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去的心

时间回到五小时前。

当帕尔蒂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她没有躺在温暖的床铺上，没有待在华丽的卧室中，此时的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被人掉在一个监牢一般的环境中，整个人像个烤全羊一样手脚被四捆绳子束缚着，脚下的底面用鲜红的液体描绘了一个她从不认识的法阵，但是从那里隐约散发的邪恶气息上看，帕尔蒂娜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相当的不妙。

而且，她现在没办法使用玛尔。

那四捆绳子帕尔蒂娜还是很识货，是困天绳，能在一定时间里将别人的实力下降一定程度，且绳子还具有相当的韧性，极为难缠，帕尔蒂娜稍微一侧，现在她的实力直接下降到只有蓝瑙级了，没有办法斩断绳子，看来这里的主人是花了血本束缚住了她。

她，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她的卧室，将她带到这里，自己又为什么睡得那么沉。

难道......是那个刺客？！他终于得手了吗？

回想起自己来的几年因为自己而死亡的女仆们，她的愤怒已经挂在了她的脸上。

很好，今天就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她曾经在房间里狠狠的发过誓，要为那些死去的女仆报仇！伯爵府是她的家，她不允许奸邪之人在自己的家里上蹦下跳，可是当年的自己没有实力，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忍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目睹那位刺客的真容了！

待困天绳的效力消失，就是你的死期！

帕尔蒂娜第一次，身体里散发出最纯粹的杀气！

她死死盯着对面闭合的大门，她清楚，这扇大门是这个监牢唯一的出口，那么此刻必然会从这扇门进来。

可别让我久等啊......帕尔蒂娜握紧了拳头。

刺客并没有辜负帕尔蒂娜的期待，监牢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帕尔蒂娜用期许的目光看着打开门的身影。

那“刺客”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清晰。

不是......吧？最后在她的眼里，变成了让自己绝望的事实。

“父......父亲？！”帕尔蒂娜看着进来的两个人，“还有......弟弟？！”

旋即她想明白了。

“你们也被抓进来了吗？！那个刺客没把你们怎么样吧？！”帕尔蒂娜十分担忧的问。

那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平淡的表情即刻间崩坏，发出来让人恐惧、颤抖的狂笑二重奏。

“哈哈哈哈哈哈——！”*2

这对父子俩的笑声，让空间原本阴沉的气氛瞬间降下了温度，让这里的气氛更加的不舒服了。

“父亲？弟弟？”帕尔蒂娜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我的好女儿啊，对不起，您的发言还是那么不带水准啊，想象更是突破天际了，”父亲冷静下来，用起了戏谑的话语，“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脑子呢？难道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吗？如果是这样的，我应该感到十分的庆幸，一直以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父亲”现在的表情......我见过。帕尔蒂娜想，就像是知道自己的阴谋即将成功，彻底与正义撕破脸皮的嘴脸！

可是，为什么......

或许是解读出了帕尔蒂娜的表情，赛勒伯爵开始慢条斯理的讲解起来。

“也是，这么卖关子的说法你是不会懂的，那么就先一句话来概括吧......你所疑惑的所有一切，都是我们干的。”

“什......”

“意思就是说，十年前那个破村的惨案，就是我们做的。”

......帕尔蒂娜惊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全身英卫血液的急速火热而发抖。

这怎么可能......

赛勒伯爵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阐述着帕尔蒂娜并不知晓的事实。

“很多年前，我在破村游览风景的时候偶然了解到了你的天赋，我想为了‘那个’计划打算培养你，于是激动的向你的父母提出多少钱才能将你卖出的请求，但是这两个贱民死也不肯，所以我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一些地痞流氓屠村喽？当然，是留下你一条命为前提啦。”

帕尔蒂娜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脑海里的第一个词就是——不相信。

养育了自己十年的伯爵府，居然是仇人的居所？上天开个玩笑也给我一点限度啊！

“我不信！我不信！”帕尔蒂娜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信！‘父亲’您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明明那么温柔！明明那么温柔！怎么会是！”

“温柔也要看对象啊，傻女儿，”赛勒伯爵冷笑着，上前掐住了帕尔蒂娜的脖子，“非我族者，其心必异。懂？你只是个碰巧有点天赋，本来就是在村里埋没的野花罢了，是我好心把你捡回来，是我把你培养到现在的，你这朵野花也是时候体现自己的价值了......”

