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清雅的面前是一面墙,大概已经建起来一段时间了,红色的砖从脱落的墙皮下显露了出来,砖的缝隙里面积满了灰尘。
准确的说,现在不只是正面,平清雅的左右也都是这样的墙壁,在三面墙壁两两相交的角落里甚至还生长着青苔。
平清雅现在是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口放着两个垃圾桶,不时可以听到细细索索的响声,大概是野猫或者老鼠一类的东西在翻垃圾桶里遗留的食物吧。
巷子外经过的巴士照射着夕阳黄色的光,又把那种光反射出来,照在巷子里,然后巴士从巷口驶过,那种黄色的光也一闪而没。
虽说时间很短,但是那种光仍旧让平清雅前面的面具变得可以看清了。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呢?”平清雅问苇风,“现在不去调查也没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苇风没有急着回答,似乎是想了想。
“为什么···”苇风说,“大概是因为接下来的话有些重要,况且并不想让别人听到。您大概可以明白吧?”
“要说什么事呢?”平清雅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好奇。
“根据伦敦塔的要求,您是来处理一个人的吧,如果准确地说,您是来处理我的吧。”就算是说着这种事情,苇风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伦敦塔还是这么重视我吗?”
平清雅没有说话,似乎是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
“是这个样子的吗?请您告诉我好吗?”苇风继续说,“伦敦塔还真是有东方的风格啊,对待所谓的‘背叛’,哪怕一点宽恕的余地都没有。”
“其实你说的并不是全部正确。”平清雅说,“对待被错怪的人,伦敦塔希望他可以回归,之后接受伦敦塔的歉意。伦敦塔是明白宽恕这种美德的。”
“是这样啊,原来莫须有的错误早就被原谅了吗?”苇风的手摸上了戴在脸上的面具,“但是抱歉,就算被原谅了,那个人大概还是没有办法回去。”
平清雅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
“为什么?”平清雅的声音除了疑惑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急切的情感,“还是说,是因为你不能原谅伦敦塔吗?”
他的话里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指代苇风的“你”。
“倒不是因为这种幼稚的理由啊,应该说是因为我已经确确实实地犯下了原本是强加在我身上的罪行啊,”苇风慢慢地摘下了面具,苍白的脸突兀地出现在了平清雅的视线里,“辜负了你的期望,对不起啊,老师。”
果然啊···果然是这个人。就算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了,平清雅依然可以从长相上认出他来,分明已经变化很大了,但是仍旧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你是说,传言是真的了?”平清雅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是真的吗?维盛。”
的确是源维盛,的确是他,可是,这孩子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老师替我做了不少辩护了吧?像是‘维盛不会做那种事’之类的。”维盛笑了,但是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不过看起来,维盛的确没有办法回应老师的期待了。”
“这样说起来,你现在真的是‘时钟’的一员了吗?”平清雅又问,不过对于问题的答案,他自己大概也可以想到了。
“抱歉,老师。”
平清雅楞了一会,可是随即又笑了一下。
“是这样啊,还真是感觉有些遗憾呢。”平清雅说着点了点头,“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大概你也有自己的理由吧,像是这样就很好了。”
果然老师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啊。还是这样一副样子,像是这个样子的老师,也难怪什么都没有办法实现。
“我这边姑且不论,倒是老师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呢?”维盛忽然问出来,“再确认叛变该怎么做,老师是知道的吧?况且像我这种人,伦敦塔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吧是这样吧,老师。”
这种事情,虽说的确是被主席交代过了,但是不论怎么说都没有办法下定去做的决心,不对,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太心软了才会这样。
“老师,我大概知道您在迟疑什么,”维盛说,“虽然很感谢老师还能想到我,但是在不同的立场上,老师这样的行为,只能说得上是溺爱而已。”
平清雅点了一下头,随即却又摇起头来,仿佛是泄气一般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猜到过这种情况,可是总是不敢想下去。”平清雅说,“大概人类都是这个样子吧,分明知道结果是必然的绝望,却仍然不肯放弃因为希望而空想出的幻想。”
“这样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对别人也好,对自己也好。”源维盛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听不清楚。
平清雅看着维盛,似乎是想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抱歉啊,到现在,老师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你了,维盛。”平清雅笑着说,“难道说已经是完全的对立面了么?”
“您大概早就该注意到这一点了吧,老师。”维盛说,“我和老师的生存方式和信念完全不同,老师早就该做好与我完全对立的觉悟了吧?”
