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四）

我回到齐萱的宅邸后，和王虎沉玩了一会儿游戏，她和我并列坐在电视机前，全神贯注的试图将赛车驾驶到我面前，蓝色的微光照耀在她身上，让我一时间认不出她。

游戏结束以后，她把手柄摔到沙发上，说着我只要在那个过弯稍微再快一点就能赢你的败者言论，气哼哼的上楼，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上了楼。

进入房间，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台灯打开，我想着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却想不出来，我从来都是依赖着什么人活下去的，当我独处的时候，便连怎么站起来也不明白了。

真是丢脸啊。

我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再次想起了我与原慕樱的约定。这样想想真是太奇怪了，我与她又不熟，除了上一次在国文老师的婚宴上见过一次，互相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为什么她却能理所当然的邀请我跳舞，还在星期天同我出去买那种无所谓的专辑？

难道只是因为原慕樱是个友好的人吗？

我想着她的脸，想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发展得莫名其妙，我身陷于这么莫名其妙的处境当中，却对自己该如何脱身毫无头绪。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着要去书房拿一本书来，就靠它来排解这段漫长的寂寞。

然而当我把房门打开的时候，齐萱却站在我的房门外。

她的手举起来，做出要敲门的姿势，看见我出现，脸上显现惊讶的神情，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居然也不把手放下去，径直敲到我额头上。

“你做什么啊？”

我捂着额头向她抱怨。

说真的，她在做什么啊？又在想些什么啊？她那本该聪明透顶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

“抱歉。”齐萱右手顶在喉咙的位置，清了清嗓子，“我没注意到你。”她说。

“可你不是把手停下来两三秒，况且还直直盯着我的脸看吗？”

“我没注意到你。”齐萱重复了一遍。

于是我知道向这个女孩讨回一个真诚的道歉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但其实是不在意这件事的，就像奴隶时代的主人不会在意奴隶的要求那样。

“真是的……”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她说。

“那为什么到我房间来？”

“这可不是陆君的房间，而是我的房间，不记得了吗？我才是这里的主人。”齐萱笑着对我说。

“……”

沉默，只能是沉默，我不知道该如何反抗面前的女孩，一点方法也没有掌握，她总是用同样的武器攻击我，我却始终只能被她伤害，我有什么脸面自称为圣斗士的一员？

“那你又要做什么呀？”齐萱突然向我问道。

“诶？”

“你现在出来，是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事情？”

“我要去一趟书房。”

“我的书房。”齐萱对着我的眼睛说。

“……对，你的书房。”我应和她。

齐萱毫无理由的笑了一声，开始转身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回转头来看我。

“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快点跟上来啊。”她对我说。

于是我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

晚餐完毕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虎沉坐在我旁边，我虽然眼睛在看着电视，其实是不知道电视上在说什么的，我的眼睛里只有模糊的光影。

“我说啊，陆君。”王虎沉突然朝我搭话，我朝她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她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上，穿着白色棉袜的脚也放在沙发上，她双手抱住膝盖，像是害怕寒冷那样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学园祭怎么样啊？”她问我。

“还能怎么样？”我反问她，“也就是那个样子了，一堆人聚在一起开心的吵吵嚷嚷。”

“真好啊。”

“诶？”

“吵吵嚷嚷的真好。”王虎沉说。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向我传达什么，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我只能闭上嘴巴，安静的等待这阵沉默过去，然后沉默果然过去了，王虎沉继续向我问道，“陆君觉得开心吗？”

这可真奇怪，原慕樱在前不久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但她是因为担心我觉得她无聊才不得不问这个问题的，王虎沉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你们究竟希望我回答你们些什么，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开心。”我说。

我还能怎么回答？我还有什么选择？我难道要回答王虎沉，不，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那些在学校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人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他们简直就是世界的恶意化成的人形，哪怕在那里呆上一秒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你希望我这么回答你吗？

“是吗？”王虎沉回应我，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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