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吃完午饭，午休前，我循着记忆找到学校图书馆，尽管并不算大，但尚且还是能够找一些书来看的。

于是，我便在管理老师那里问了一下借书流程。

这里自然是只允许校内学生和教职工借书的，学生可以免费办一张借书卡，一个月内最多能够借20本，一本书的借阅时间不超过15天，如果有损坏或者遗失，照价折旧后赔偿。

其实学校里还是放得比较开明的，就算是高三党，也是可以来借书看的，并没有说什么为了升学、为了高考，就剥夺学生的一切活动。不过倒也是因为一中是省重点中学，且是公立学校的原因。

办好借书卡后，我倒也没急着去借书，只是进去逛了几圈，大致了解了一下图书的分类，总是还是很全面的。

我也没多呆，因为午休时间难能可贵，还是得回教室趴一会儿，以保证下午的时间有充足的精力。

我用手臂枕着头，把脸朝向窗子的方向，以避免和别人对视的尴尬。“凤眸微眯”，便准备小小地午睡一下……

而对于赚钱糊口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决断，并且作为一名也并没有太多空余时间的高中生，能够赚钱的活路也确实不多。

但其实也只是把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提前而已。

在大学里中文系玩耍的那些年，因为当初高考时填报志愿的预期完全错了，使得我是班里一众里面学文史理论学得最差的一个，不想做学术研究，所以我就准备自谋出路。

不过因为理论知识没学好，文学评论也做不下来，投给报刊、杂志的文章基本都被pass掉了。于是，我就索性自己写一点小文章。

这一次倒是成功了许多，靠写微型小说或者短篇小说，大部分都能够被杂志社刊用，由此我开始有了稿酬收入。

但就算是我这三脚猫功夫，也成功地从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生里混了出来，简直和我的兴趣与志向是牛头不对马嘴……

后来毕业了，因为有一份工作机会，便没再做自由写手，转而去了一家杂志社，在那儿工作了一年。

啊……之后的事就都知道了。

听见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我才蹙着眼幽幽地从桌面上爬起来，并且总感觉越睡越困。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得起来继续工作。

哦，我现在不用工作了。那……稍微开心一下？

拿出与讲台上的老师对应科目的课本，便开始下午的课程。

……

我拿笔托抵着下巴，努力思索着能够用来投稿的主题。

现在先理清一个大致的逻辑，然后回家以后再用电脑把字码出来就行。

于是，下午的几节课里，我便一边在草稿纸上构思着写作主题，一边偶尔抬起头来照顾一下老师的讲课。虽然不可避免发呆的时候会被老师点名提醒，但是倒也没有发现我在做别的事情。

趁着下课的时间，再伸伸懒腰，放松一下。感觉生活惬意了许多，要是再来一杯冰镇的果汁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可惜饮料也是不能放在课桌上的。

我再一次趴在课桌上，侧头看着课间教室里活跃的气氛。说起来，就算是现在，我仍和班上的大多数同学没有交集，能算得上比较好的朋友的，也就前桌的奚雨了。

唉，虽然说我也很想改变一下这样的状态，但是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做。就我个人而言，倒也不是很想混进别人的圈子，特别是现在，混进男生的圈子会很奇怪，混进女生的圈子又会让我很无措……

总之，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

但是，人生又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呢？就这样就足够了吧？至少，也比以前好多了。

晚课之前的时间比较充裕，于是我吃完饭便准备去图书馆借些书来看。

深色的木质地板很干净，环境也很好、很安静。中学图书馆里，偏学术、专业类的书只占一小部分，而我的目的自然也并非是那些什么马克思主义、钢结构基本原理。

我想起几年后获诺奖的那位作家，便想要找找图书馆里有没有他的书。不过由于诺奖作家很多都并非畅销书作家，所以在获诺奖前，国内有时可能都还没有可读的译本，只能找海外原本或是台译本。