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帕尔蒂娜听到了事实，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她的表情正在往愤怒、憎恨，逐渐的转变。

赛勒伯爵狠狠的击碎了她的幻想，她不得不明白，事实就是事实！

“卡尔......你也知道吗？”帕尔蒂娜想把眼前事物吞噬的眼神真的吓了卡尔一跳。

“当然，作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也是计划的最终受益者，他有权知道一切，而且，他很赞成，我说的对吗？儿子？”

“对......对！你只是一个爸爸捡回来的野孩子罢了！流的根本不是赛勒家族的血！对！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为了一个我......就屠杀了全村......你们......你们还是贵族？！还是人吗？！”帕尔蒂娜咆哮了。

“为了我们家族的未来，一切都值得，那些死人......算是为了我们家族做出了一点贡献吧，相信我，很快你也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不！可！能！”帕尔蒂娜恶狠狠的说。

“真的吗？”赛勒伯爵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卡尔打了个响指。

大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人着实让帕尔蒂娜犹豫了。

“姐姐！？”玛丽押着艾菲进来，艾菲看到姐姐凄惨的样子大惊失色。

“玛丽？！艾菲？！”帕尔蒂娜看到这个阵仗，再愚蠢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赛勒伯爵、卡尔、玛丽三个人分明是一伙的！当天晚上恐怕就是玛丽在自己的杯子里下了药，自己才一睡不醒，现在她又在拿艾菲当人质！

她已经出离愤怒了......

“你们这帮人......应该下地狱！！！”帕尔蒂娜顶着对赛勒伯爵的憎恨，卡尔的冷漠，玛丽的背叛。发出了刻毒的诅咒。

但是她的诅咒并没有任何的效果，对面的人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我们谈比交易吧。”赛勒伯爵甚至还露出淡定的微笑，那目光和猫戏鼠没有任何的差别，“我们需要你的‘死’，你想让这个小姑娘平安无恙，呵不是很棒的交易内容吗？对你这样的丧家犬而言？”

帕尔蒂娜的面部肌肉在剧烈抽搐。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你只需要顺着我们的计划来，完成你的死亡，这位小姑娘就会过上幸福的后半生，怎样？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

“......”帕尔蒂娜无言的闭上了眼睛。

十年的憎恨，终究只是南柯一梦，对强者的向往，终究只是浮云泡沫，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现在她连自己都不清楚了。世上的黑暗，已经让她心灰意冷。

但至少......但至少！

“好，我答应。”帕尔蒂娜说出连自己都憎恨的回答。

但至少......自己还能拯救一个“酷似”自己的妹妹的人，一个不错的人生！

“很好，不错的判断！”赛勒伯爵大笑着鼓掌。

“闲话少说，作为参与者，我有权知道你们的计划......”帕尔蒂娜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想在某处漏洞中获得生机。

“计划相对而言有些简单，一切的起因还是得从我所获得的奇缘开始——”赛勒伯爵开始了回忆。

“在我还是以为冒险家的时候，我们找到一个魔女的家，那个地方已经废弃了，但还是有些许东西残留，在我探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样东西——恶魔之种。”

“在刚开始，我也认为这是不祥的东西，正当我想扔了它时，发现这个地方的原主人正是专门研究恶魔之种的，我的内心已经被魔女研究笔记填满，不知不觉看完了全部，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恶魔之种能够将他人的能力转移！”

“具体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先将恶魔之种植入年龄小于10岁的小孩体内，当小孩的实力达到赤晶级时，计划就能继续了。就像我们对你做的。”

帕尔蒂娜已经震惊道无法开口。

（“你蠢到家了”

“这件事我压根管不着啊！”

“这是你自己的事，还请你自己解决吧！”）

原来是这样么......自己还真是，蠢到家了。

试问，有谁能悄无声息的给自己播下恶魔之种，又有谁待在年幼的自己身边？

赛勒伯爵。

这就是无情的答案，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能想透呢？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放弃思考呢？！这让帕尔蒂娜悔恨自己的无知。

