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

“剑术指导啊，”我赶紧解释道。“并不是想让你当我的老师，只是点拨、点拨两下而已！不会耗费你很多时间的！”

看着我张皇失措的样子，索尔突然扑地一声轻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森罗打的算盘啊。”他若有所思地轻捂住嘴唇，面颊上还有微微的绯红。“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特意来请求我吧？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指导你的。”

“不，很明显你没有明白自己的价值。”我苦笑道。

斯卡罗·索尔其人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剑士，虽然我没能亲眼目睹他的剑术造诣。但是能够拜倒在剑圣门下，又手捏两瓣“魔纹”的人，实力毋庸置疑是一流的。

我在坦奇默丁的时候也曾经向佣兵们半开玩笑地讨教剑术，结果这些人个个都遮遮掩掩，藏着掖着地糊弄过去。稍微正经的剑术老师就要收不菲的学费。至于像斯卡罗·索尔这种级别的……恐怕只有贵族和皇室才请得起吧。

“请索尔帮自己指导剑术”在遇见他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向他主动提出来。

“森罗你还是太拘谨了啊，这种事情不用这么见外的，之前你不是对我说了吗……叫我‘好兄弟’什么的。”

索尔目光游移，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老师曾说，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对啊。索尔说的不错，朋友之间的确是这样的。可能只是因为我当惯了庶民，觉得索尔这种人物不太可能会成为我的朋友吧。

他大概是个比我更纯粹的人吧。

“哈——”我呼了一口气，重新露出了面对顾客时自信的神情。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这可是五合一的请求哦。作为被要求的一方，赶紧双手把剑捧过来然后心怀感激地指导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哎呀。听了刚才的话就得意忘形起来了，这样的兄弟我还是不要了吧……”

“求别走！我只是开玩笑的啊！”

索尔被我夸张的表演逗的再一次笑了出来。嘛，总之你开心就好。

话说他什么时候都学会吐槽了啊……

·

“咻”的一声，两道剑影自索尔的身边掠过。剑刃划破空气的音爆声分外刺耳。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我也不便施展出什么完整的剑术。那么就从最基础的起手招式演示吧。”

少年微微吸气，收敛的眼神带着几分凝重，这大概就是他对剑术的尊重吧。

“劈砍、突刺、格挡！”散发着凛然气势的索尔得心应手地驾驭着长剑。“这是剑术中最基础的部分，所有的剑技都是根据这三者进行变化的，可以说是一切的根基——此为剑道之源。”

虽然索尔的身形只比普通的女性高挑一点，但他坚如磐石的下盘简直如同不可撼动的山岳一般。在他的示意下，我手握剑鞘进行佯攻。最初我还留有余力——毕竟我的身形看起来比他要高大一些。但一次又一次被他轻描淡写地格挡下来以后，我的劈砍开始杂乱且毫无章法起来。

一次又一次进攻，剑鞘击打在剑身上生出火花。比起“挥砍”，我的进攻此时更像是铁匠打铁一般，完全是纯粹倚靠力量的“敲”与“砸”。

但这样的进攻依旧没有威胁到索尔分毫，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一下。在我已经气喘吁吁、瘫坐在床的时候，索尔甚至大气都没喘一下。

“很勇猛，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势。”

索尔委婉地发表了对我的看法。……大概只是在说我像个莽夫吧。

“我的剑术是二刀流，以速度为优势进行交替进攻，但是这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早了。”索尔手中剑刃挥舞，写意地从墙上挑下了另一把青剑。他连同剑鞘一起扔给我。“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基础练习，用这把剑就足够了。”

这把青剑刃不算宽，应该算是细剑的一种。我尝试着从剑鞘中把它抽了出来……冰一样的摄人气魄扑面而来，似乎随时就要把人割伤。

“……这么早就用真剑不太好吧，由我一个新手来拿不会很危险吗？”

印象中武术学校用的也是实木教具，或是未开刃的兵器。

索尔摇摇头。

“我的老师说过，‘志在成为一名战士的人，从最初就要让他感受到真正武器的沉重与尖锐。’剑是出手便要夺取别人性命的道具，剑术是杀人术——如果一开始没有抱着这种觉悟的话，最好还是放弃练剑比较好。”

……好沉重啊啊啊啊！

那个，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啦，但其实我也只是想练一练普通的剑术就好。剑圣凝重的大道理与斯巴达式训练可能并不适合我……

“还请，多多指教。”

我硬着头皮握住了剑柄。也不知道是不是索尔刚才发言的作用，总感觉意料之外地沉重了几分。

“不用紧张，森罗你应该是很有潜力的。”索尔可能也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了。“刚才森罗君画图的手法我也看到了，臂膀真的相当平稳有力哦。”

少来吧大哥。我画的准还不是因为技能的原因，而且笔和剑根本就不一样吧……

“总之先冷静下来，深呼吸，用身体去感受剑。”

索尔双手叠在我的手上。他就像是教导小学生的书法老师一样，全身都压了过来。

然后，一股异样柔软的感觉从我的后背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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