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好像很贵。” 希尔说。
“把你们的衣服都装进来。当然,假使有守卫兵说要检查里面。”
“就骂他说:‘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对,那样对了。尽量骂哦。”
维达见她们两人一打一唱的,竟有机分相似。其中一人对维达说:
“维达,你用过手枪吗?”
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呃,算是有。在学校上课时。”
“有自信能开枪打中吗?”
面对安利娜的质问,希尔从旁替他回答:
“哎呀,这一位可是卡西亚的第六名唷!当然高明啦。”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夸耀着。
安利娜皱起眉头。
“我听不懂……希尔。”
“啊,是哦!那我讲给你听。洛克榭的拉普脱亚共和国古都叫做卡西亚,那里的庆典都会举办射击大赛,维达得过第六名呢。不是我自豪,他的射击技术比我要高明太多了。”
“哦,那就好。”
安利娜于是从里暖炉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很大的布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她用双手把布包捧到桌上放好,小心地揭开布。里面是一个褐色皮制的枪套,里面有一把手枪。
她用纤细的手拿起发亮的手枪。那是一把超大型的手枪,长和高都比希尔的那一把多上两倍,配上细密的木制枪柄,前置式弹匣,以及厚重的机关部和细长枪身。
“好夸张的大枪哦。”
希尔忍不住打量道。
“这个要挂在腰上。我教你怎么用,你也可以自己去练。”
维达慢慢摇头道:
“该不该开枪,我想我大概没法很快的判断。就算我带着,可能也不会用吧。”
“你若是那样决定,倒也无所谓啦!不过你还是带着。”
“……这东西该不会是?”
维达只说了这些,便见安利娜点头。
“对,原本是我丈夫的,后来送给我的两个儿子——但他们都已经走了,我本想拿来自己用,所以就随时都准备着。不过……所以……你拿去吧,当作护身。”
“拜托你。”
“我知道了,我会带着。”
维达说完,安利娜才呼出一口气。
“谢谢。”
草原的另一头,卡车正远远地向小木屋驶近,过了一会儿便来到屋前。
玄关前站着军装笔挺的希尔和维达,以及身着围裙的妇人。维达腰上挂着一只大枪套,脚边则放着旅行包。
“你们两个。我还要说一句,真的是最后一句。”
安利娜说道。希尔和维达便转过头去。
“那就是,这些制服都是我借你们的,所以……所以你们要拿回来还。随时都可以。衣服破了、帽子只剩一顶都没关系,但你们两个要一起拿回来还给我。万一没找到宝物,笑着回来跟我说‘果然没有宝物’也不要紧。”
“……我知道了,我保证。”
维达说着,希尔也连连点头。
“也对……是该这么做。好,就算要再一次非法入侵,我们也一定会用自己的脚走过来还你的。反正也知道地方了。”
“谢谢……之后就看你们的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安利娜说道。卡车已驶近。那是一部灰色、款式有点旧的卡车,货台上罩着帆布。
“真的非常谢谢您,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
“嗯,我也不太会跟人道谢耶……我想想……”
卡车的声音近了。安利娜微微一笑说:
“不用道什么谢了。——对了……你们向我敬礼吧?”
希尔好惊讶,看了看身旁的味儿,向他眨眼,然后...
“敬礼!”
希尔一声令下,两人都举起了右手。
指尖就刚好在碰不到贝雷帽的位置上,希尔的军礼行得优美又端正。维达的手势则差了一点儿,也有些僵硬。
只见安利娜挽起裙角,右脚向后,左脚缓缓地屈下,优雅地垂下头去。
“愿战争于命运之神保佑你们!一路平安。”
“我们走了。”
两人答道。
将近中午时分,月亮已经快要落到西边森林下。蔚蓝的天空中只有一抹微云。
穿过高耸入云的森林之后,来到一条地势较低的马路。路旁立着电线杆,上头友好几根电线穿过。
在那条马路上,一辆卡车正向北方驶去。那是一辆灰色、款式有点旧,货台上罩着帆布的卡车。
引擎盖后方右侧的驾驶座上,一名粗壮的中年男子手握方向盘,身旁则坐着身穿蓝色军服的少年和少女。
“该怎么说呢,那个……”
男子若有顾忌地寻思着开口。
“什么事?”
金发少女泰然自若地反问。少年似乎有点紧张。眼睛左看右看。
“该怎么说呢……我只是个平民啦,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们讲话?”