“随后，就是现在了，我根据笔记上的指示，用百名胎儿的血，绘制出这样的法阵，如此，两人的能力就能对调，被对调后，被种上恶魔之种的人会力竭死亡，恶魔之种也会变成飞灰，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我真的要感谢那位魔女大人的智慧，将法阵改了又改，让我的儿子有重生的机会！嘛，我本来就是为此才将你带进这个家门的。”

“而且啊，这个法阵还有作用就是被献祭者的实力越高，受益人的实力也会同等提升，为了让儿子少受点罪，本来是打算晚点把你献祭的......”

“但是因为‘绝望’的原因只能提早了吗？”帕尔蒂娜冷冷的说。

“嗯，毕竟你死了的话我多年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赛勒伯爵伸出一个手指，“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要得到解决。”

“什么问题？”

“这个法阵必须要出于被献祭者本身的意愿才能发动，所以......”

帕尔蒂娜明白了，全明白了。

“算无遗策啊，伯，爵，大，人。”帕尔蒂娜已经知道硬是拿艾菲当人质的理由了。

“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快点......”

“在我死前，还有一个疑惑，”帕尔蒂娜现在面无表情，“那些女仆，也是被你们灭口的吧？”

“你想知道？”

“毕竟我就是不想抱着疑惑死去的人。”

“那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不是我们干的。”

“什...... ”

“杀害她们的凶手，不是我们，而是你啊！”

“胡说八道！”帕尔蒂娜吼道，“到现在你还想狡辩么？！伪善者！你杀的无辜生命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对于你而言，这是几个女仆而已！该承认的就该承认了吧！”

“我并没有胡说啊......”赛勒伯爵用遗憾的脸庞叹了口气，“说到这里，就要说说恶魔之种的副作用了。”

“被种下恶魔之种的人，会随着时间成长，其本源恶魔也会开始躁动起来，在主人无意识中，会偶尔化身修罗，击杀见到的人，加快得到自己的成长所需要的养分。哎呀呀，为了这件事，我可是伤了不少脑筋呢。”

（“啊......那是象征着地狱的暗蓝色火焰，微弱，又富有活力以及不稳定性，亏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是这样么......原来是这样么！

没有刺客，没有所谓想击杀未来天才的敌手，一切仅仅只是伯爵散发出去的一言之辞，所有人都被骗了，原来啊，那个“刺客”，本就好好的睡在公主床上，过着大小姐的生活！

“是的，那些女仆，全部都是你的牺牲品啊。”赛勒伯爵讥讽的语气让帕尔蒂娜有些失神。

原来，全部都是自己，全部都是自己的原因啊！

帕尔蒂娜想笑，笑不出来。

想手刃杀害女仆们的刺客就是自己，想笑又笑不出来啊！即便这相当的戏剧性！

“所以呢，想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也有些困难，毕竟有时没过几天就有可能死啊。”赛勒伯爵耸耸肩。

玛丽是他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

这下，帕尔蒂娜可以肯定了。

自己的人生，整个看的话，简直是一无是处啊！

想保护的人变成了脚下的尸体，自己的复仇心理也变成了上天的玩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或许......这个死亡仪式是自己存在于世的唯一意义。

“‘绝望’呢？”

“嗯？”

“‘绝望’怎么办？这个国家因为一场决斗而毁灭了，对你们也没有好处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赛勒伯爵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通行证。

“帝国早就向我们家族敞开了大门。”赛勒伯爵早就想好了后路，“我们家族今天就能转移完毕了。”

原来如此，以赛勒伯爵军事上的地位，的确是非常好的投靠筹码。

“这么快？”

“毕竟......今天就是决斗的那天啊。”

我睡了一天一夜么......帕尔蒂娜绝望了。

她为王国的未来感到了悲哀。

对不起，管家先生，我无法回应对你的期待了。

对不起，阿赖耶前辈，我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了。

对不起，艾菲，我永远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她闭上了美丽的双眸，两道清泪流下来......

“开始仪式吧。”帕尔蒂娜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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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晚第三更！第四更晚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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