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

思绪稍微缓和了些，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已经消失，我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悄悄的打开门，外面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地上的几滴泪痕。

关上门之后，我叹了一口气。

换下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T恤来到浴室让冷水从头顶流下。

“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

喊叫声回响在狭小的淋浴间，我的身子在不断的颤抖着。

意识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我擦干身体走出了浴室，就在我路过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转头看着手机，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手机旁放着她没有带走的包，而且屏幕上的壁纸也已经变了样子，由原来的碧蓝色天空，变成了楚倩的自拍。

这样的话结果已经明了，楚倩的确是我的妹妹我并没有冤枉人，因为我的手机密码就是我父亲离世的时间，再加上之前他对我的曲子的回答，绝对没错。

看着屏幕上那个女孩，她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我们两个分开的时候她才4岁我6岁。

……………

看着合上的木棺，我经历了许多孩子在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痛苦。

肝癌晚期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撑过这个冬天。

我望着棺材，强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任凭四周的亲人怎么说我，我也没有动摇。

“你这个孩子，你爸死了怎么不哭，你是不是傻？”

我为什么不哭，并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父亲临走的时候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男儿流血不流泪，我走了，你要坚强起来，成为一个男子汉，保护好妹妹。”

“那爸爸你还会给我买好吃的吗？”

“对不起了，以后可能不会了。”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段对话。

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跪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爸爸在学校教授钢琴课的时候一张教师执照。

妹妹趴在妈妈的身上啜泣着，妈妈静静的站在旁边。

“哥哥，爸爸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

“哥哥不要哭。”

“哭的人是你吧，九月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嗯。”

在父亲走之后，我在他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本乐谱，乐谱的名字很简洁。

叫做《月》。

回忆起父亲是钢琴老师，我便拿出我的电子琴，按照之前父亲教的慢慢的练习起来。

直到有一天。

“九月，我给你弹一下我练会的新曲子。”

来到客厅，我看到了妈妈和另一个男人。

“妈妈，九月呢？”

我看着那个男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我却对他怎么也提不起好

“这就是那个人的男孩吗？”

他指着我说着，我愣了一下。

“楚成天，别这样。”

“我只能带一个。”

“两个都是我孩子，别这样好吗？”

“结婚和孩子，二选一。”

妈妈沉默了，我看着这个男人，内心充满了厌恶。

“好吧。”

所以，我从那时就被抛弃了。

看着他们坐着车离开，又看了看奶奶手中的厚厚的一沓现金。

捡起地上九月给我的小熊玩偶，脑海中回响着她的那一句话。

“哥哥，我们很快就会接你过去的。”

结果呢……半年了，一个人也没有来。

……

回忆起那时，还真是一段非常苦的回忆。

一个人上学，没有任何朋友，只有一架钢琴陪着我。

弹奏着父亲留下的乐谱，脑海中满是与父亲的回忆。

而那两个人，我决定与她们断绝关系，就当她们已经死了吧。

每当同学们问到我，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我都是一个回答。

“他们已经死了。”

毫无遮掩的回答和冰冷的表情让同学们对我同情起来，但这种情况也就是一时。

到大学毕业，我找到工作，我来到了塔林市的FK公司。

……

换好衣服，我来到客厅，拿起了桌子上的奶茶。

我才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字。

“你是谁？”

我打开杯盖，把它倒入了水槽里。

“我是陌生人。”

次日

我拿着昨天楚倩落在我家里的包来到了齐总的办公室。

“齐总。”

“什么事？”

“麻烦你帮忙把这个包还给楚倩。”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发生，我只希望你告诉她不要让她再来找我了。”

“都不让她去找你了，你还说没发生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狠吗？”

“嗯，我想表达的就这些，如果齐总没有别的安排我就离开了。”

“好吧。”

我转身离开齐总的办公室，就在我走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楚倩，我和她对视了几秒，但她很快低下了头。

我并没有理会她直接回到了办公区。

借着余光我看到楚倩和齐总在聊些什么，楚倩总是在摇头。

过了一会儿，楚倩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了我这里一眼好像是想表达什么，但随后又离开了。

