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赐之国（五）

我们现在坐在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现在想起来，我也曾和方慧绪光顾过这儿，这地方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人迹罕至，我多少有些疑惑，我是说，这咖啡馆看起来明明不错，咖啡也很好喝，为什么会没有客人呢？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碰见的小女孩，她把一杯咖啡拿在手上，脸虽然够不到桌面——事实上我根本看不见她——但也在尝试这啜饮杯子里的咖啡，但很快脸就痛苦的皱了起来。

“这是泥水。”她边吐着舌头边对我说。

我呢，则不断调整着位置想要看见这位叫原慕雪的女孩，甚至还想着要不要从桌子下面看，可我脑海里的常识在告诫我不要这么做，因为这女孩穿的是裙子，在我们的周围又有一对情侣，虽然我不觉得她们能够看见我们——话说回来，她的名字是不是和原慕樱挺像？

“为什么大人会喝这种泥水呢？”原慕雪把杯子举起来，费力的放在桌子上。

“这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我说。

“额……”原慕雪眼睛看向一边，摆出无所谓的神情，“好吧……”她说。

“先不管这些，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我来举个例子，例如你与双亲失散，又或者因为被车撞死以后怨念犹存，只能被禁锢在那个地方等着替死鬼？”

“……你在说什么啊？哥哥是笨蛋吗？”

在听到原慕雪对我说这句话的这一刻，毫不客气的说，我被震撼住了，我几乎动弹不得，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我已经不在意她说这句话时对我露出的臭小鬼的鄙夷的态度了：她居然认得我的性别，她居然喊我哥哥？

这是多么大的救赎啊，我简直想要现在就从座位上起身抱住她。

“排除哥哥说的傻话，我确实迷路了，但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我自己能够解决。”原慕雪可爱的抱着胸，用决绝的眼神盯着我看。

这幼女在说什么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不需要别人帮助的幼女？

呸。

我才不是在对这个感到惊异，我他妈的是有什么毛病？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因为人类是不互相依靠就活不下去的物种，就是幼女也不例外，难道不是这样？

但我该怎么对她说？

“……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我朝对面的女孩问道。

“什么？”

“名字，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大概是原慕雪的听力不好，毕竟你能对幼女抱有什么希望呢？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妈妈告诉我不能和陌生人讲话，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就不算是陌生人了。”原慕雪说的头头是道。

“这样哦……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为了礼貌吗？”

“没错。”

我于是坐在这座位上，看着对面勉强露出一点点的头发，啜饮了一口我杯子里的咖啡。

我想，这女孩倒是有个好妈妈。

“既然我们不算是陌生人，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帮助你呢？”我问道。

“因为我还不了解你。”

我歪歪头表示疑惑，原慕雪就真的继续解释起来。

“妈妈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坏人，而像我这样的人正是他们的目标，我不能排除你是一个坏人的可能性，说是会帮助我，说不定你会把我卖掉，又或者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原慕雪的眼睛越眯越小——重申，我是一点也看不到她的脸，我只是猜测她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这种猜测在很多时候都很有用，譬如在我看电视的时候一些演员始终面无表情的，我就根据配音者的语气去猜测他们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话说回来，那些面瘫演员难不成是因为整容过度才会令脸部神经失效吗？可是既然这样，他们又为什么会成为演员？这真是不解之谜——其中泛起冰冷的寒光，这寒光就像是即将拷在我手上的手铐应该泛起的光。

我呆坐在座位上，双手端着温暖的咖啡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以及也不知道原慕雪的母亲是否真的进行了正确的教育，看在老天的份上，她还是个小学生啊？

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好像就只是个愚蠢的笨蛋。

“既然这样。”我说，“那我建议我们先了解彼此，这样你就会知道我是个好人，不会做出你想象中我会做的事情……或者我直接打妖妖灵，嗯，这个办法更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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