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话 重逢的喜悦（1）

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村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不知道沃克斯救了她还是……

她感到柔和的风在耳边欢唱……

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

死也不放，仿佛……

沃克斯挂在悬崖上，飘在风中……

她还在说：“还有一件事，是我在那天知道的……”

“虽然他将一切破坏，虽然他是从我处夺去一切。”

“虽然我很憎恨他……”

“虽然我现在……仍想着把他杀掉。”

趁她不注意，维达猛地一甩手，将她拖上了悬崖！

好险啊！

吓出了一身冷汗，维达如释重负道：“真是……你在想什么的……”

他几乎是吼着道：“听清楚！你不要接近悬崖了！！若你第3次也把我拉落山崖的话，我可受不了！！”

沃克斯也筋疲力尽了，低低地骂道：“……笨蛋”

维达挨了骂，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

沃克斯慢慢地移到他身边，用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手道：“你经常也……受伤呢……”

哭着，把头抵在维达胸口道：“你经常也……因为我而……经常地……流着血呢。”

“你……这个笨蛋……”

沃克斯此时已泪流满面。

“笨蛋！”

沃克斯倒在了维达的怀中……

维达很不知所措，那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搁。

沃克斯的身体，那么柔弱，那么温存，那么叫人怜惜……

小鹿一般的依偎在他怀里，甚至她骂他“笨蛋”

的声音，都仿佛是娇的，软的，带着甜的……

就象春天里的风——就象草原上的云——还有她的呼吸，轻轻的，吐气如兰……

“卡恩嘉——”

维达在心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多少年了，他一直找的人，生命中的另一半，今日终于抱得美人归！

是的，他希望时间停住，希望溪水倒流，希望万物明了——他是爱她的！

爱她的一丝一发，爱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爱她骂他时，那样娇的声音……

她骂他“笨蛋——”

他变愿意成为世界上最笨的人！

至死不渝！

多年以后，维达回忆起那一天，仍记得那天的风，那天溪水流过的声音。

一切如此鲜明，仿佛，只要他一回头，仍能看见沃克斯的模样，那么的清晰。

在人面桃花的深处，在岁月的深处，是沃克斯在唤他吗？

卡恩嘉说：“笨蛋……你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

就是那一天，在有着微微秋风的午后——在瑞急瀑布的水流声中，在一切虚无都退去之后，仿佛就是玄妙的……

沃克斯哭了。

泪水渐渐涌出来，带着爱怜的楚楚动人。

都说剑士是没有感情的，但是，剑土的感情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感情的。

尤其对于她，鹰之团的千人长。

她必须是坚强的，叱诧风云的，无所畏惧的。

从一个十岁便跟随沃克斯的女孩。

到今天，成为众所仰慕的女英雄。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软弱过，放弃过，恐惧过。

至少，没有人见过她的这一面。

沃克斯也不列外。

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尊敬她，拥护她。

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可以众望所归的。

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这么坚强的女孩子。

可是为什么到了今天。

这么轻轻易易的，她便哭了出来呢？

是因为维达的缘故吗？

还是那个逝去的初吻呢？

这样复杂的情感，是快乐吗，亦或悲伤？

爱情的甜蜜，忧伤，一时交错而来。

只有那自悬崖上落下的瀑布。

仿佛，成为可以永恒鉴正一切的背景——见证她对他的爱情。

自长久以来。

自遥远的年代以来。

也许……

她一直使是向他跌落的。

从万丈的高处缓慢跌落。

历尽那么久。

比她所知道的年月还要久。

而她的一生，便是为了与他相遇，这样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无怨无悔了。

只为了这一点——燃尽生命之光，也在所不惜。

亿万光年里，星球与星球的碰撞，只为了这一点……

也许一切。

要上溯到那一个大雪纷纷的日子，就象寻找河流的源头。

那一天，维达要走。

那一天，她才知道了，比起因初次的败北而受打击，并跪下了的沃克斯……从那个连转头也没有而离去的家伙的背上，她竟不能移开视线。

只不过，有好长一段时间。

她都不想承认那样的自己。

因为那自从遇见沃克斯开始到现在为止的她……

一直以来的感情，一切也好像变成虚假！

她害怕那样，她不继挥着剑。

打算为了不可传达给沃克斯的感情而牺牲。

因为在她的生存方法里并没有虚伪，只有那样才是她的自豪……

因为那是沃克斯给她的东西。

……但是……

在不断的逃亡之后。

在终于杳无音讯的分离之后。

在燥热的心平静之后。

她才渐渐意识到：原来，在漫天星辰的黑夜里，在凉风如水的月光下。

或者……

还是在病入膏肓的呻吟中，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

她呼唤的——不是沃克斯——原来，是维达！

她是真的在呼唤维达的名字。

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静静的依偎着。

和世界上最爱的人，最想疼爱的人。

不要别的，就这样，手牵着手。

平躺在草地上，仰望阳光的温和的颜色。

聆听流动的声音。

只有相爱过的人，才明白他们的感受吧……

沃克斯低语道：“真不可思议。”