看着楚倩离开以后，我也松了一口气，希望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小晓，你把这个提案重新打印一份，给我我参考一下。”

“嗯，稍等，诶？有人给你发消息。”

听到李小晓的话，我看着电脑屏幕，突然发现了一条齐总发来的消息。

“明天来我家好吗？周末。”

看到这，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齐总之前说的话，让我去她家玩。

以朋友的名义。

······

按照齐总给的地址，我来到她家楼下。

这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虽说齐总是FK公司老总的女儿，但她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奢侈。

乘着电梯，来到她家所在的楼层，轻轻的敲了几下她家的门。

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门随后被打开。

身穿一身居家服的齐总现在我的面前。

“齐总好。”

“在公司叫我齐总，在外面叫我冉冉，你本来就比我大一岁好吧。”

“好吧。”

“再来一次。”

“冉冉你好。”

“程先生好。”

看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齐总，我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快进来啊。”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

走进房间，我看到了让我有些以外的东西。

硕大的落地窗旁有一架漆黑的钢琴。

“齐总……冉冉，这架钢琴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是我以前对于音乐还有热情的时候爸爸给我买的，但那时候也只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不想玩了。”

“这样啊。”

我来到这架钢琴旁，看着上面没有一点灰尘的盖板，看来冉冉还是很珍惜这架钢琴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齐总走开了。

我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打开盖板，看着上面雪白的琴键。

“进入状态了吗？”

那着一杯水的齐总现在一旁看着我。

“嗯，你想听什么？”

“那个，我有点贪心，要不《月华》三部曲全部弹一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美的乐章回荡在宽广客厅，一个人静静的演奏着，一个人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样。

曲闭

“真好听，果然还是亲耳听到的最完美。”

“谢谢了。”

我拿起她拿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水，有一股蜂蜜的味道。

“蜂王浆哦。”

她的表情似乎在暗示着我不要浪费。

我笑了一下，回应到。

“好东西就应该慢慢的喝，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的。”

“小倩告诉我的。”

“额……”

听到她提到楚倩，我大概明白了这次她叫我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想和我聊一下楚倩的事才叫我来的吧。”

“嗯，因为她是我的义妹，虽然没有你作为她亲哥哥这样亲近。”

“她什么都告诉你了？”

“嗯。”

“抱歉了，我没有妹妹，那都是她瞎编的。”

“你在说谎，如果不是亲妹妹，你为什么要把她从家里赶出来！”

“因为，她做错了事。”

“就因为她猜出了你认为她猜不出的曲子。”

“嗯…”

“少在这胡说了，为什么不接受她，她可是你亲妹妹啊。”

“齐冉姐，够了，别再说了。”

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我看到了正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的楚倩。

“我……我自己说……”

与她对视之后，刚才的气焰瞬间消了下去。

她来到齐冉旁边，坐了下来。

“哥……不对…程七月先生，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知道就好。”

“喂，小倩，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你是那么想七月的。”

“不会有啦，妈妈说了，我哥哥已经死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他可是坐在你面前，怎么会死，不要放弃。”

“一切都已成定局，齐冉小姐，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听到我的话，她站了起来揪住了我的衣领。

“你还是不是她亲哥哥啊，哪有亲哥哥让自己妹妹这么伤心的。”

“那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泯灭我对她们的希望的吗？”

“程七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孤独，寂寞，暴力，歧视，这就是一切。”

说到这，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楚倩的脸颊上滑了下来，滴在光滑的地板上。

五

当这一滴眼泪低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我已经知道了结局……

次日

刚起床的我听到门铃声，寻思着是谁这么早来找我，毕竟现在才八点钟，对于我这一个难得放周末假期的公司白领来说，简直就是骚扰，不过牢骚终归还是牢骚，发完了还是要去开门的。

打开门，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我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那个……程先生，早。”

听到说话声，我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个低着头的女孩，突然有些无奈，但又有些意料之中。

“楚倩小姐，这么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求程先生帮个忙。”

