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风骤雨般的相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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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晴千晴，你说我把头发扎成马尾会好看吗」

挚友将银白色的长发用手暂时固定成马尾，兴致高涨地向我展示，

「怎么啦，想换个心情？舞会的话还是优雅的长发更合适一些」

「下午格斗训练，因为头发碍事就按要求绑了马尾辫，哥哥觉得还不错」

「嗯～哥哥说不错就不错咯，还问我干吗呢？」

我假装不高兴地转过身子，结果深羽直接就抱了过来，银白色的头发带着清香拂过我的鼻尖，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反复地提醒自己——

像我这种人能够和大家在一起，大家能够毫无保留接纳我，不是因为我够好，而是他们太过温柔，阴郁的我只要在一旁看着他们嬉戏打闹，仿佛也会让干涸的心灵流入一股清泉。

从今往后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很多，其实比起大家，最为此感到寂寞的是我。

虽然说服了父母才得以来到奈原军高，但没办法进入HMA作战科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自己没有那份才能，这点是绝对无法伪装的。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拒绝今天的邀请。

在征得他们教官的同意后，深羽硬是将我也拉到了她们科的欢迎舞会上。

地点设置在实训大楼的一间大型教室中，灯光音响和空间都合格的场所，除了作战科的两班外，他们的教官还邀请了一些卫生科的女生来联谊，因此现场气氛更加热烈了。

我和深羽现在正坐在教室的一角喝着果汁吃着零食，舞池中央已然有好几对男女开始共舞了。

「抱歉，她一会要和我跳。」

每当有男生来邀请深羽甚至邀请我时，我就这样拒绝，毕竟深羽在等谁，我再清楚不过了。

「千晴帮我拒绝我是很高兴啦，不过千晴自己不去跳吗，刚才邀请你的那个男生很帅哦～」

深羽吸了一口果汁，俏皮地歪着头看向我。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啦」

「一定在等枢吧！」

「怎么可能……」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到男生那块去，笨蛋三人组此时正在和当初来群青比赛时的人渣三人组争论着什么。

不一会他们身边就搬来了好几箱酒，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大喝特喝起来，天舞学姐则是无奈地站在凌的身后。

「天舞学姐真可怜啊，一定是想和凌跳舞吧」

深羽脸上挂上了担忧的表情。

「我觉得凌学长是知道天舞学姐的心意的，或许真的是没有恋爱方面的情感，却也不愿改变现在身为朋友的距离」

不希望我们几人之间缺少任何一人，希望我们的关系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是害怕改变的心情，我们几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吧。

「我觉得不是这样」

深羽听了我的分析后，缓缓地摇摇脑袋，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两人，

「我记得小时候男孩子和女孩子玩，是会处于一种被男孩子嘲笑的状态，千晴你应该也记得吧，比如『谁谁谁你的媳妇来了』之类的言辞，那种时期同龄的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成熟的，如果确实抱有朦胧的异性感情的话，女孩子往往会沉默，至于男孩子的反应，千晴知道吗？」

深羽双手撑着脑袋问向我，看到这幅可爱的样子，我不由得摆出同样的姿势，像这样跟深羽两个人讨论问题实在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男孩子吗……十有八九都是发火吧，竭力地否认自己与女孩子的关系，一是为了融入男生群体，二是在小孩子单纯的观念里，强大而独立的男子汉才是他们的目标所在，与女性相关的大部分事物都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哎，想想看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从这么小就表现出来了啊」

因为人一多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自己开口反而是破坏了美好的气氛，毕竟自己大部分情况下只会毒舌。

「诶嘿，千晴你又想到哪去啦，不过确实如你所说那样，当初我，哥哥，凌，天舞四人一起玩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啊，不管哥哥还是凌，都没有出现像你设想的那种通常情况哦。」

深羽说完的同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带着一种自豪感，应该是因为雨明学长，不论何时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分得清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人，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即便是为了长远的利益也不会做本末倒置的事。

正因为是生活在这样美好的家庭中，所以深羽才能成长为如此耀眼的人，相比之下，我……

诶，是那个意思吗？

「深羽，你是指凌学长对天舞学姐的感情，是接近于家人一般的感情吗？」

深羽点了点头，随即又露出深思的深情，

「我是这样想的，至少能肯定一点，凌对天舞学姐一定是非常珍视的，近乎家人般的珍视，而问题就在于明明不是家人却又像家人一般，这是一种矛盾，会令人手足无措的矛盾」

似乎想到什么的深羽停顿了一会，才缓缓继续说道，

「家人的关系不会像恋人那样简单地成立，除了倾注不少于恋人之间爱情外，要考虑的东西更多，并且没有排他性……」

「排他性?」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嘿嘿，太复杂了，真正的心情只有凌他自己知道吧，不……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总之，天舞学姐虽说现在挺可怜的，但是机会一直没有消失吧，唉，说着说着我也搞不明白了」