“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她的话音那么轻，仿佛为了不吵醒周围的一切。

撑着身子，她笑着问维达：“你也是……第一次吧。”

又带着一丝的羞意：“因为你开始的时候很疯狂……有种为什么而拼命的感觉。”

维达不答，她只好继续道：“这也难怪，因为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

“以前你讨厌被人触摸也是因为那件事吧？”

维达却突然开口道：“对着你却什么也没有。”

“嗯……”

沃克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维达缓缓道：“最初我被你救了一命吧。就是因为那样。”

“那个时候……只要是你……便不在乎。”

沃克斯也忆起了那一夜，初见的那一夜。

在帐篷中，为了救维达，她搂了他一整夜。

“只要是你……便不在乎。”

这是维达说过的话。

忍不住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情人之间，细节处，都藏着千回百转的爱意。

怪不得，这么坚强的沃克斯。

这几天落的泪，抵过了她二十年的总和。

此刻，她深情的凝视着维达。

孩子一般的眉目，孩子一般的睡相。

心中一动，俯下身，吻着维达。

维达以为在梦中，他闭上了眼睛。

温存了好久。

沃克斯抬头问道：“喂，维达……”

“你可否留下来？”

“嗯……”

维达懒洋洋的答道。

沃克斯充满希望地道：“救出沃克斯之后也留在……”

“跟捷度、里基特、比尔和哥尔卡斯他们……”

“就像以前一样，大家再一起……”

她期待的眼神，亮晶晶的望着维达。

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可沉吟了好久，维达还是道：“不行。

他说得斩钉截铁：“公私方面，我想好好地分清楚。”

“那一层……我办不到。”

沃克斯也不说话了，只是脉脉的看着他。

也不责备，也不抱怨。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世上最痴情的女子，必定不会阻止她心爱的人。

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必定懂得男子要什么。

而沃克斯。

正是两者兼而有之。

所以，她什么不说，什么也不做。

只是随着他，陪着他。

维达反而觉得内疚起来，他避开沃克斯的眼睛。

侧耳听去。

竟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

维达眼一亮：“是瀑布，”

“说起来，在那里也有呢……”

“嗯？”

沃克斯好奇地问道：“哪里？”

维达抚磨着沃克斯的脸，亲切地道：“我是指这一年我隐居的地方……”

他遥望着远方，远方的云，远方的曾经……

一年前。

密林的深处。

也有参天的古树。

也有奔流而下的瀑布。

还有……“

“来了！”

是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呼喊。

维达抬头，数十根巨大的圆木自瀑布的上流滚下来……

带着不可想象的速度。

不可抗拒的力量。

可是，维达要挡住他们。

他定定地站在及膝的水中。

等到木头落下，变挥舞起手中的长剑。

巨大的抗力，巨大的声响。

惊人的浪花。

那女孩站在高处，看得目瞪口呆。

终于一切平静下来。

所有的木头都已劈成两半，维达躺在岸边休息。

原来，这只是他日常的练功罢了。

小女孩赶紧从高处跑下来。

蹲在维达的旁边，检查损失。

“剑也折断了呢。”

小女孩提醒道。

“对呢。

维达笑笑着。

阳光同样很好。

他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慢送她回家。

小女孩的家，在深林的深处。

一座小木屋，可爱而温欣。

屋中，一盆好大的炉火，一个匠人正在铸剑。

维达望着他，而小女孩却趴在他肩上。

那匠人，正是女孩的父亲。

“真是。”

匠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上次还以为你一星期也好像死了般呆着。”

“今天突然好像自杀般胡来。”

他是说维达：“嘿！若死了的话，还可代替木柴呢，这白吃饭的。”

维达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冲着匠人道：“喂，高特！”

“你为什么在这样的深山里，一个人当铸剑师？”

匠人头也不回：“不是一个人，我女儿也是。”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因为在那山里能采到好的矿石。”

“据说以前有妖精居住在那里。”

他盯着火苗，全神贯注。

“呼……”

火苗在跳动。

维达继续问道：“高特，你为什么当铸剑师？”

高特注意着火候，道：“我家由曾祖父那代开始便是铸剑师！”

维达又问道：“你喜欢铸剑吗？”

“不知道。”

高特答得干脆。

小女孩一旁擦嘴道：“我喜欢啊，很有趣的。”

维达的注意力全在高特身上：“不知道？”

冷不防女孩举起大锤子，兴高采烈地道：“我也会当铸剑师的。”

“危险呀。”

维达慌忙道。

一把夺过女孩的锤子。

高特仿佛置身其外，他平静地道：“喂，我未懂步行之前，已学会握铁锤了。”

“在我考虑是喜欢还是讨厌之前，便要敲打眼前的铁了。”

他一锤一锤地敲着铁，道：“之后，在我想着要比现在更精进，要造出比现在更好的东西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便变了这个年纪。”

他摇着头：“嘻！真简单！”

炉火映红了他的脸，汗珠从额角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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