平清雅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的局面本来就已经想到过了,但是一直到了这一刻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可悲啊,”平清雅说,“分明曾今还可以亲密无间地交流,到最后还是成了这种情况啊。”
“其实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老师,协会和黑帮的事情都不会是排在首位的,”维盛说,“所以要贯彻自己的立场的话,还是早一点比较好。”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颜色由黄色变成了橙色,于是小巷子里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维盛那张苍白的脸在夕阳的光线里稍显的柔和了一些。
“啊···的确是这样的啊。”平清雅说。
“啧,”维盛忽然咂了一下舌头,把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看起来在讨论正事的时候总是会被打扰啊。”
平清雅看到维盛这幅样子,也变得警觉起来,但是四下里又偏偏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某种奇怪的感觉可以当做使人警觉的依凭,维盛的官能有这么敏感么?
“魔术解析,侦测。”平清雅把手按在身旁的墙壁上,类似于魔术刻印的纹路亮了起来,又在延伸出巷子的一瞬见暗了下去。
“现在我们的左侧有九人,右侧有十一人,”平清雅说,“估计是黑帮的人。总之现在应该先解决这些家伙了是吧?”
“啊,的确,不过左右两边只有二十人吗?”维盛说,“是我们被小瞧了,还是说另有安排呢?”
“总之不要大意就是了,”平清雅说,“那些人似乎不打算进来,应该是想要伏击,或者是在等支援。姑且还是有些战略的。”
“肯定不能等支援赶到,”维盛说,“现在大概只能出去了,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要伏击,那么也就不需要怕什么了。”
“的确如此,那么维盛,现在就一起出去吧。”平清雅说,“你负责九个,我负责十一个,小心一点。”
维盛答应了,走在了前面,平清雅有些不放心,赶了两部,两个人并排走着,巷子显得有些狭窄。
在踏出巷子的时候,那些人果然冲了出来。
“我们是中畑组一番队,受死吧!”
喂喂,好歹是偷袭,不要那么大声地喊出来啊。
维盛把巷口放着的垃圾桶提了起来,挡在了面前,刀具劈砍的声音从铁通上响了起来,维盛顺手把垃圾桶扔了出去,砸向了面前的两个人,之后从大衣里抽出了一把肋差,在两个人脖子上抹了一下,又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剩下的七人。
至于平清雅那边,没有像维盛那样一上来就缠斗在一起,倒不如说平清雅完全是在被动地躲避着十一人的进攻。可是就算是看上去有些处于下风,但是那十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立刻解决战斗,反而应该说,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砍到平清雅一点,正处于十分焦躁的状态。
“牧羊犬可从来不会攻击羔羊啊。”平清雅在躲避了一会之后忽然跳开,而且说了这样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魔术解析,牢笼。”
那十一个人本来想要继续扑上去,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手脚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不论怎么挣扎都做不出什么动作。而且这些人现在完全地集中在了一个不大的面积里,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这下把羊都赶进笼子了。”平清雅说,“这样一来,这边就解决了。”
平清雅说着看向了源维盛,后者已经把刀收回去了,地上的九个人都只有脖子上有一条细微的伤口。虽然面具遮住了脸,但是平清雅还是觉得他在看自己。
不用全部杀掉吧?
“总之先问一下吧,”维盛朝那十一个人走了过来。
“喂喂,当我们是什么?我们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事情的。”倒是那个领头的先喊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所谓的忠义吗?”
维盛完全无视掉了他,转向平清雅。
“老师,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平清雅笑了一下,也许是在说不用客气,他把手放在了那个领头人的头顶。
“魔术解析,审讯。”
那个人的瞳孔忽然扩散开了,神情由先前的激动变成了呆滞,脸上的肌肉缓和了下来,没有那么吓人了。
“那么,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平清雅问。
“刚才在街上巡查的时候遇上了你们,想着也许可以立功,就带着这些家伙一起上了。”那个人回答得很老实。
不过这样的想法还真是有勇无谋呢。
“那又是为什么要伏击?”
“因为你们是名魔术师,所以要小心些,组长经常这样警告我们。”
平清雅点了点头,看向了维盛。
“也就是说完全是偶然遇见,并没有什么预谋的进攻。”维盛说,“这样的话,协会那边遭到攻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的确是这样,也就是说纯粹设这些家伙的个人行为吗?
平清雅站起来,向维盛示意可以走了,似乎又不太放心,于是对剩下的十人都施加了名为审讯的魔术,这种魔术的附加效果是一小段时间内的记忆抹除。做完这些,他们就转过身准备走了。
“还有,”领头人忽然又说。
维盛和平清雅都转过头去看着他。
“其实我们是二番队,刚才之所以喊一番队是因为听起来帅气一点!”
平清雅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啊啊,得到了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的情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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