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楚州城,我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青年乞丐了。然而我并不会唱莲花落,又不会油嘴滑舌地讨好人,所以到现在,我已经在城墙边蹲了三个时辰了,颗粒无收。
一辆马车飞驰出城,扬起一片烟尘。仗着我会点武功,想到一个好主意。话不多说,撩起裤腿加油干。我站起身,见那马车冲到门前,就向前一扑,倒在地上。我再趁其不备,打淤了自己的左腿,在上面留下了马蹄形的淤青。
“哎呦,马车撞人了!救命啊,我就要死了……”马车刹稳了以后,我抱着左腿大声嚷嚷道。目的不在于诉苦,而是让全街人(最好全城人)都知道,以便取得群众的同情,顺便再干些不见的光的事。
车夫见我倒地,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车里的人掀开帘子,责怪道:“怎么不走了?”
“夫人,你看这……我们似乎撞了人,不过他是突然闪出来的,谁看得见?应该…应该不怪我们吧?”车夫在车里人耳畔碎碎念。
夫人?这种人最禁不住舆论的打击了,今天真是行大运了。是得大赚一笔,往死里挖!我心里笑出了花,但脸上仍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嚷声已经起作用了,吸引了不少闲汉。车里那人见我是乞丐装扮,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摔在我面前:“滚。”
我是那种给脸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吗?当然不是。我捡起银子往兜里揣,像个没事人一样,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看着车夫诧异的眼神,怕他发起性来追我,我索性就先一溜烟跑了。
慌不择路一顿乱跑,不经意间来到运河。漕帮的沙船也会运人,这时正在揽客。我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衣白发的老叟柱杖上船,漕帮的汉子不仅不收费,还礼貌有加,那简直比见了美女还高兴。我灵机一动,看见附近有一座破败的关帝庙,便进去拿出了神龛上的香炉,往头上抹灰。
进去一个小乞丐,出来一个老帮菜。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我先是运起疾风功,跑到漕帮的势力范围,再学者老人佝偻着背,步履蹒跚走入沙船。运气很不错,我真被当成了老者,享受免费船运。又由于我衣衫褴褛,不少旅客施舍给我不少钱财。
我仔细一数,竟有五百多文。看来以后要常坐漕帮的船了,免费搭船不说,还有钱收,也足够我撑一天了。不过想起吴老爷惨遭灭门,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一个护院,没能保护好雇主已经是极大的过失,如果不去报仇,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这跟欠缴作业之后打死不补是一个道理。所以,接下来要先找生计,最好能顺便为吴老爷报仇,再去找回场子。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四更时分沙船靠岸,秦淮河边仍旧亮如白昼,歌女隔江唱响后.庭花。金陵城五更而开更定而闭,如今离开城门还有一段时间。漕帮的大汉一靠岸就把乘客赶下船,生怕耽误时间运货。
我被赶下了船,城门又没开,只好坐在桥的石阶上。看看风景,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确乎是真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也是真的。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到了金陵城能够干什么呢?
入朝为官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这几天江湖月报出刊了,我的丰功伟业被大肆传播,怕是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说不定还以为我是同谋,拉我到号子里蹲几天。金陵城门对岸是清一色的娱乐场所,按我的资历是可以拿我“最原始”的工具赚点外快,但是这有悖我的理想和抱负,还有我对雇主的忠诚。想象一下,要是江湖月报的小编哪天寂寞难耐,跑到某某楼里寻欢,又恰巧他喜欢男人,偏偏又找到了我。那么恭喜他,他的文章将传遍大江南北。我连标题都给他想好了,就叫“震惊!吴府灭门案幸存者XXX竟在秦淮河畔卖身”。
算了,还是明天进城碰碰运气吧。自从我坑了救命的十两银子之后运气挺好的。ʅ(´◔౪◔)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凌风赶走围观群众后,马不停蹄带着一班人马重回案发现场。凌风径直走入内室,看见了我看见的一幕。凶手用龙飞凤舞的字嚣张地写下姓名地址,这和挑衅官府没什么区别。凌风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旁边的八仙桌上。可能是愤怒使凌风失去对气力的控制,八仙桌应声而碎。但令凌风吃惊的是,桌子中竟有一个夹层,里头放有一部书,由于桌子破裂,便露了出来。
凌风弯腰捡起那书,随意地翻了翻,惊讶地发现吴老爷的光辉事迹全在这当中。吴老爷名叫吴擎苍,山西人。早年闯荡江湖,却被困在辽东,经过努力,终于赚到一笔钱,想着荣归故里。但是又心疼旅费,想着拉点货沿途卖掉。偏偏又犯傻,在辽东拉煤到山西卖。结果无需多言,自然是亏损严重。问题是自己已经将出人头地的事传遍故里,如此回去恐怕只会丢尽面子。
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听了江湖上结交的朋友牛兴建的损招,在回乡途中拐走妇女儿童,卖到漕帮手里。最终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给吴擎苍带来了巨大财富,但也结了不少仇家。他担心自己将来被人报复,便移居楚州,广交江湖豪客,福泽乡民,以此使自己不再那么胆战心惊。
凌风了解完吴擎苍的往事,不用想都知道唐阳鹤要么是被拐卖的受害者,要么是受害者的亲属,不过凌风还是更偏向于受害者本人。因为吴擎苍当年是在乡镇拐走儿童,其父母兄弟会武或是为此事去练武的几率很小,毕竟家里还有田地要耕。凌枫看着地上的无头尸首,右手托着腮帮子,思考了一会。
“清点受害者人数,查明其身份。”凌风疾步做到院子里,招呼他的伙计道。
“是!”
半个时辰后,凌风的跟班步蒯颐单膝跪在凌风面前,禀报道:“报告少爷,吴府原共有23口,现查明死尸共22具,死者均为吴擎苍及其家属、家丁和婢女。如今护院‘千里风’下落不明,并未找到其尸首。”
“真实姓名。”凌风冷冷地道。凌风看起来是个帅小伙子,阳光向上,温柔体贴,但步蒯颐心中一清二楚,这个上司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只要在一天之内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虽然不能保证你明天能否看见太阳,但他能保证明天的太阳晒在你的坟头上。
步蒯颐打了个寒战,低下头,更加谦卑地说道:“此人乃是吴擎苍个人亲自雇佣,并没有中间渠道过手,因此无法知晓其姓名,但属下保证十二个时辰内必定查明。”
“嗯。”
凌风临走前瞪了步蒯颐一眼,似乎在告诫他小心后果。步蒯颐仍旧单膝跪地,直到凌风走出庭院才起身。他看着一棵被大火烧焦的梅花,眼神逐渐迷离,自言自语道:“还是回去找老爷吧。”
说完急匆匆地走出庭院,一个飞身跃上马背,用马鞭一抽,双腿一夹,步蒯颐跨.下骏马嘶鸣一声,如疾风般直冲向南方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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