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鼠群

黛恢复了意识。

浑身剧痛不止。经过灼烤的皮肤，已经变得漆黑、焦脆。手脚残缺不全。

但是，还没有死。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不断颤抖的木板上。身体被一块脏兮兮的帆布覆盖着。

这是一辆板车。有人正在拉着自己，去往什么地方。

黛睁开眼睛，透过帆布边缘的缝隙，看向外面。

身边，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卫兵，正在与拉着板车的人说话。

“……我们就这样，直接把她扔进焚化炉吗？不需要先调查一下她的身份什么的吗？”拉车的人问。

“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怎么调查？……一看到这具尸体，我就后背发凉。还是早点烧干净，早点安心。”胡子拉碴的卫兵回答道。

原来如此，焚化炉。

那可不行。

虽然败给了那个该死的银发小鬼，还变成这副样子……但是，对付两个普通的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手脚还能动吗？

……不能了。

那么，就舍弃掉吧。

肩膀和胯部突然断裂。四肢和躯干被分开了。

接着，黛的身体和头部，开始变形。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下来，变成一滩蠕动着的黑色软泥。

“喂，好像有什么动静？”

拉车的人停了下来。

突然间，已经变成黑色软泥的黛，掀开帆布，弹射出来！她牢牢附着在了拉车人的头部，并将其紧紧包裹。

无法呼吸的拉车人，身体胡乱扭动着。

一旁，满脸胡茬的卫兵，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他端起了魔导火枪，却还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火。

附着在黑色软泥表面的一只眼球，骨碌碌旋转。

黛正在寻找逃跑的方向。

街边上，有一道狭窄的，用来排雨的缝隙。连通着下水道。

黛从已经窒息而亡的拉车人身上，跳了下来。飞快地蠕动着，钻进缝隙。

卫兵开枪了。但是，子弹穿透了黛那粘稠的软泥身体，完全无法造成伤害。

……

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黛缓慢蠕动着，寻找前进的方向。

哼。那些该死的小鬼们，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但是他们不知道……只要我的“核心”还在，就不会死。

回去之后，要向魔女大人乞求一具新的身体呢。

她会答应吗？

会的，一定会的。

毕竟，我已经知道了秘密。红龙心脏，就在那个银发女孩的胸膛里！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魔女大人，无论我要什么赏赐，她都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黛的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兴奋。连她对菲儿的怨恨和愤怒，都被冲淡了。

周围，逐渐出现了一对对幽绿色的眼睛。

黛谨慎地观察着它们。

那是一些，老鼠一样的魔物。

哼，不过是栖息在下水道里，靠进食垃圾维生的低阶杂碎而已。不足为惧。

其中的一只，正在逐渐靠近黛。它的鼻翼翕动，胡须颤抖。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滚开，别靠近我！

黛将身体的一部分，凝成一根坚硬、锋利的尖刺。鼠怪的头颅被整个刺穿，哀嚎着瘫倒在地。

但是，更多的鼠怪接踵而至，一齐扑了过来。

哼，杂碎再多也没用。不要挡我的路！

黛不耐烦地继续发动攻击。鼠怪一只接一只地被杀死。在黛的身旁，尸体堆成了小山。

她逐渐感到疲惫了。

可是，更多、更多的鼠怪，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水，汹涌而至。

黛的动作越来越慢。她已经无法应对。

海浪一般的鼠群，将黛整个覆盖住了。她能感到，身体正在被利爪划开，被牙齿啃咬。

很痛……

到处都很痛。

仅存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被吞食，被夺走！

黛的心中，涌上恐慌。

救救我，魔女大人！

救救我！

救……

……

连最后的一点点意识，也彻底丧失了。

饱餐了一顿的鼠群，一哄而散。

而黛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块红色的魂晶。

这就是她的“核心”。

这块魂晶表面，咔咔作响，出现了许多裂缝。然后，它整个崩碎，化成无数闪亮的粉末。

“纠错人”黛，彻底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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