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五）

在我与姐姐谈话的时候，祭典上已经开始放烟花了。那是十分美丽而且富有颜彩的花朵般绽放开的光光点点。我身处在观景最适宜的地方，和姐姐一起看着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无数人都在抬头看，光芒照亮他们的脸孔，他们欢呼着笑着与恋人互相拥抱亲吻。

就是在这样仿佛遮蔽一切的光景里，我看到齐萱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十分突然没有防备，她仿佛凭空出现，并且没有发现我，她和男人都在抬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问自己，总觉得心情变得异常烦躁，可齐萱本来就不是我的女孩。

那宏大的烟火照亮了黑夜上的一切，所有人都站在前面，地面上却有阴影流动。

我还有……我看着姐姐用漠然的眼神观察着她能看到的一切，这其中是否也包括我呢？

我还有什么东西……还有没有被舍弃的东西。

明明所有事物都在朝前走，连姐姐也要弃我而去，可我怎么也不能移动脚步追上别人，只能看着那些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那些朋友……我还记得名字的，我还记得名字的朋友。我会与他谈心……

“哈哈……”无数人的笑声汇成浩大的洪流，但这是祭典当然要尽情的笑，平时可能会吵架关系不好但只有这时候会互相问好然后抱在一起，男孩们会对女孩许下誓言，女孩们会许愿自己遇上一个带给自己幸福的白马王子。

但这都是幻想，痛苦的日子从来没有远去。你抱紧自己发现黑夜里其实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但是这时候烟花放起来了。

齐萱和男人开始往远处走去，那是人迹罕至的人工树林。

“姐姐……我得离开一会儿。”我轻声说道。

“那就去吧。”姐姐没有转头也不看我，她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

我便动了起来，跟着齐萱和男人走。

到达树林深处他们终于停下来，我也蹲在一块可以遮蔽我身影的岩石后面。

说真的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想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

脑子乱成一团毫无章法只想着不应该……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说要对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细碎微小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远处烟花的爆响声也在传来，却显得幽深许多。

“我们从小时候就认识了对吧……”男人的声音。

“所以呢？”

“虽说是因为你我父母之间的工作关系才相识，可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应该喜欢的人。”

“……你在说什么？”

“你听说了吧……我的父母因为私自挪用公司的财产来偿还赌债而被控诉……”

“我知道……但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事情。”

“哈哈……别开，别开这种玩笑了，谁不知道你的家族是……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们就能……我们从小就认识……”

“抱歉。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同你是发小，但也不能因为你父母的过错而去干扰规则的运作……我的家族也不可能同意。”

“不，是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什么？”

“说你要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家族一定不会坐视自己的女儿将要陷入泥潭里。”

“你是疯了吗？我不可能……”

“有可能的……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这里没有人……”

“你想做什么？”

“只有这样做……对不起……我们从小认识……我的父母……”

在双方撕扯争斗的声音发出来的前一刻我便从藏身处跳出来了，即便是现在我也觉得离奇的愤怒，但这真的是很莫名的感情，我说不清这股愤怒是从哪里涌现出来的。但我为了发泄这股愤怒便冲到男人前面用拳头狠狠地揍他的脸。

男人捂着鼻子跪到地上。

齐萱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哟……”我向齐萱打招呼，“在这里碰见你真巧，你也是来小便的吗？”

**

在齐萱的青梅竹马过来抓住她的时候她觉得一阵悲伤，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齐萱也搞不清楚，事实上她最近也没有和他联络，但是她依旧信任他，所以才会和他进入这间密林，因为他说他要与她讲些重要的事情。

她为她的发小遭遇的事情感到悲痛，也因为他现在的行为而不耻，他真的以为他能够得到她的身子还能获得她家族的支持，可齐家的女儿哪里有这么脆弱，父亲常常教导她要在衣服与外套间藏一把小刀，还十分殷勤地给她请了各种剑道师傅。

“你要记住，作为我的女儿，你不能太过依赖家族的保护，你得保护你自己……不过当然，凡是试图伤害你的人，我都会把他挫骨扬灰。”

齐萱小时候并不理解，因为在她周围总是有人环绕着保护她，她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直到有一天她主动向某个男孩告白，希望得到男孩的爱。

然后青梅竹马终于抓住了她，她也握住了衣服里的刀，那个她表白过的男孩突然间出现了，把青梅竹马打到地上。

“哟……真巧。”他说，“你也是来小便的吗？”

真粗俗。齐萱想道，但为什么我完全讨厌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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