于是我还是找到管理员老师，让她帮忙在系统里检索一下，输入要查找的作者名，然后显示在屏幕栏里，包括借阅状态。

没想到真的有，但是只有一本，还是台译的，不过倒是没有人借。

管理老师告诉了我书号以及放置位置，我说了声谢谢便跑去找。

图书馆里人不多，我在众多书架之间绕了绕，便来到外国文学3号的分类栏。在众多书籍之中找了一阵，然后取出那本我要找的。

也不算太新，能够看到被人翻阅时留下来的褶皱。

繁体字虽然不可避免的看着会感觉有点累，但于我而言倒也无所谓，读慢一点就好了。也不是非得说，读过1000本书的人，就比读76本书的人要优秀，而是真正读书的人，根本不会去数自己到底读了多少本书。

有人只读一本书，就能成为红学家，有人书读得越多，只越看不起周围的人。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也不剩太多了，便拿了书到管理老师那里刷卡登记，算是借了一本。

管理老师见是新来的小姑娘，便又叮嘱了我一下要爱护书籍，不要涂写损坏。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抱着书匆匆回到教室里，晚课开始前，还有一段自习时间，今天的作业也都布置下来了，我便把刚借来的书放进抽屉里，摸出作业来以期尽快完成。

尽管作业并不少，但是只要熟练了做题方法，完成起来还是很快的。不过仍需要抓紧时间。

很快便开始上课了，大家都陆陆续续把作业收到桌膛里去，但也还是有人在课堂上写其他科目的作业的，几乎已是常态。如果被老师抓到了，自然免不了一顿骂。

等到三节课上完，也到了放学的时间。因为奚雨和我不同路，所以我都是独自一人坐公交车回家。

把尚未完成的一部分作业带走，再把借的书也一并放进书包里。

城市的夜景让人感觉很舒适，不知道为什么。

我跟随着沿街零零点点的路灯走到公交车站，轻拂了拂等候椅上的灰尘，坐下来，把书包抱在身前。

捏了捏裙摆，我又瞧着裙下露出的膝盖和小腿，软软的，完全没有那种肌肉硬朗的感觉。

就在我思索着的时候，公交车便伴着车轱辘的声音行驶靠站。

看了看周围，虽然也有几个同样穿校服的人一起在这边等车，不过我完全不认识他们。

高中生一天的流程，大概就是这样，不过因为我不住校，所以和住校的同学尚有几分区别。不过倒也都是在朝着近乎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考入大学。

然后选择一个自己中意的专业，就此开始更进一步的拼搏。

不过，我倒不是很想再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线了，即选择中文系。但由此一来，也便面临着高二即将文理分科的问题，如果我依然选择了文科，便能够留在闫老师的班里，如果选择了理科，便会被分出去，到别的理科班。

分到别的班级倒是其次，关键是从此以后，可供自己参考的基础就会变少，也要面临理科综合的三门学科，算是一大挑战。

如果继续选择文科，凭借自己的记忆，想必问题不会很大，也会轻松许多。文科类专业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

坐在公交车上的我有些苦恼地看着窗外，而在这样的难以决断之中，到了我该下车的时候。

背着书包走在这回家的最后一小段路上，我还是最终努力说服了自己。

如果为了轻松仍旧选择相同的道路，那么这样的人生，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未来就是要不可预料，才会产生期待，而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之中，也能够试着了解自己以前所没有接触过的事物。

想通了这一决意过后，我也开始有些兴奋和期待起来，连带着消解了一天学习过后的疲倦。

快步上了楼梯，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一边欢愉地和老妈打了招呼：

“我回来啦！”

老妈也笑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活泼了？”

“开心嘛！”我俏皮地回答。

其实我只是明白了一点，妄图改变世界、改变家庭的人，他们最终都失败了。而一个人只有首先尝试着改变自己，才能进一步改变自己的家庭、甚至改变整个世界。

而要让现在有些清冷的家变得有活力一些，还是得从我自己做起。

至少，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来稍微弥补这个残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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