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乳不巨何以聚人心

傍晚时分，留尼旺城堡。

名称上是叫做城堡，但留尼旺城堡可与那些注重于防御力的要塞不同，确切来说，留尼旺城堡应该称之为宫殿比较恰当。

游戏的背景虽以中世纪取材，然而留尼旺城堡的设计却颇具文艺复兴时代建筑的风格，宏伟而壮观，乃是奥比公爵领境内最为华丽的建筑。

宫殿的入口是充满威严的亚伯兰教唯一神的雕塑，现任的公爵是忠诚的神的仆人，他不喜欢过度强调奢华，将宫殿正门的大部分雕塑都拆除，唯独重塑了父神像。尽管无从考证，但据说宫殿内油画的主题也换成了亚伯兰教题材。瓦卢比利斯·波吉亚，所有人都确信着，终生践行神的教条的他，死后理应登上神的天国。

说不定教宗会为这位虔诚的信徒宣福，但他活在世上才是正真的福音，没有谁去畅想公爵死后的事情。

宫殿内的某幅巨大的油画下，两位仆人打扮的男人正在交头接耳。

其中一位老者做管家装束，他是波吉亚公爵的近仆，统领着留尼旺城堡内所有的男性仆人。

“……啊啊、我明白了。你退下吧，老夫会将此事转告公爵大人。”

家仆退去，老管家整理好衣襟，迈开稳健的步伐向内室走去。

虽说身为波吉亚公爵的近仆，但管家已有许久未曾见到公爵大人了，细算下来约莫超过三个月左右，而最近的一个月，公爵甚至没有再做任何公开活动，仿佛与世隔绝般淡出大众的视野。

公爵领内的要事由下辖的伯爵代为摄政，收养流浪儿也是吩咐给管家，要他代劳去做。

不止是这样，公爵大人在留尼旺城堡内圈定了一片区域，禁止任何家仆和来宾出入，而公爵本人每日与一些选召的流浪儿深居其中。老管家担忧公爵的吃住无人打理，但公爵声称无妨，每日只叫人送餐到门口，他会自行取来。

奇怪的是，进入公爵大人圈定范围的流浪儿只见入不见出，饭量却没有增加多少。

这不是我该思索的事。

老管家摇了摇头，近日公爵大人也有所行动了，或许一切都在变好。

“公爵大人。”

老管家轻叩门扉。

重复了三次，才终于得到了公爵大人的答复。

“——是你吗？约翰。”

老管家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是约翰，约翰、是波吉亚公爵的次子的名字，于半年前的吸血鬼王讨伐战中不幸被吸血鬼王转化为眷族，终于由波吉亚公爵亲手斩杀。

“公爵大人，是老仆。”

“……噢噢、我有些老糊涂了。啊，是啊，约翰……”

门的另一侧传来的公爵的声音颇为嘶哑，老管家担心公爵的身体与精神，然而奈何不许踏过这道门是公爵的死命令，他只能通过言语来揣测公爵的状况。

侍奉了半生，老管家从未见过公爵如此有气无力，果然重新振作起来只是展现给公民们的假象吗？公爵膝下仅有三子，却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老仆有要事禀告。”

“……是追捕阿玛莉莉丝的任务吧。和我预料的一样，昨日发布任务，今日便有勇夫完成了。”

“呃……”

大人，其实不是那样。

“我最了解冒险者们，如若奖励得当，他们甚至能发挥出比雇佣兵还要优秀的才能。会像忠诚的猎狗那样扑杀猎物，不问缘由咬断猎物的喉咙，只为求得主人的欢心。”

不不不，大人，您别再说了……

“阿玛莉莉丝——噢，伟大而崇高的父神，您为何要让受诅咒的【恶魔之子】夺走我亲爱的儿子的生命，又将另一位受诅咒的【恶魔之子】送到我的身边……我想这定是您的旨意，要让我肃清徘徊人间的魔鬼……”

老管家踌躇不已，这下该如何是好，他要怎么开口？

“让生擒活捉阿玛莉莉丝的勇士去领取奖励吧……若是斩了阿玛莉莉丝，就由你去确认，我有别的事要做……”

“公爵大人。”

“活捉的阿玛莉莉丝该如何处置么？枭首示众，火刑皆可，对待【魔王】的爪牙，无需怜悯。”

“大人，恕老仆直言，实则情况有变。”

老管家终于按捺不住了，但这也不能怪公爵想当然，知晓公爵发布的奖励后，老管家不禁感慨那个叫阿玛莉莉丝的女孩恐怕命不久矣。傍晚下仆来告知之前，老管家亦以为是有冒险者完成任务了。

结果却截然相反。

“情况有变……？难道是，不知足么？”

“并非如此，我尊贵的大人。领内有大批不知羞耻的冒险者，竟站在罪犯阿玛莉莉丝一方。”

“唔，冒险者的思维模式与我等不同已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但既然特意来报……莫非数量相当庞大？”

“下人预测，叛变的冒险者数量，占据六成以上。”

“………………………………多少？”

“回大人。”

老管家直言禀告。

“至少，六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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