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困境（1）

维达瞪大了眼睛，还在纳闷：“刚才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捷度看看地上，叫道：“喂……这是……这是什么……”

人们惊讶道：“华……阿尔德……”

“不会吧…”

“但是，除了那样外……”

“这就是……那只怪物的真面目？”

“怎会的……”

“这个……细小的老人是……”

原来，华阿尔德倒下的地方——如今，只剩一具瘦小的老人干尸。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难怪他们会吃惊……

米特兰国境地带。

荒凉。

一望无际的枯草和岩石。

猎猎的冷风，凄迷的天空。

四处没有一个人的死亡地带。

鹰之团在猎猎风中，召开着决定命运的会。

参加者——全体鹰之团的幸存者。

高加特站在一块巨石上组织了这次会议。

沉默。

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野地里风吹得凶，迷失了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都掏空。

大家。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但是，谁也不想去说出口。

仿佛没有人敢正视这一切现实。

都害怕从自己的梦想中走出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大家还在回忆华阿尔德那些话。

他们看见高加特的身体后，仿佛一个晴天霹雳。

难道……

久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绝望的空寂。

维达看着这些梦想破碎的人，无限悲悯。

回首高加特的马车。

凄风中蟋缩在薄薄被单里的瘦小身躯。

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说话了。

那人当然是——哥尔卡斯，除了他没有人了。

“喂……是真的吗？”

“是胡说……而已吧？那只怪物猩猩所说的事？”

其实，他多么希望有人告诉他——那怪物说的全是骗人的。

他多么希望这时高加特能站在这里说——我们去实现梦想吧！！

然而……

“啧！谈下去也没用！算了！我直接去问本人！”

他想看看高加特怎么说。

他真的就要去了。

捷度冷冷的说道：“没用的！高加特是……不能回答的。”

大家心里一紧——难道说高加特真的舌头被割下来吗？

哥尔卡斯明知故问：“喂……是说笑吧？在牢狱生涯里喉弄坏了的事，还有……”

他不问了，因为他看见了高加特的泪水了。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切都是多余的，眼泪是最真实的。

他低下了头，颓然的毫无力气的，像斗败了的公鸡。

“呀呀呀呀呀……”

“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全场一片寂然悲然。

只有哥尔卡斯在歇斯底里的发泄：“不是要由现在开始吗……”

“高加特返回来后，不是就由现在开始吗？”

“我们不明不白地被当成罪人，这一年里，在森林中好像蝶蛾一样地到处逃走。”

“同伴也被杀死了一半以上……”

说着说着，他哭了。

在场的人没有不哭的。

“即使是那样……”

“即使是那样，我们相信若高加特回来的话……”

“便可东山再起……”

“但却变成这样吗……”

“哈哈……”

他苦笑了，凄惨的笑比奖还让人难受。

物极必反——乐极生悲，悲极还笑——笑其实是最大的悲哀。

“嘻嘻……”

他抽出剑愤然的砍向面前的岩石。

剑被砍断了。

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喃喃的念叨：“所以当初还是不要说得太美好。”

“果然是呢，果然是这样呢。”

“实际上，我已想到是这样的了……”

他仰天长啸：“这样便……”

“这样便……已经……”

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天空，萦绕在人们心里。

今后的事大家也知道……

但是，没有任何一把那事说出口。

只有风，在告诉了战争的完结。

又是久久的沉默……

突然，有人问道：“怎……怎样办才好……”

“从今以后……我们……怎样办才好……”

是呀，这才是鹰之团存在的最大的危机。

敢问路在何方？

没有方向是最令人害怕的。

只要有个目标，哪怕是很渺茫的，也使人们有行动的动力。

然而，什么目标没有，就像航行在大海里的船，没有了罗盘，随时可能迷失方向。

也随时可能被大海吞没。

维达和高加特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鹰之团该今后怎么办。

有人看着两人哭道：“这……这不表示鹰之团已全军覆没……”

“这样下去，还有高加特和队长……”

岂料捷度在后面冷冷地道：“高加特才有鹰之团。那一层，大家应该明白吧。”

“留在这里的人，更加应明白。”

捷度话锋一转，道：“可是，那是不行的……”

“这一年里，最勉强地干到现在的是高加特啊！”

高加特忙阻止道：“别再胡闹了。……捷度。”

战士们黯然道：“……可是，那么……我们……”

高加特看着他们的样子，差一点就决定了。

维达也坐不住了，霍然站了起来。

卡恩嘉看见维达的眼神，甩手道：“可否给我时间？”

“直到和别动队会合为止，还有时间，就让我考虑到那时为止吧。”