男子如是问道。
“噢,可以呀。”
金发的希尔回答他。得到了允许,男子的语气中也少了几分紧张。
“呃,你们跟那位太太,是不是亲戚还是什么的?”
“是的,我们好久没见了,这次总算能来探望她。”
“原来是这样啊。哎呀,有亲人在真是不错啊!真的,我给她送货送了快十年,还是头一次看见她露出那样的笑容。”
男子像是十分高兴。希尔不禁微微一笑说: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用手寸朝身旁的维达推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你们知道原因吗?我又一次随便问问,她是有跟我讲啦,不过实在是……听了吓我一跳……”
面对男子的质问,维达答腔:
“知道。”
希尔惊讶地看着他。
却见维达仍目视前方,语调不缓不急地说:
“她以前说过……假使有一天有跟河对岸发生战争,当敌人攻过来时,她要在那里拿枪对付他们。可恨的敌人杀光了她的家人,她打算只身迎击。”
“她就是这么说的……”
男子心有戚戚焉地同意。
希尔还是盯着维达。维达也依然目视前方。
“不过,我想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是吗?”
男子问道。
“是啊。因为从今以后,战斗就是我们的使命。”
维达笑着回答。
“好英勇啊。”
男子高兴地说着,一路向特鲁托基地驶去。
皇家陆军特鲁托基地,四周全是森林。
这片人工植育的针叶树林极为辽阔,林地中却有一栋中世纪建成的古堡。虽然不高,占地却很广,石砌的城墙四四方方,每个角上都有圆筒形的辽望塔。
基地便将城堡作为司令部所用,在南侧配置了几间可容纳数百人的营房。一旁停放着多部军用卡车,以及装有牵引式大炮和机枪的装甲车。
城北则是如体育馆般以钢筋建造的亭疾苦。机库的屋顶漆成绿色,还画上微妙微肖的木纹图样。
宽广的地坪上有好几条笔直的车用道路,其中则是有草有土的操场。最角落的是步兵用的练习射击场,边缘都有可用来放置标靶的土堆。
机库前的广场上,则有一条如运河般又长又直的水道,其中的水是引自临近的小河,专供水上飞机所用的水上跑道。为了方便放下小船,运河前还铺设了一条斜坡。
城中的一室,摆设着豪华的家具。
墙上装饰着壁画和甲胃。房间中央有一张细长的餐桌。白色的桌巾上,摆着烛台花瓶,以及一盘盘热腾腾的浓汤。
围着桌子,一群中年男子正在用餐。他们都穿着军服,清一色深褐色的长裤和外套;这是皇家陆军的制服。
各人的军服胸前和肩襟处都饰有弯刀短刀、闪闪发光的奖勋或徽章,以及高级将官的阶级章,身后则有年轻的值班兵服侍。这里是特鲁托基地的高级将领用餐处。
男人们默默的吃着,没有谈笑。仿佛除了吃东西以外,没别的事可做。
“我吃完了,先告辞。”
终于有一名将官起身,拿餐巾擦擦嘴角,顺手便往地上一扔。这个人的年纪大约五十上下,头发有些稀疏,以及一副怎么恭维也称不上尚可的身材。阶级章显示他是个上校。
胖上校从值班兵手中粗鲁地抓过军帽,踏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餐桌。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过了二十秒左右...
“呼……”
有个将官舒了一口气。像是一个信号,餐室里的压迫感顿时解除。
餐室里还有一名挂上校阶级章的将官。这位嘴角蓄着小胡子的上校,听见斜对面一名三十多岁的少校对他说:
“那帮家伙到底想待到什么时候啊?”
“注意你的用词!怎么可以说是那帮家伙。”
基地司令官艾尔库布上校立刻纠正他。但在少校道歉之前,
“看看我的忍功,你们都该学着点儿。”
屋内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众人像是为气氛的恢复而高兴,开始闲谈起来。
“跟诺特上校一起来的那帮年轻人现在在做什么?”
一名中校问道。刚才率先开口的少校便说:
“老样子,还是在飞机旁打混。真不知他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态度又差,一副不屑我们跟他们交谈似的。只有吃饭记得,自动乖乖到餐厅去吃。”
“我看他们不该叫实验部队,草包部队恐怕还更贴切吧。”
另一名中校说道。众人哄堂大笑,说这比喻实在妙。
“他们带来的那个老头子又怎么了?”
艾尔库布上校问。少校又答:
“一直关在地下。有勤务兵守着,但不知道诺特上校他们在里头做什么。”
“这样啊。”
上校让士兵收走用完的餐盘,另一名士兵立刻端上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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