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经过林大小姐的一番努力，我也总算是脱离了水面，为了防止冰面的进一步碎裂，林落霜拿起我的西装外套，将一瘸一拐的我扶到了较为安全的地面，而我们身后的冰面上，也留下一条黑红色的血路……

将我拖到地面上之后，林落霜连忙将我放了下来，这时也顾不得我的体质了，她将我的头枕到她的大腿上，也许是这样能让我稍稍舒服一点，可遗憾的是，我能感受到，我体内的温度正在被不断流出的血液带走。

真是啊……这回可真是栽了啊……

“郑宇凡！死变态！你撑住！”

林落霜徒劳的用手捂住我大腿处的伤口，可鲜红的血液还是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

“对对！我现在就向我父亲求救！他们一定能救你的！”

林落霜突然意识到救命稻草的发信器就在我的西装口袋里，手忙脚乱地拿起那件外套，在里面摸索着。

“找到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小小的硬物，这就是死变态所说的的发信器了，绝对不会错！只要有了它，死变态就能得救了！

可，希望往往伴随着绝望而来。

当她满怀着希望拿出那个小小的希望时，在看到的一瞬间，她的眼神呆住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原本的救命稻草，只见那个发信器的上半部分早已不见踪影，里面的些许的电路元件在微微的闪着火花。

怎么可能……坏掉了……

少女眼神呆滞地望着那个早已失去效用的发信器，眼神中燃起的光也在这一刻完全熄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坏掉的！

对！这不应该……这不应该……它不应该坏掉的……

为什么……这样的话……死变态……

“咳咳——”

这时，下方传来的几声轻微的咳嗽声将少女的死去的眼神重新唤醒，林落霜连忙扶起腿上少年的头，焦急的说道：

“郑宇凡！你怎么样！你要撑住……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对！我会带你出去的！”

“所以啊……”

“起码，现在！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少女的眼眶终于是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的落在我的脸上。

“真是的，明明自己……咳咳……身体颤抖个不行，还真有……咳咳……胆说要带我出去这种话呢。”

我也不是瞎子，被紧紧握在林落霜手中的已经坏掉的发信器也早已被我看见，这就是说，我们两个现在唯一获救的希望也没了吗？况且我现在……

呵呵，这身体……

从林落霜湿润的眼睛中我也瞧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也布满了几处乌青和血痕，最可怖的是，大腿后部几乎深可见骨的一处伤口，汩汩的鲜血正从林落霜葱白的玉指中间不断流出。

“咳咳——”

又忍不住咳了一声，一口腥甜却从口中涌上。

“行了，郑宇凡！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

林落霜见状又把我的身体紧了紧，呜咽着对我说道。

还真是狼狈啊……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这么冲动，你也不会掉进冰湖……”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跑到北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炸药炸伤……都怪我……都怪我……”

少女一边呜咽着，一边抱着我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奇怪的是，此时我的体质并没有对少女的身体有什么反应，大概是临近死亡的时候，掌管这块的大脑已经缺氧停止工作了……

不过也好，也算是在临死的时候解决了困扰我郑某人十多年的问题吧。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我吃力地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颤抖着呜咽的少女，吃力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着少女眼眶中不断涌出的泪滴：

“好了……我现在……又还没死……干嘛……搞得给我哭丧一样……”

“而且……也不怪你……就算发信器没坏……我也撑不过四个小时的……”

“可是……可是……”

“好了……接下来，听我说吧……，你也不想我在浪费多余的体力吧……”

“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想留下遗言的说……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巨额遗产……”

“咳咳——”

又是一口腥甜涌上喉咙，我没忍住直接喷在了林落霜的胸口上，仿佛一朵绽开的鲜血之花。

“够了，宇凡……我听你说……”

“这还是你第一次向我点头服软啊……咳咳……要是平时这样多好，还有……既然……我都快死了……就……就不计较你的胸咯得我疼的事了……”

我看着少女妥协般的样子，流露出了安详的笑容。

“我就交代一次……好像……也没有再说一遍的机会了，毕竟……是遗言嘛……”

腿部已经失去了知觉，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感，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胸口像是被大手抓住一样，好像根本无法从外面呼吸到氧气……

嘁，时间不多了吗……

“记得，帮我……转告小七小玖他们一声……我不在之后，多回去看看院长……那个老头子没人跟他下棋……会寂寞的……还有，他们……林大小姐，就拜托你了，就当是我的一次请求吧，让他们……能活在阳光下……“

“好……好……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宇凡。”

“记得，帮我转告老爸，我死后还想埋在妈妈的旁边，说不定……这样还能见到妈妈……还有……妈妈她这么宽宏大度……不会介意千怜阿姨的事的……”

“至于月语……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废柴老哥……就说她老哥壮烈了，死的不窝囊就好了……”

“还有千枫姐……记得说……能当他的弟弟很幸福吧，但是……欸啊……不说了。”

因为再这样……再这样说下去，我会忍不住……想要活下去啊……

原来死亡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吗？

身体越来越冷，仿佛坠入比这冰窟还要冰冷一百倍，随着血液一起流逝的，不止是鲜活的生机，仿佛我和其他人之间所有人之间的线都在一根根消散。原本充盈心中的温暖也仿佛在一点一点消失。

脑中原本清晰的一个个身影，也在慢慢模糊起来，仿佛走马灯一般走过之后，他们的身影，有着温暖光芒的背影，都在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原本还能吃力睁开的眼睛此时已经忍不住想要合上，只不过，对着眼前的少女，我翕动着嘴唇，说出了我最后要交代的话语：

“落霜……反正我都快死了，就允许我这样叫你吧……我想过一万次我死亡的情景，只不过，还真没想过……我会死在你的怀里……也算艳福不浅了吧……”

眼皮上仿佛千斤重量，仿佛呼吸都成为了一件费力的事情。

“记得……永远相信……自己的存在……”

最后想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我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力气，眼皮变得好重好重……好想睡……好想睡……

模糊中……仿佛听到林落霜的哭喊声，但我却像在一直往下沉去。

好冷……

“郑宇凡？宇凡？死变态！！”

少女抱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少年的声音哭喊着，可怀中的少年已经不再会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然后应答自己。

“明明说好的！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一个人死去什么的，也太狡猾了！”

“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也不会对你拳打脚踢了，求求你！郑宇凡！醒过来！”

“求求你……”

“啪——”

精致的茶杯从少女的手中滑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碎渣，溢出的红茶仿佛鲜艳的血液，慢慢的在地上流散开来。

少女有着及腰的天蓝色长发，一双猫眼石般的瞳眸此时却不知为何溢满泪水，少女用右手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仿佛在忍受剧烈的痛楚……

“哥哥——是你吗……”

此时，一架正在剧烈风雪中颤抖的飞机上，两滴眼泪从少女的赤红瞳眸滚出，滴落在了少女和少年的合照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小凡，你要等我，姐姐马上就到，马上就会到你的身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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