深羽哭丧着脸摇头晃脑，对一个不满17岁的少女而言，人生经验尚浅的她还是不足以思考出这样的问题吧，不仅如此，恐怕她还映射到自己身上的一些纠结的事情了。

我可不想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别想啦，走，我们过去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我主动拉着深羽往笨蛋三人组还有天舞学姐那儿走去，在我和深羽探讨情感问题的时间里，他们三人已经和A班的那三只喝上了，可双方还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诶，小羽，千晴」

「天舞学姐，这几个笨蛋在干吗啊？」

深羽发问的时候，枢他们周围越来越多学生前来围观了，一时这个位置居然找不到缺口。

「就是当初实机演练时的奈原军高三人组，来挑衅凌他们，说了一堆『虽然你们驾驶技术强，但你们这些小毛孩肯定不会喝酒』之类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激将法，他们就上钩了」

天舞学姐习惯性地摊开手臂，无奈地叹气。

「不仅如此，公主们，他们还打了赌」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吉田同学？什么赌？」

深羽说出了他的名字后，我才想起来这是昨天深羽对战的对手。

「谁能连续喝最多谁就能和辉夜公主共舞」吉田淡淡地解释道，

「我们两班的教官也在人群里做见证人，当然辉夜公主也是认可赌约的」

深羽和天舞学姐两人的表现瞬间变得有些不快了，天舞学姐口中甚至还发出了「哼」的一声。

正当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吉田又开口了，

「我让他们闪开点给你们看看里边的情况吧」

随即，被他拍了肩膀的几个男生很客气地离开原位，人墙立马出现一个缺口，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三人便凑过去观察里面的状况。

一切正如吉田所描述的那样，四位教官模样的三男一女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喝得天昏地黑的六人，而星月千晴则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央，偶尔看一下比赛的情况。

「什么嘛……」

几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荒唐场面，无论是谁都能归纳成这个结论吧，深羽十分不快地打算转身离开，我连忙拉住她，

「深羽，或许实际情况不是像吉田同学说的那样，要问问他们才知道」我附耳说道。

「不是的……千晴，我能看出哥哥对星月同学确实抱有特别的兴趣……算了，关我什么事呢」

深羽摇了摇头，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深羽同学，能赏脸和我跳一支舞吗？」

似乎明白深羽的打算，于是吉田灵巧地挡在了深羽面前，做出了绅士般的邀舞动作。

「呃……我不太会跳」

深羽犹豫地摆摆手。

「我也不怎么会，你看舞池里的大家，都是边跳边学，我们不会比他们差的」

吉田则是保持着邀舞的姿势，诚恳的态度让在场的许多女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深羽只好带着在我看来有点勉强的笑容接受了邀请。

怎么想都知道善良的深羽不会让吉田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的，好歹是A班的ACE，长相也不错……

想到这里我倒是觉得雨明学长活该了，等到深羽被别人抢走时可以好好欣赏他心如死灰的样子……不过雨明学长对深羽抱有什么性质的感情也是个谜……

我纠结地望着与吉田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身影，霎时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我不行了……」

以前在群青与我们发生冲突的金发青年哀嚎一声后，紧紧地捂住嘴往教室外跑，猜测是要喝吐了。

「我宣布，皆城雨明获胜！」

然后一名肤色黝黑的壮汉举起雨明学长的手宣布结果，雨明学长此刻也是左摇右晃的样子。

此番场景下，我所在意的人里率先行动的是天舞学姐，

「小千晴，我先回去了」

天舞学姐在见证结果之后，带着疲倦的神情对我说道。

我只得笨拙地安慰了几句无关紧要话，目送天舞学姐离开。

这时人群渐渐散去，凌学长也走了出来，估计是一眼便发现正在离开的天舞学姐，他便立即追了上去。

想起深羽的对他两人关系的描述，我聚精会神地观察两人的情况。

只见凌学长一把拉住了天舞学姐，几句话之后，天舞学姐的表情便按照惊讶，不快，惊讶，平常，害羞的顺序变化，最后乖乖地被凌牵去了舞池。

虽说这种结果也不是不能预料到，不过到底说了什么啊，让天舞学姐又变得这么可爱了，好在意……

另一对众目睽睽之下进入舞池的舞伴，则是按照赌约搭配的雨明学长和辉夜公主，临时搭建的聚光灯照耀在黑发公主的身上显得无比华美与耀眼。

「场面怎么这么混乱啊……」

深羽这回可遇到强劲的对手了啊，话说为跟美女跳舞都喝成那样了还硬撑，深羽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太不幸了。

「千，千晴」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乱飞的思绪，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旁边。

「？」

「那个……呃，呃，不好意思，喝得有点多」

居然当着女生的面打带有浓厚酒气的嗝，这家伙的脑子真是……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盯着舞池所以产让他生了误解吧。

「我不想跳」

「诶……好的，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枢一副「又搞砸了」的表情，努力克服着醉意与我并排站着。

想起和他认识的最初那会执着到可笑的热情，我就心软了，

「如果你非常想跳的话……」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只手朝前方微微伸出——

即使是枢这么迟钝的人也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做出了还算合格的邀舞动作，随即我们也成为了舞池中的一对。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在短暂的步伐引导之后，我们两的配合越来越好，可以放轻松地边跳边聊了。