说完就走了。

维达跟着追了上去。

走到无人的马车旁，维达才叫道：“喂……喂，等等啊！”

“你说考虑？”

“你要打算怎样做？”

“难道就这样下去……”

“你刚才企图向大家说什么？”

高加特停下来道：“呖……我是要说自己挑起的战争要凭自己去作了断……”

维达挖苦道：“很坚强呢，你……”

高加特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是自己挑起的战争，有时候也是不能由自己停止吧。”

她突然回首，看看沉睡中的高加特。

激动的说道：“那些说话，能够对现在的高加特说吗？”

“大家是很软弱的。就是因为软弱，人才会依靠着梦想。”

“对着失去了依靠东西的人，能够给予他什么呢”

“……是说温柔的说话……”

“还是严厉的叱责……”

他趴在维达胸脯上哭道：“……我……实在很想……某个人在我身边。”

维达抱着她的头，任凭她痛哭。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高加特听见看见了。

哭了一阵，高加特止住眼泪道：“我去一去……高加特那里。”

维达看着她走向了高加特的马车去了。

“高加特……”

她上了马车，道：“我给你换绷带吧。”

高加特想着她刚刚说给维达的话：“某个人……在我身边……”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

突然，他觉得：“我不是也要个人在身边吗？”

“不，应该说是希望高加特和维达两个人留在身边。”

“至少，高加特该留在我身边……”

“怎么办了？……”

他不停地思索。

看着卡恩嘉给他缠布的手，他眼睛一亮。

“维达对高加特那么痴情，留住了高加特就留驻了维达……”

“对，就是这么的。”

他打定了主意。

高加特慢慢的给高加特缠着绷带。

看着他的手，想：“高加特的手原来是这么细小的。”

“他凭这只手，曾企图抓紧一切……”

“这只手单是在我的肩上，我的抖震便经常不可思议地停止了。”

“他曾多次……把我的不安消除。”

“咦……”

她看见高加特竟然对她笑了。

“咦？”

她看见高加特这么可怜的样子。

“今次是我……不替他那样做是不行的……”

高加特竟然动了，把那盘水踢泼了。

“哎呀……对……对不起。我拿替换的毛巾来。”

高加特惊慌道。

突然，高加特整个身子向她压了过来。

“格里弗……”

高加特惊叫道。

“高加特……停止……”

然而，高加特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

渐渐的，两人抱在了一块……

维达此时正在和捷度聊天。

他们坐在草地上。

捷度躺在地上，懒懒的说道：“真难搞。”

“变成了意想不到的事呢。”

“无论是美梦或恶梦也好，在梦的中途是很难醒觉的呢。”

他坐了起来，问道：“那……你今后会怎样做？”

“还要进行武者修行吗？”

维达不答反而问道：“你呢？”

“唔？”

捷度不知怎么答。

“唔……对呢……好不好引诱留下来的同伴开始当盗贼呢？”

捷度说道：“若那样做的话，应该至少照顾到高加特一个吧。”

维达道：“既然是那样，我也……”

捷度反驳道：“你已是脱离了的人吧。”

“你没有情理要干到那个地步啊。”

维达问道：“而你……便有吗？”

捷度站了起来伸伸腰道：“有的。我仍然是鹰嘛。”“

“但是，你便不同了。”

“因为你已开始了自己的战争呢。”

“不能站起来的家伙就要舍弃他！那就是战场铁一般的原则吧。”

“若不是那样的话，便不能活过来。”

“但是，那样还那样。”

捷度关心道：“把它放在一旁。今次你要把高加特带走才行啊！”“若由那家伙当盗贼便过份认真了。”

“因为吊儿郎当的人才适合当盗贼的呢。我不喜欢有担子的盗贼。”

“……带她走吧！”

他边说边走：“无论是硬来也好，怎样也好，今次一定要。”

“……否则，那家伙……”

捷度仿佛预感到什么了。

“捷度……”

维达还在回味捷度的话。

突然，有许多冲锋队的战士过来了。

“队长！维达队长！”

“你们怎么了？”

维达问道：“有什么事吗？”

一个人问道：“队长，你又好像以前一样……打算一个人走了吗？”

“嗯……”

维达怔住了。

“若是那样的话，请让我们也一起去吧！队长！”

“你们……”

维达惊疑了。

那人道：“是冲锋队全体成员决定的。没有一人反对。”

“对的！我们还可以干的！！”

有人插言道：“因为我们冲锋队是鹰之团第一的猛者！！”

“即使是当雇佣兵也好，什么也好……若有队长便行了！”

“队长！维达队长求求你！”

维达问其中一个道：“加斯顿，你建立的店铺呢……”

那人解释道：“在温达姆城里已到处下令，已不能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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