关于下午集合的事情？」

千晴的话语终于把我们带回到了原本的话题。

「噢，对对对，我刚想说的就是这个！」

离开深羽怀抱的伊吹右手轻快地锤向左手掌心，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正是和凌学长刚才所抱怨的事情相关的！」

于是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伊吹的发言，只见伊吹俏皮地朝我们眨了一只眼睛并抬起胳膊给我们比了个剪刀手，

「不过是好的一面哦～」

∞┉┉┉┉┉∞

当日的15点50分整，我们上午被指名的HMA作战科B班的8名学员依照命令集合在了训练场。

存在的只有脚下的黄土和不远处四季常绿郁郁葱葱的森林，并没有看到伊吹所提到的事物，再加之石动一脸严肃地站在我们的队伍旁边，我们只得稳当地站好军姿，气氛沉闷地等待下去。

直到半空中传来螺旋桨割裂空气的声音，三架直升机从远处显现了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地面上的吉普车和多功能装甲车混编车队，同时在车队的后方，四台颜色醒目的HMA正紧随其后。

【那是4号机库的方向，原来是在那进行调试吗……】

其实午饭时间后，我，凌和枢便去窥探了一下情况，不过在1，2号机库搜寻无果后我们便放弃了去更远的4号机库寻找。

很快从吉普车和直升机中走出一个又一个身着高级军官服，或是西装革履的身影，当我能够看清他们的面容时，我基本已经确信了这群人都是大人物，星织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拘谨，不过其它随行的奈原军高的教官，大部分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态度。

「现在还轮不到你们，都给我站好等着，夕夏，你出列整队，我离开一会」

「是！」

嘱咐完夕夏后，石动也移动到了大人物的队伍后边，一群人先是交谈了一阵，随即又回到运输工具上，向训练场的深处移动，场面已经很明显了，主角就是那四台被漆得花里胡哨的HMA实验机型。

【会是实战版的II型动力系统吗？】

如果肯定的话那实在是无法不让人兴奋，不要说辉夜，就连上午对战的宗近，只是借用了一小部分Comet System理念的设计，战斗力就足以让人震惊，能够驾驶那样的新机体，应该说是我们所有驾驶员的向往吧。

忽然意识到关系还很尴尬的夕夏正站在队伍的正前方面对着自己，于是心惊胆战地偷偷撇了一眼——

对方的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别处而并非和我碰撞，尽管这样压力骤减可是一股失落和愧疚感也油然而生。

怀着各自的心思，我们数人一言不发地度过了十分艰难的半个小时，当大部队回来时，我们的队伍中明显有人解脱般地呼出了口气，这莫名其妙却又隐隐约约能让人明白的糟糕气氛，即使不说他们也应该明白根源是出在我和夕夏身上了。

【得赶紧找机会道歉才行。】

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盯着正在脱离机体的驾驶员们，由于都戴着战术头盔，除了从身材判断性别外我们并不能分清楚驾驶员的身份，不过其实我心里也有数了。

不见人影的美智留教官还有原本不属于这的风间葵上尉，估计都是四台HMA的驾驶员之一。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望着大人物们在「观摩」完毕后，风风火火地，又如同来时那般离去时，旁边的凌小声地嘀咕道。

「人家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我毫无兴趣并且心照不宣地回了一句。

「喂喂……那台HMA想干什么！」

枢慌张的声音倏然响起。

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话语作出反应，眼前极速朝我们径直驶来的HMA已经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好快！这架势是要撞飞我们吗！？】

4米高的钢铁巨人保持着突击的姿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呀!」

女生们发出惊呼见状纷纷离开原位，除了夕夏宛如一尊石像屹立不动站在前方。

【何必为这种事情置于危险之中呢，万一出现意外……】

「喂，夕夏！」

行动比思考更快，我已经上前一步拉了夕夏手腕，回应我的是她诧异的目光。

「离……」

我刚吐出一个字时，深红色的HMA不知是如何进行的加速，转瞬间和我们的距离已然近在咫尺了，不等我们完整地做出反应，下一刻这架机体便展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制动能力，弧线形的急刹轨迹最终让机体停在我和夕夏面前1、2米处，伴随着声势浩大的噪音，被HMA强大出力而掀起的沙尘呛得我们直咳嗽。