「啊……我和凌本来就不打算赢的，事先说好把机会留给雨明，你尽管放心！」

又没问你这个，真是个笨蛋！

「你们不会为了个赌就这么拼吧？」

我只好问得更直接。

「嗯……本来那三个家伙挑衅，不管是吵还是打我们都不会怂的，结果他们三个侮辱你们……」

「我们？」

枢有些尴尬地说道，深情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

「就是说你，深羽还有天舞的坏话，我们气不过就和他们吵了起来，结果他们说既然是酒会那就比喝酒，输的一方跪着道歉」

怎么成酒会了……仍然觉得没抓住重点的我继续问道，

「那辉夜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呃，那是我们正准备开喝时他们之中有个人忽然提出的，结果一听到这个提议，教官们就冒出来表示支持，星月也默认了，我们觉得如果这种时候拒绝那就太伤人了，于是就答应了」

闻言后，我不禁皱起眉头来，即使我不了解这两个班相关的其它人，我依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很蹊跷。

我四处张望着寻找深羽和她哥哥的位置——

最后发现深羽和吉田正优雅而流畅地舞动着，雨明学长和辉夜公主那边则是辉夜有些搀扶着雨明的意味了，他们两对的距离与我和枢都挺近的。

眼看两对就要在舞池中央相遇，下一秒钟我担心的事情演变为为了现实。

四人展现短暂的愕然表情之后，雨明学长率先爆发，

「放开我妹妹！」

「哥哥？」

怒吼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随即他猛然向前一把推开吉田。

吉田则是无辜地举起双手，差点踉跄倒下，周围的女生们发出阵阵惊呼，男生们则是起哄和煽动。

【糟糕，雨明学长的酒劲上来了。】

我刚想催促枢准备上去拦架时，由于观察距离的优势，吉田的小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种情况他本应该注意雨明学长的行动，可他的目光却闪向了别处。

我赶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刚刚斗酒的地方，仍有不少人聚集在那，最显眼的还是那位肤色黝黑的教官。

只见他微笑着做出「肯定」的手势，我便意识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将视线转回舞池中央，雨明学长此时正抓住深羽的手想要拉她离开，只不过吉田忽然又出现在两人之间，挡住了他的行动。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雨明学长在耍流氓，而吉田在护花一般，同时人群中几个人的行动彻底理清了我的思路。

「枢，你赶紧上去拦住他！」

「拦住谁？雨明？」

枢才从观众状态清醒过来，可惜为时已晚，从我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见吉田做出了一个相当隐蔽的攻击动作，酒劲在头上的雨明学长自然选择了反击。

「呜……」

吉田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抚着自己的肚子，随即从人群中冲出四名男生围住了雨明学长，眼看就要动手，

「不要啊！」

在深羽动身进入包围之前，和枢一并上前帮忙的我已然揽住了她。

「危险，那边就交给枢！」

此刻四人中正面面对雨明学长的一人，已然凶狠地朝他出脚，望着还差一步的枢，我们只得在心里不断为醉得不轻的雨明学长祈祷。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雨明学长侧身将临身的横踢一拨，轻描淡写地让出腿的家伙摔到了一边。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人群中陆续发出了拍手叫好的声音，雨明学长随即露出了狂妄的笑容，与之相对的则是一旁嘴角抽搐的吉田。

打斗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其中的两人分别被赶来的枢和凌学长分担了。

而雨明学长那边，很快，被撂倒的家伙爬起来后和另一名同伴对雨明学长形成了二对一的局面，只不过喝醉的学长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这两人攻击动作都被他成功地化解，时不时还能帮枢和凌学长一把。

「打得很好嘛」

怀中的深羽早已从担心转变为了兴奋，就差大喊加油了。

可我却无法高兴起来，尽管这样的结果已然不是最坏的了，

「唉，最后输的还是我们」

「诶，什么？」

深羽诧异地望着我。

阴谋论的接触和见证，在充斥着这些事物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我，比他们要明白得多，

「我们被算计了」

话音刚落，教室的门便被踹开，一群全副武装宪兵蜂拥而入，二话不说就把扭打中的7人给控制住，随后一个接一个地像对待犯人般扣押出去。

在这急转直下状况下，全场露出惊讶表情的却仅有几个人。

伊吹诗乃拦住了天舞学姐，而我则是继续抱住深羽，以防事情闹大。

其它学生在教官的引导下纷纷有秩序地退场，除了卫生科那群像我一样被邀请来的女生稍微慢了几拍外，一切仿佛如同剧本一样运作着。

「深羽姐姐，天舞姐姐，你们冷静点听我说，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糟」

「诗乃，你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舞学姐急切地问道。

「详细的事情我还不能说」

伊吹偷偷指向教官的位置，

「不过你们明天早上就会明白了，凌学长和雨明学长不会被宪兵为难的，这点我可以肯定……还有你们今晚不要睡得太死，就这样啦，我得赶紧退场了，你们也快些走，别被石动盯上」

传达给我们重要的信息之后，伊吹便快步窜进了退场的队伍里。

「我们边走边说」

心里有数的我拉着深羽和天舞学姐也融入了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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