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论寒暑假，时间总是过得出奇的快。而这一命题对于置身无涯苦海的学生党来说，总希望由九州八狄的专家证伪，然后让欢快的假期时光能够永葆青春。

但以上抱怨，也都只能在长日将尽时，盘旋于学子的脑海中仅一时半刻，然后他们便只能长叹一声，接着埋头细数假期作业的列表清单，并一一补完余下的功课。而这之中的程度，也大致可以划分为查漏补缺，精卫填海，女娲补天，以及开天辟地了。

不过所幸，我因为有自己详尽的作息计划与规律，所以在在暑假结束前十多天，便把老师交代必须完成的任务全部竣工。

但是倒也没有特别轻松，因为数理化三门对我而言，都不是可以马虎对待的科目。

既然决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所以在暑假里，我几乎是下足了工夫去努力学习。也算是让自己现有的生命过得忙碌而充实，不枉重活一世。

而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交替之中，我也发觉高考真就是一个无底洞，要想从容地走进考场，似乎确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那么两种人，一种是极度的学霸，不管拿到怎样难度的考题，都能依靠自身变态的脑力思维撞破南墙一览背后的广阔天地；而另一种则是极度的学渣，不管拿到怎样难度的考题，反正都不会，考不上大学就尽早入了社会工作，脱离老师父母的管教，倒更遂自己的心意。

不过这个社会也并不是说一个人学历高，就一定会比学历低的人更成功。

人的复杂性不言而喻，由众多的人构成的这整个社会更是如此。学历决定的是步入社会的高度，而那些早早就步入社会的人，他们更多拥有的，则是经验与眼界。

但经验、眼界总是虚无缥缈，且捉摸不透的，它可能让人飞黄腾达，也可能让人坠入深渊。因此众人还是更倾向于高台入水，凭借一步步的攀升，激起千层浪花。

就像过往曾经的一段岁月里，一个人如果拥有一份“铁饭碗”，在周围的人眼里便相当于金饽饽银饽饽，相亲时也是极为看重。

所以说，对于生于此世的大多数人，若是能安稳立身，谁都不想将自己的未来置于赌盘之上。但如果真的跌入了绝地，不是腐朽灭亡，便是涅槃重生。而后者，则是真正能够成就一番大业的人。

扯远了。

不过回过头来，我也不禁在这样的联想中看到现在的自己。但置身于名为“自我”的这面镜子前，大多数的时候，都只能看到里面的朦胧一片。

我越发地不确定自己所谓灵魂的归属，是否真的来自于渺茫而不可期的未来，而身处于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三个月的时间。并由此，我越发感觉自己对于存储于脑海中未来的记忆，都变得像是奥林匹斯神话里阿波罗的神谕一般。

而与女孩原本记忆的逐渐融合，也让我更加难以分清究竟哪一边才是我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尽管有对自我的质疑，但拥有这些记忆，倒是让身处在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线之中的我能够安心许多。

人的一生，也总是要经历各种打磨。而对于经历生活巨变的我，除了要应对重拾的高中学习生活，更多地，我还要花心思来适应自我身份的转变，一切都相当于从零开始，有时也很难不令人感到焦虑。

特别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天还要忍受大姨妈带来的困扰，就是一件很惹人烦心的事情。要注意不能碰冷水，不能喝冷饮，躺着的时候要小心下面的血可能会侧漏出来染到裤子上，有时甚至空调温度吹得太低也会有全身都难受无力的感觉。

烦归烦，不过我也只当全天下的女生都要面对这等非人般的折磨了，而回过头来，再想一想自己尚且没有因为痛经而死去活来的，倒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

奈何天气实在是太热，不想动，不想出门，室内的空调才是唯一的清凉。而我也乐得呆在家里，就算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活像一个颓废的宅女，但好在不用将胸前的小乳鸽闷在巢里，获得自由的它们也是比外出时欢愉了许多。

只不过，再小的乳鸽也是要随着成长逐渐进入成年期的。当我终于在一天清晨穿衣服时，发觉胸衣莫名其妙地稍微变紧了一些时，才半眯着眼捏了捏它们。自家养的鸽子要长大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这让我想起烤乳鸽，听说还不错……

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初那种冥冥之中的审判感也逐渐淡去。不过，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时，总是会有一种特别色.情的感觉，那盈盈而无赘肉的腰身，前后凸显的身材曲线，虽然知道镜子里的是自己……

我努力这样提醒自己。

过多的感慨并无太大意义，就像我现在都快要忘记那个记忆中的自己的样子了。毕竟从那时起，在任何可反光的界面所见到的，都是这幅花一般纯洁柔美的面容。

我有些不敢想象，自己是否真的会一点点地忘掉那个尚存于记忆之中那个“自己”。时光的消磨让人感到恐惧，我是否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完完全全地拥有女孩的记忆，然后逐渐被裹挟同化。

这样想来，才觉得光阴无情，我们所遇的太多面孔，都因长久不曾相见，而最终遗失到不知何处。

不过我很快也就释怀了。不管未来的自己会因为记忆的交融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没有能力去阻止，也不应该去阻止，因为我要将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未来，归还给她原本的主人。

不管她究竟去了哪里，我也希望能够以自己的理解，活出属于她的精彩。

……

随着暑假的结束，舞蹈的排练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所幸我最终还是被安排在了一个靠右侧的位置，不过我也很清楚地知道，不管站C位，还是ABDF位，哪里都免不了要被台下观众的目光审视。

也许需要拿出自己万物皆空的佛系心态，才能够妥善地面对…

早晨乘车去学校的时间点，偶尔能够在车站碰见少年。一回生，二回熟，特别是在知晓了对方也将和自己读同一所高中后，互相之间便也很自然地分享了姓名。

少年叫做莫彦，从小便跟一位老艺人学戏曲，不过说是学戏曲，但因为少年也并非是入门的徒弟，所以这位老艺术家倒是教了他不少东西，京胡、月琴、工笔画……

这些都是少年自己讲的，而当时我听着少年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几乎是有些惊异了。

不过我知晓的情报也就止步于此，尽管少年的对答都很轻松坦诚，但这毕竟不是相亲，我也不会一条条地按着列表询问对方的年龄、星座、爱好，以及个人资产之类的东西。

只是后来因为吴茵茵改了约定时间，倒也没怎么能再遇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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