「太过分……了吧……咳咳」

枢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了看，稍微跑远一些的深羽她们还算好，凌，枢以及凌小队里那位的存在感很低的名叫三浦的队员都像被催泪瓦斯教育了一番的样子，当然我和夕夏也是。

【会对我们这么乱来的，应该就是……】

「啊啊，抱歉啊，我忘记这儿是沙土地貌了，本来只是想吓吓你们的」

没有将机体变为半蹲状态，而是自信满满顺着牵引绳直接落地，风间葵上尉一手抱着战术头盔一手撩了撩两鬓的碎发，英姿飒爽地登场了。

果然是她啊，做她部下总感觉在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

「皆城小弟弟好像在想什么失礼的事呢，不过算了，确实是我有错在先……」

只见风间上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夕夏旁边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帮夕夏清理头发上的沙尘，

「还好吧，小夕夏?」

大约有170cm的风间上尉让夕夏稍微低一下头后便能很轻松完成这一举动，而夕夏也表现得很顺从，这个场景令两人看上去除了发色不同外简直就像姐妹一般。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两人在以前就已经互相认识了。

「风间长官，请问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避开沙尘的天舞回到最初的位置朝风间上尉提问，伊吹和深羽也一样回到了原处。

「我和上头申请了让你们体验新机体的机会，算是对你们上午这么努力战斗的奖励吧」

风间上尉清爽地一笑，大拇指向后方那台外挂设备既多又显眼的深红HMA，造型总体而言很像宗近。

「给你们一个印象深刻的登场是第一点，另外总要有个先后顺序吧，就当作个测试，按刚才距离我由近到远的顺序进行体验吧，皆城哥哥先上吧，毕竟肉身面对HMA所带来的压迫感还能不退反进实在是不容易，嗯，英雄救美的举动再加100分」

上尉露出坏笑并做出了「有请」的动作，夕夏听到这番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不过身后的伊吹带头又发出怪声……

「谢谢长官！」

我敢忙向上尉道谢并抓住牵引绳三步跳进了驾驶舱中。

「咻～挺熟练嘛，钥匙已经插在槽里了」

听到上尉的口哨，我探出半身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明白后迫不及待地坐好并启动了HMA。

真是平易近人的上尉啊，像量产型的长船和光世大多都不需要特制的钥匙来启动，所以像这种机体一看上去就感觉高端了不少。

没想到总有一天我也能第一时间坐上杂志里还没来得及介绍的前沿HMA，一想到这我就兴奋不已地启动了机体。

「这是……」

我盯着逐渐亮起的监视器屏幕，比起熟悉的光世长船而言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屏幕上多出了各种标线尺以及参数。

心里有猜想结果的我立刻转动机身同时将身后的武器举起，

「喔！这太棒了」

当我发现机载武器是一把狙击枪时我的猜测结果就基本得到印证了——

目标移动速率，枪管移动与目标运动的相对速率，与目标之间的实际距离，子弹飞行时间，风向与风速……

这些都是狙击时必须考虑的因素，即使只是加上了粗略的标线和一些简单的参数显示，也足以大大提高HMA狙击的精度，尤其是控制枪口平移时的手感，完全可以用追瞄法攻击大型移动目标了。

「哈哈哈哈，凌还真是莫名地有先见之明啊」

还有当初和辉夜交战前，第一次坐上长船就有所疑惑的，位于操作面板下方的小匣子，我也终于在这台新机体上搞清楚了它的用途——自动记录仪，纪录一段时间内机体的移动距离，坐标变动，弹药消耗，通讯录音等等，推测是以收集研究资料为主要目的的装置。

【还有这个……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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