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一）

令我自己也挺惊讶的事情是，我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例如PTSD之类的症状在我身上一点也没有显现，说不定我是个比自己想象中强得多的人，又或者我已经开始习惯这类事情了？

总之我是继续去上学了，一到学校同座同学就和我打招呼。

“你还记得张曼华吗？”他问我。

“额……还记得，她怎么了吗？”

“她休学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高考就快到了。”同座同学这么说着，脸上居然露出担心的神情，什么时候同座同学会对陌生人感到担心了？

我这样想着，一边把书包塞到课桌底下，一边坐到座位上。

就在这时，国文老师走了进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景象，但我周围的许多人都开始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走到讲台上的国文老师，这种眼神让见多识广的国文老师也有点受不住，她微微偏转头，像是要躲避这样的视线似的，一边用瓮声瓮气的声音对我们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很漂亮，但也不至于这么盯着我看啊。”

我们之所以显得这样惊讶的原因是，国文老师今天居然戴着白色的口罩，如果仔细观察，也能看见她的眼睛在微微发红。

“老师，你感冒了吗？”一个声音问道。

“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国文老师像是感到不爽似的看了一眼问这个问题的人，但就在这时，她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

这样我们就差不多知道国文老师是真的患了感冒，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在我们所有人的观感当中——大概吧，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国文老师该是个强大到能够把病毒一拳头揍飞的存在，何至于会经受病毒的折磨？

更何况她还有个当保健老师的妻子。

总之，国文老师辛苦的教完这一课，简单的道个别就离开了，见到这样的国文老师，我都有点难受，话说回来，连国文老师都患了感冒，我居然还好好的，这不也是发生在我生活当中大大小小奇迹中的一个？

到了中午，我在教室里打开王虎沉为我做的便当。

没错，王虎沉开始学习起料理了，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在培养一份爱好，我觉得这也不错，至少她不用整天无所事事了，唯一的问题是，王虎沉作为料理初学者，手艺可想而知，而在她料理手艺大成之前，我自然是责无旁贷的成为她的试吃者。

用相当大的毅力将便当吃完以后，我把便当盒子盖上，整个人像是鼻涕虫那样瘫软在课桌上，我的眼睛看着原本属于齐萱的座位，那里到现在也没有新的人坐上去，简直就像个被橡皮擦去的空白的一点。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先去体育馆和段月学了会儿游泳。

不得不说，段月真是个好教练，她叫我先抓住挂在泳池壁上的金属梯子，自然而然的让身体在水中上浮，不断踢腿，尽管最开始我还是对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一无所知，但到后来我就找到了信心。

到了真正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走出校门，漫步在人行道上，我在路边的小吃店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薯饼，一边走一边吃，明明太阳还没落下来，人行道一旁的路灯却已经亮了起来。

再然后，我就回到齐萱的宅邸，一如既往和王虎沉争抢了一会儿电视机，和齐萱讨论了一会儿某本小说的剧情，吃完晚饭就躺在了床上，我看着天花板，不禁想今天真是平常的一天。

这正是我生活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日子。

**

疾行的汽车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亚裔年轻人随着车内的音乐摇头晃脑的，而在他身边则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壮汉嘴里叼着个三明治，手上操控着方向盘。

“嘿，你不觉得这车开得太慢了？”亚裔拍了拍壮汉的肌肉纠结的手臂，语气随意又轻浮。

“这里限速八十公里，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你，未免也太死脑筋了，反正迟早都要换车的，就算被监控拍下来又怎么样？”

“我们得避免无谓的注意。”壮汉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亚裔像是无奈似的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你的老婆最近还好吧？听说她又生了个孩子？不是我说你，你得好好关心一下她，你像这样几乎都不回家，天知道你老婆会不会给你戴绿帽子？别生气嘛……我只是说实话。”

像这样的闲聊进行了一会儿，终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座豪华的公寓楼。

“你们是谁？”

在他们要进入公寓的时候保安拦下了他们。

然后是一声枪响，蓝色的火花在亚裔手中绽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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