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身（四）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依然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吻。

也许我是有些多愁善感，但考虑到我与王虎沉的复杂关系，这是不得不去重视的，虽然王虎沉说这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但我还是觉得将初吻作为满足好奇心的道具是很不合适的。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的想法。

肯定不是。

不管怎么说，我得好好理清楚头绪。

在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座同学用夸张的表情朝我招手，我皱了皱眉，但还是朝他走过去了，虽然我不是很想在他挤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呆在他身边，但我还有什么选择，我的座位就在那里。

“你听说了吗？”他问我。

“听说什么？”

“结业式，高三学生的结业式，在几个星期后就要举行了。”同座同学这么对我说的时候，表情居然还有点得意。

“我不太明白……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知道吗？在结业式之前，高三女生的**成功率是最高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额……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

“所以啊，我提议，我们来组队吧。”

“组队？”

“对，你我合作，互相作为各自的僚机，我好好发挥我卓越的口才，你就依靠那张脸，在结业式完结之前，不管是你是我，都要摆脱童贞的身份。”

好了，他现在甚至可以直接说“童贞”这个字眼了，这代表了他现在已经真的饥渴到失去了理智，又或者在他的身体里充满了自信吗？

话说，他凭什么自顾自的认为我是童贞？

“我不知道……”我说。

“你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这样做，你不觉得这样很不道德吗？”

“不道德？”同座同学不解的看着我，“哪里会不道德？”

“这是利用了别人‘自我妨碍’（指人们为了回避或降低因不佳表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采取的任何能够增大将失败原因外化机会的行动和选择）的心理机制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难道还不足够不道德吗？”

“你在说什么啊，你有什么毛病啊？这可是你欠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毕业之前真正长大成人，否则就真的成为了败者，难道你想要成为败者吗？”

不知为何，在看到同座同学的这幅模样后，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他感到悲哀，但说到底，为什么只是没有与别人进行生殖行为就要被称为败者呢？那是和王虎沉因为初吻尚在而觉得羞耻的理由是一样的吗？

而且，看在老天的份上，我猜同座同学甚至都没有真正养育后代的想法。

我们姑且算是了断了这次谈话，国文老师一如既往带着慵懒的神情到教室里来，她把课件摊在讲台上，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要我们安静下来，把书本翻开。

午休时间，我因为没有带便当，想着去食堂吃饭，我把手插在衣兜里数着零钱边往食堂走，却迎面撞上一个我想也没想到的人。

“啊，是陆君。”

我面前的女孩说道。

我与她算得上认识，但其实只见过两次面，最近的一次见面她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

“……是我，你好。”我说。

“……你好。”

张曼华像是觉得失落似的微微垂着头，我原本想着打完招呼后就越过她继续朝食堂走，现在却走不得了，因为我始终记得父亲对我说过的话，我始终记得他对我说要好好对待女孩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单单记得这句话，而不是其他更有道理的话，比如“你得学会坚强”或者“永远不要吃酒吧的坚果”。

“那个，据说你们马上要举行结业式了。”我试着向她投掷一个话题，然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会重新回归正常，说到底，其实我对她摸我大腿的事情也不是有多生气，我能怎么说？我可是个男人。

“嗯，就在高考之后。”她说。

“你是直接升学吗？”

“嗯，不仅是我，还有我们乐队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同一个大学，我们觉得这会给我们的音乐很多帮助。”

“那祝你们能够得偿所愿。”

“嗯，我也希望。”

然后我们就继续陷入沉默当中了，不管是我还是张曼华，此刻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在我想着得趁午休时间结束之前到食堂去的时候，张曼华终于朝我说话了，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干嘛要做这个反问？我当然知道她是在为什么道歉，我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之前做的事情，非常不对，如果因为这件事伤害了你的感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大概是有点醉了。”

可你不是只喝了一杯酒吗？还是詹姆士邦德经常喝的那种。

“总之，真的对不起。”

张曼华这么说着，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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