“什么事？”

就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她拿着纸袋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那个……你……没事吧？”

“程先生你能不能教我钢琴！”

“钢琴？”

听到她的话，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找我，按照你的经济情况，完全可以请一个国家级别的钢琴家教你钢琴，我一个业余的完全排不上。”

“我喜欢程先生的曲风，所以想学程先生的曲子。”

她喜欢我的曲风……为了接近我，才编出这样的话吗？

不过这应该不是编的吧，毕竟我的曲风继承的事爸爸的曲风，所以，她喜欢也没什么问题。

“嗯，谢谢你能喜欢我的曲子。”

我在回答时有些刻意的注意了一下礼节，毕竟她还是她。

“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可以吗？”

“嗯，进来吧。”

她走进房间，坐在了她上次坐的位置。

只见她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本全新未开封的钢琴初级教学，放到了桌子上。

看着那个教材，我把衣服放到了衣架上。

“我的教学方式比较特别，基本用不到素材，但如果你觉得必要的话，看一看也无妨。”

听到我的话，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把书收了起来。

“你来这坐下。”

指引着位置让她坐在钢琴凳上，我站在旁边，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右手。

这只手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触碰过了，回忆起以前她还经常粘着我……

说起来，我终究还是被她的那滴眼泪给触动了。

遇到困难事，只会坐在那里，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哭泣着，这就是那个爱哭鬼。

那个让我忘记多少次把自己的眼泪留在眼眶，然后转身去安慰的那个人。

说到这，我也思考过，我们的分离她也是受害者，但我这该死的自尊心怎么也无法说出屈服的话。

当我说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时候，她笑了，但我知道那是她的苦笑，那种出于无奈的苦笑。

她绝对不会满足于朋友这种关系。

毕竟昔日的亲兄妹现在却沦为朋友，任谁都接受不了。

不过已经这样了，也就算了吧，毕竟没有她们，我生活的也很好……吗？

“程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听到她的话，我才反应过来。

“嗯。”

我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手，似乎是被突然抓住的缘故，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还有些绯红。

“你先弹一首《Flower Dancing》。”

“哎？”

似乎是被我的这句话给吓到了，但我并没有改变说法。

“钢琴你绝对学过，你买的书如果不是学钢琴的人，是绝对不会买到的。”

被我点破的她低下了头，那样子就像是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你是来学我的曲风的，我了解一下你的水平应该么有事吧。”

“嗯。”

她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弹奏起来。

花之舞美妙的乐曲回荡在整个房间，熟练的弹奏着钢琴的她，明显是很用心的练过这首曲子。

曲终

弹完之后的，她把手放在了膝盖上，微微低着头。

“可以了吗？”

“嗯，很有音乐天赋，不过你有些地方把握的还是不到位。”

“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依旧是那试探性的语气和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可能是我太凶了吧。

“楚倩小姐，弹琴需要放松心态，紧张的心情是无法弹好一个曲子的。”

“嗯。”

“所以。”

我绕道她的后面，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没错，我又屈服了。

面对她的时候，我根本无法狠下心，上次赶她出门，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对，但那天夜里我并没有怎么睡好，强烈的厌恶感环绕着我。

被我抓住手之后，她的身子抖了一下。

“这样安心了吧。”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好我的动作，我给你慢慢演示。”

我尽量减慢弹琴的速度，让她能够跟上，。

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熟练的记了下来，在第二次基本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弹了。

看来她继承爸爸的比较多。

我松开了抓住她的手，站在一旁。

“你很有天赋，以后多加练习的话肯定能够有更高的造诣。”

“谢……谢。”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完，我坐在了一旁，看着她弹奏着代表着她的乐章。

……

“今天就到这吧。”

我把琴谱收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谢谢程先生肯教我。”

“不用谢，你有天赋，任谁都愿意教。”

“那……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飘忽不定的眼神暗示着她内心的紧张，我嘴角微微一笑。

“可以，不过只能在我下班的时候，也就是双休日。”

“谢谢程先生！”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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