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那个男人

刘小千擎着双枪，一溜小跑往直升机这边就过来了，但是跑到近前，他忽然又一下停住了。

没法不停啊，人老大蹲那儿呢，虽然叼着根烟看着跟个小流氓似的，但詹纳作为“夜星”的首领，肯定是实力极强的。

上次在阿拉斯加湾的任务，如果不是爱尔薇震慑住了卡捷琳娜，不说刘小千，至少赫菲和谢尔曼肯定是很难全身而退的，而“白鲸”说到底就是一支开赌船三流游骑兵而已，比起拥有萨卡尔和詹纳的“夜星”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好在詹纳看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的刘小千，似乎也没有打算做些什么，他还是依旧蹲着，斜着眼睛看向郑瑶。

“我们‘夜星’不是什么很有能力的大组织，但至少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们是可以给你的，现在他代表相海，而你身后的直升机代表自由，你自己选吧。”

詹纳说完又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刘小千，眼中满是戏谑。

像这种半大孩子，就算天赋再怎么出众，这种玩弄人心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强的过自己？

自由选择的权利？当然，我当然给你自己选，反正你肯定会选我们的，在一个风轻云淡把选择权抛给自己的人和那个一脸饥渴恨不得扑过来就把自己捆走的男孩之间做出选择，这很困难吗？

当然不困难。

郑瑶几乎没有犹豫，她对詹纳说：“我说了，我已经想好了。”

詹纳朝着直升机歪了歪脑袋，示意她上去：“那这个小子我来拦住就行，你先走，会有人在目的地等你的。”

“嗯。”

郑瑶轻声应了声，她低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悲伤，那个被自己厌恶的在昏暗小屋里码字还没有人看的日子就要彻底的成为过去了，她的卡里现在有整整两千多万，而在詹纳给她描绘的未来里，这还只是个零头。

从告别大山到告别现在，郑瑶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还挺顺利的，再有一两年，她就能像自己以往憧憬的那样，穿着Manolo的鞋子，挎着Gucci的包，涂最亮的唇彩，做最精致的人。

自己该笑的。

但是……好累啊，为什么感觉嘴角这么重呢？明明拼了命地想要笑一笑，但怎么就笑不动呢？

“郑瑶！”

刘小千眼看着她就要走上飞机，只好朝她喊：“你不能去！你被他们骗了，游骑兵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用自己灵力和天生天赋为非作歹，他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郑瑶听在耳朵里，却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她踩在直升机踏板上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你和他们不同郑瑶！如果你不想参加对抗怪物的战斗，你也可选择隐藏起自己的天赋，做一个普通人！和他们离开，你会把自己弄脏的，你现在还是纯洁的，郑瑶——”

女孩的脚步似乎微微一顿，但这之后却更加坚定地走上了飞机。

詹纳没有说话，他一直默默地看着刘小千的叫喊，他相信郑瑶不会被这些空而大的话给动摇的。

她不是一个单纯的怀着梦想的普通姑娘，她经历过挫折和苦难，她知道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梦想和勇气拯救不了自己，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舱门合上了，直升机眼看着就要升空，刘小千一咬牙，抬起自己的沙漠之鹰，12.7mm的口径，如果打得准的话，是有机会把旋翼打坏的。

举枪，瞄准，扣下扳机，枪响的一瞬间，恐怖的后坐力又一次撞在刘小千的手腕上，其实刘小千现在这枪打不准，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沙漠之鹰的后坐力实在太大，打过的都知道，这枪死沉，开一发就感觉有个相扑力士在推自己的手一样，比步枪劲多了！

枪响，然后弹头瞬间无影无踪。

詹纳笑了笑：“看来我们的相海专员，在枪法上的造诣挺一般啊。”

刘小千撇撇嘴：“我也就打人贼准。”

詹纳抽完了那支烟，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站起身来，他还专门把火星给踩灭了。

他就是一个这么细心的人，这样的人在做事的时候从来都是很谨慎的，他很少失误，更很少做赔本的生意。

泰莎、罗一凡、萨卡尔，甚至包括不远处正在和石田剑樱搏杀的黑人鲍勃，这些被他称作家人的人，都不过是生意场上的进进出出而已。

只要探明了拿破仑的位置，那无论是自己吃下，还是卖给别人，都是一笔天大的赚头，没理由这种够享一辈子福的大财还要去跟别人一起发的。

就连郑瑶，等到拿破仑的茧一找到，也是当即就可以丢弃的东西。

“夜星”？得了吧，背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号，整天还要担心被相海和六大要塞的人堵着砍，何必呢？

