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科林普罗斯,首府,圣保罗。
·
雏鸟的初醒,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
初始的生命,脆弱的宛如玩物,蠢蠢欲动。
“小镜子?”
“小镜子,别发呆啦。”
耳畔忽然传来温柔的呼唤声,那声线让他感到十分怀念。
“妈……妈妈?”
吞回自己要说出口的那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镜柯使劲地摇了摇头。
是做梦吧。
但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梦了啊。自从他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奴隶和走狗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如此梦境……更别提这么安宁美好的梦境。
“小镜子,我教你认字。”
白发挠过他的耳畔,让他觉得有些奇妙的瘙痒感。面前的白发女人手中拿着一杆狼毫。
她写了个“一”字。
“这是一,镜子。”
镜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情不变。
她在一的下方加了长长的一横。
“这是二。”
她继续画着,很快,二变成了三。
难不成四是要再加一横?镜柯不禁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母亲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来:
地主家的傻儿子和教书先生学写字,最后讲到写数字和他讲一横是一,二横是二,三横是三。
地主家的傻儿子心有灵犀一点通,称:老师我天资聪颖,已悟出大道。便将老师赶走,并对自己的地主傻父亲称:儿已习得字形!
父亲大喜过望:好!这便请儿子写了封信,邀请某性万的大富豪来赴宴。父亲左盼右盼,一日一夜过去了,傻儿子依旧未完信。
闯进去一看,傻儿子正在画横,一边画一边骂:老匹夫姓万做甚!本少画至如今还为写完此字!
镜柯有些哭笑不得,却见得面前的白纸熊熊燃起火来。
“镜子,须记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张白纸跳跃回旋着,在偌大的空间之中肆意舞蹈,张扬狂行,简直像是个无法无天的顽劣孩子。
也许,那是雏鸟吧。
三生万物?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身上的禁术“完美的三角形”。他现在已经能将这种禁术控制完全,完完全全地提升了自己的实力。
禁术和普通制御术虽说都是发挥出至高铁律力量的修炼手段法门,区别只是在于付出的程度大小以及获得回报的力量的多少罢了。
只而有通过所谓“禁术共飱”才能继续提升它的效果。
“该走了,镜子。”她叹了口气,“这里不是你的界,你该回去了。去吧,不要为我担忧……”
“我已是过往烟尘……”
镜柯只觉得鼻头一酸。
……
……
“这死混球,怎么还没有起床?!”
黑猫弥塞亚“啪叽啪叽”地在镜柯的被子上跳来跳去。奈何身形和重量都太过渺小,完全唤不起起沉睡之中的镜柯。
这碧蓝瞳孔的短毛猫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像是挂钟盒子的玩意,然后整个猫身弓起钻了进去。
“啪”的一下子被钟盒之中的弹簧像只报时鸟一样弹了出来,从檀香味的床头柜之上忽地“弹”向了镜柯。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布谷布谷!”
镜柯一把将粘到自己脸上的黑猫揪住后颈上的毛皮拎了起来。
这是干啥呢?跳大神?镜柯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还有,报时鸟哪有叫“布谷布谷”的,我又不是要去种田……
只见黑猫一阵恨铁不成钢,趴在被子之上像个九五至尊一样拽兮兮地开口了:“镜子啊,身负报仇大业,却在这里整日整日睡懒觉!我怕你早已忘却了血海深仇,故而……”
镜柯又把黑猫拎起来晃了两晃,冷笑挑眉:
“说人话。”
他的眉峰纤细,有一丝柔弱的动人美感,但是在那一挑之后显出了许多进攻的意味,瞬间咄咄逼人起来。
黑猫蔫了。
“弥撒那傻小子多听话啊……”它小声嘟囔。
“其实我也想听你说说那个‘弥撒’的事情,你一直都不肯说,”镜柯余光瞥着它,“那个临界者弥撒……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那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黑猫似乎气的快要跳起来,“说起来就气!弥撒这傻狍子好好的民众信仰资源不用,非要做大死挑战冠者……唉,不是我不愿和你说,镜子啊,你看看你这实力也太低了。至高铁律之中的“界域空明寂无相”七个境界你还停留在‘明’,离最高的‘界’还差了一截,要是知道的太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境又被称为“明心者”,了解其身,善用其道。确实离“界”临界者还差了三个层级,不过这个年纪“明”境界的能有几个?镜柯心中腹诽。
他的进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而且,他也无需太过动用武力……吧?
不再深究弥塞亚不肯向他透露临界者弥撒的信息这件事,镜柯换下睡衣穿好丝绸的底衣,随意地将衣架上笔挺的华丽礼服往身上搭去。
锁骨之上的红色烙印刺眼,黑猫不由提醒:“镜子,把你的奴隶印记遮一遮,不然那几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大臣又要嘲笑你了!看这些狗腿子是真不爽……”
镜柯恍如未闻。
黑猫“啧”了一声,无奈摇头:“今天的安排是去见洛伦,然后你也该想想给自己某个正位了,要个官位总是有用的,相信我。”
黑猫俨然一副前辈做派。
“官位的话已经有了。”
镜柯跳下床沿,在等身镜之前站定。
好矮……!
洛伦十二岁的时候与镜柯差不多高度,现在却已经高他半头……
“欸唔?什么位置?难不成是给你个总理当当?和希洛平起平坐也不错嘛!”
镜柯没有理它,只是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手上拥有的筹码……他自己的至高铁律“疾病”,不能轻易使用的禁术“完美三角形”,老皇帝的记忆……
还有弥塞亚。
与弥塞亚的契约给他带来了三个好处:
一、修炼,境界提升的速度翻倍。但是代价是接受来自根源之背――深渊的侵蚀。
深渊的侵蚀会激发人的负面情绪,导致极其危险的精神狂乱状态的出现。如果不是镜柯精神力足够强大,恐怕早就变成了怪物。
二、识破。可以洞察对方的一部分信息,例如他所“洞察”到的洛伦的“皇帝权杖”的信息。
皇帝权杖是赐予冠者眷属的权柄,副作用是……持有皇帝权杖的人,只能在自己的“领土”范围移动。
也就是说,洛伦想要抵达东方,至少要统一西方大陆。
第三是“附身”,黑猫能增强武器或是肉体的强度,如果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合体”这种中二又羞耻的说法了。
这三点看上去很普通,实际上如果应用的好,就是绝妙的组合了。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契约之中,镜柯也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只是如此看来的话也不算亏。
已经五年了,镜柯。
是时候移动棋子了,用手上的筹码――
“啊――到底是什么官位啊?”
黑猫打断了镜柯的思索。
“是‘军师’。”面对黑猫的不依不饶,镜柯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去。
军师,是对外征伐的军师。
这代表着洛伦的国土扩张计划,也终于进入正轨。
只要解决掉内忧,筹集好资金,轰轰烈烈的战争就能马上打响。
还有就是……自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人马了。
戴上一顶礼帽,遮住自己顶部已经有些暴露的白发根部――这些年来为了减少麻烦,他早已将白发染成了黑色。
幸好他也并不担心染色剂伤头皮。
帽沿下,葡萄灰的瞳孔微微转动,最终低垂。
灰中透红,那眼睛像是燃尽的心脏。
镜柯用手指轻击帽沿。
“弥塞亚,帮我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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