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秋在一间豪华而舒适的小阁里度过了忐忑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屏风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朴秋迷迷糊糊地起来拉开木门,看到几个比他略为年长的侍女正拱手立在那里。
“朴秋殿下,一会就到该前往雨笙轩的时间了,请您尽快沐浴更衣。”
二月的天光很早就放亮了,窗外时时传来几声鸟鸣。
朴秋似乎没有听明白侍女的话,只是糊里糊涂地跟在她们身后走着。
一行人在一座布置得十分华贵的楼宇前停下。一名身着浴衣的侍女从门里出来,双手捧着一件镶着金边的华丽袍衫,毕恭毕敬地递到朴秋面前。
“唉?更衣?”朴秋这才如梦初醒,语气十分夸张。
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女带着困惑的眼神互相对望了一下。
“朴秋殿下,恕属下无礼,殿生要做好随时上朝面圣的准备,像您这样的穿着可有些亏欠礼仪。”
朴秋低头看去,自己一直穿着的布衣已经浑身沾满了血污,也十分破烂了。
“上殿……面圣?圣指的,莫非是……王?!”
看着眼前少年吃惊不已的样子,几名侍女忍不住抿嘴偷笑,她们轻轻点了点头。
“那,雨笙轩是什么样子的地方?”朴秋继续追问着。
“那是尊贵的殿生大人们上朝前等候的地方,也是神道会向殿生大人们下达任务的地方。朴秋殿下,总之您一会儿去了就会知道了。”
朴秋在硕大宽敞的浴池里泡了一个很舒服的澡。他将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泡在水里,眼睛便瞧到了挂在一旁的朝服。
湛蓝的色彩,精致的刺绣。他见过的,他曾经见辉夜穿过这样的朝服……
而今天,他居然也真的成为了一名殿生。朴秋总感觉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就像眼前弥漫的水汽一样,飘渺而又虚幻。
出来之后,朴秋换上了朝服。衣服上带有高级的熏香,气味十分好闻,它的料子又轻又软,穿在身上很是舒服。
※※※
那是朴秋第一次去雨笙轩时的情景。
他站在轩前,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里面似乎有许多人说笑的声音,然而在他推开大门的一刻,庭轩里却忽然静了下来。
很宽敞的地方,上下一共两层的布局,右侧有一道旋转而上的楼梯;木质的屋顶,木材精细的纹路丝丝分明,上面缠绕着藤萝。整个房间装饰得十分雅致,地板也擦洗得甚为光亮;屋外满栽空竹,庭轩中央整齐地摆放着几张紫檀木制成的方桌。
朴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注意这些,但他实在太紧张了,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
那天等待早朝的殿生大约有二十几人,他们有的坐在桌前,有的靠在墙边,手边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双双眼睛却毫不留情地一齐直视着朴秋。朴秋怔怔站在门口,感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他将银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辰祀正双手环胸站在窗边,他见朴秋一副连耳根都泛红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于是偏偏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
朴秋正在尴尬,不远处一个看上去不出十岁的女孩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几步走到朴秋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接着惊喜地叫道:“大哥哥,真的是你吗?”
朴秋低下头去看她,那女孩身穿朝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一头黑色的短发上系着黄色的缎带,似乎确有几分熟悉。
“……汐月,”虽然已经隔了两年的时光,朴秋还是认出了当年在深颈山上落水的那个女孩,“是妳?”
汐月立刻笑着点头,“没错没错,你还记得我吗?真高兴。大家一早就听说今天有新的殿生来,没想到竟然是你,太好了!”
汐月将朴秋拉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旁边几个人立刻围上来,好奇地向汐月打听这打听那。汐月开心地向人解释朴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群越聚越多,朴秋被团团围住,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辰祀在远处眯着眼睛看他不断回答问题的样子,嘴角漾起微笑。
“你叫朴秋对吗?你修的是什么道术?”一个叫午裳的短发男生问道。
“驭术。”朴秋回答。
所有的人同时安静下来。
“怎,怎么了么?”朴秋有些紧张起来。
“真的吗,朴秋你修的真的是驭术吗?”说话的是阿佑,他是个乍看之下很不起眼的少年,几颗门牙毫不谦虚地向外呲着,而且还歪向一边。“太,太厉害了。”他有些磕巴地说道。“你知道吗,就算是殿生,我们这里也只有两个人在修习驭术,喂,你是……驭术师吗?”
朴秋连连摇头,“不,我还不会通灵术。”
阿佑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幸好不会,否则这可是大新闻啊。”
其实朴秋心里才松了口气,所谓的殿生,其实也只是些除了道法高深外的普通少年而已,他们都很好相处,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
朴秋刚要开口提问,屋顶上却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动声,接着许多木屑便洒落下来。他正要抬头向屋梁上看,一只匕首却忽然“嗖”地直插下来,削过朴秋额前几缕鬓发,并且深深扎进他面前的桌子里。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朴秋也愣在那里。
“无聊。竟然是那么弱小的家伙,早知道刚才就该一刀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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