干完这一笔，我就回老家结婚。

我要娶二十个大胸肥臀的长腿妞！

詹纳从身后摸出一把短小的折刀，是风格很强烈的西班牙Navaja折刀，这东西有点年头了，能到现在还历久弥新的不多，詹纳手里的这一把，应该是炼金刀具，简直像新的一样。

他掂着手里的刀，朝刘小千挑了挑眉毛，一副牛逼你射死我的样子。

刘小千扭了扭震痛的手腕，二话没说就是一枪！

要是搁在以前的刘小千手里，就算心里明白彼此要你死我活，这一枪也断然是没法这么干脆的，但现在的刘小千在经历过阿拉斯加湾之后，已经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刀头舔血”的生活，生死负担这种东西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就是最大的累赘。

子弹出膛，刘小千这次手感很好，而且詹纳站着的距离也要近得多。

能打中！

以沙漠之鹰的口径，只要打中了，穿体而出顺带能炸个碗口大的洞，绝逼立扑！

然后刘小千就眼睁睁地看着子弹从詹纳的身上穿了过去。

序列44“拘影”。

“你是杀不了我的。”詹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走到刘小千面前，他比刘小千要高些，低着头看向少年的时候，一直在笑：“但我可以随时潜进你的影子里，杀死你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刘小千冷着个脸，他的右手连开两枪，感觉有点发麻，所以他这次用的是左手，怼在詹纳小肚子上就是一枪。

原本很有实感的身体，在子弹穿过的一瞬间像是化成了影子，詹纳的笑容逐渐狰狞，他落在地上的影子蠕动着伸出两条触手，跨过维度一样从地面上探出，接着就像毒蛇似的攀上了刘小千的双手。

“小朋友的手，看来只要拿着枪就不怎么安分啊。”

詹纳露出了自己的森森白牙：“那就卸了吧。”

“咔！”

一声清晰的关节脱落声，刘小千当场痛的呲牙咧嘴。

妈蛋，怎么又断手啊！

沉重的沙漠之鹰颓然地落在了地上，年久失修的老旧水泥板都被砸出了一个小坑。

刘小千无奈地看着詹纳：“我劝你最好不要弄死我，我不是忽悠你，我会变身的，超厉害。”

“是吗？”

沉重地一拳打在了男孩的肚子上，刘小千当时就是一个干呕，痛都还是其次的，只觉得好像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詹纳捏着刘小千的下巴：“你变身一个我看看。”

刘小千好烦，又痛又烦。

说是变身，但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种奇异的感觉总是来得很不禁意，第一次是为了顾淡淡，第二次是为了石田剑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雷锋转世，反正舍己为人的时候，他就贼牛逼。

至于现在，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捏在手上，特娘的我心里居然一片平静你敢信？

刘小千从来没有主动向别人说起过，说起自己曾在浅江呼唤风来，曾在阿拉斯加湾做冰封千里的帝王。

他始终觉得那种突如其来的伟力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在帕蒂安号上他和石田刀棠厮杀，像是两个举世皆敌的怪物，在看着白忘川的眼睛的时候，他也曾十分的恐慌，他怕自己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理所当然就应该是这样的想法啊，咱们要讲科学的兄弟，凭什么你平时蔫了吧唧干毛毛不行，就总还能在某些时候突然变成奥特曼啊？

刘小千看着一脸扭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反派的詹纳：“你弄死我试试。”

天可怜见，这还真不是挑衅。

就在这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见生死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在两人不远处响了起来。

“喂喂！他欠的钱还没还清，你这样弄死了，我找谁赔我的厕所？”

一个看着有些瘦削的人影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裤，白色的衬衫上还沾着一点蛋糕的奶油，一条系的歪七扭八的领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曾阿牛叼着根烟，朝詹纳扬了扬下巴：“你赔啊？”

詹纳捏着刘小千的手并没有松开，他转头看向曾阿牛，这个男人他全无印象，之前鲍勃搜寻相海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过他，但既然此时此刻能站在这里，那他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拥有灵力的送葬者。

眯着眼睛，詹纳：“行啊，我赔，一百万。”

曾阿牛翻了个白眼：“你的钱是臭的，比屎还臭。”

詹纳笑了笑，就在这一来一回的功夫里，他的“拘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曾阿牛的脚下，此时那黑色的触手蠕动着，下一秒就会直接从他的胸口里窜出！

曾阿牛很淡定，他抬起脚，踩在了蠕动的影子上，本该是无形的东西，但男人一脚踩过去，那触手就像是碰到了烧红的铁块一样，飞速地消弭了！

金红色的光辉在曾阿牛的背后亮起，他斜眼看向詹纳，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恐怖的灵力像是大海一样瞬间溢满了全场！

一轮辉煌的太阳在他的身后冉冉而起！

序列11，“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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