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道别，出发

“呜哦！好好玩啊！这就到了啊？”

费尔抱着闪闪，缓缓落到移动覆盖满明黄色砖瓦的圆顶小屋前，敲了敲门，“嘘，这里是居民区，不可以太吵吵闹闹的。”

费尔话音刚落，然而——

“嘿！我就感觉今天会有特别的事发生！这不就来了么！噢！外面的客人别急啊！我这就来！克姆林多家的的大门立刻就会为您敞开！”

“诶呀！昨天干活干了一天了你这家伙也不歇停一下！来来来！我来开门，我来开门，你个大忙人今天难得有个空儿，就好好躺在那儿歇着吧！哎呀呀呀！你别推！……”

“我也就干了几天的脑力活而已，精神着呢！我这不是多天没运动现在难得有机会……”

“这能算是运动？省省吧，我来开！”

“哎嘿！不行！我开！我已经说了我来给外边的客人开门！”

……

房门另一侧仿佛发生了一场暴乱，激烈的抢夺与争辩同时进行着。门把手发出了吱咯吱咯的声音，门板砰砰直响……费尔感觉似乎额上隐有几根青筋，正随着门内和门上的动静，一抽一抽的——这对精力过剩的老夫妻不能悠着点么，我刚刚告诉要保持礼貌和安静您们就跳出来举了个反例……

“嗯，闪闪知道了。”

“怎么了？”

“不可以像现在那边那样子又吵又乱的对不对，费尔？”

“嗯，乖，对！”费尔顿时倍感自豪地笑了。

“人家永远都相信费尔，人家永远都会好好地听费尔说的话。”闪闪突然无比认真地说道。

“闪闪真好！”费尔一时激动，低下头用力搂上了闪闪的脖子。

“唔……费……尔，不舒服……”

“哎呀，是我不好，”费尔立即松开了手，“没事吧？”

“嗯，那个，人家的意思是轻一点啦，虽然不舒服但是闪闪心里很高心啦，不用松开的呐，”闪闪笑着伸出右手拍了拍费尔的侧脸，“费尔费尔~”

费尔不禁高兴得脸红了，又有点害羞。

“但是人家要补偿哦。”

“呃……”

“就是亲人家一下啦，每次费尔亲闪闪闪闪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开心的，嘻。”

“现在在外面呢……”费尔害羞又高兴，苹果肌微微隆起但又被某种东西压住了。

“那就亲一下脸，等一下人家也亲费尔一下

“嗯，好……”费尔整理好情绪，闭上眼低下头去……

“嗯唔，费尔……”闪闪亦是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冲开了，一阵劲风匆匆而过，又挟以呼啸之势而去。

费尔闪闪二人的动作霎时为之一顿——

“呃嗯……”（费尔）——“嗯~？”（闪闪）

“嗨呀！我说你什么好呢！这样开门万一吓到甚至伤到了客人的话……咦！”

“还不是因为你……咦！”

这对中年夫妇停下了争吵，惊奇不已地望着在自己门口即将发生的一切……开门就看到这个，世界真奇妙。

闪闪回过头好奇地睁大眼睛望了望这对中年夫妇，随后钻到了费尔怀里，小脸红红的，紧接着又好好地望了望眼前的这对既陌生又令人感到亲切的夫妇。

“乖，没事的，”费尔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挺胸抬头，从后握住闪闪的双手，礼貌地笑了笑，“叔叔阿姨好。”

“原来是费尔啊，年轻人真会玩……哦不，我的意思是您们好！你们好！请进请进……”

杰西娅大妈抬头半撇过头压低声音：

“看看你干的好事，知不知道年轻人这个时候最忌讳被打扰了……”

“嘘——还不是杰西娅你闲着没事非要和我挤，别提了……”

“好好好……哦！孩子们进来吧，来屋里坐坐。”

“谢谢！”（费尔）；“谢谢！”（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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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你们两个先坐这儿哈，阿姨有事要陪你叔叔出去一会。”克姆林多太太颇有意味地伸手指了指沙发，和考恩大叔一同转身走了。

“谢谢杰西娅阿姨！”费尔礼貌地回了一句，拉过闪闪的手，二人一同在沙发上坐下了。

“费尔，这里是哪里呀？”

“我的老师的家。”

“那费尔的老师一定很厉害咯？”

“哈，她人很好，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之前人家‘看’到过啊，是个叫芙妮娅的大姐姐。”

“那不就……”

“费尔，抱一会儿。”

“欸？不行，现在可是在别人家里呢。”

“没事的，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芙妮娅姐姐一个人看着我们而已。”

“啊？芙妮娅姐姐？在哪里？阿姨和叔叔说都没说就直接出去了，我以为她也出去了。”

“嘻嘻，芙妮娅姐姐在楼梯顶端那里听我们说话呢。”闪闪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呃……”费尔不由得望向了楼梯那边。

紧接着，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啪塔啪塔的声音，芙妮娅穿着一件略厚的灰色手织花边连帽毛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芙妮娅姐姐好！”费尔和闪闪颇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道。

“啊，你们好，你们好。那个，费尔，她是……嗯……她不会是……”

“我是闪闪哟！”

“嗯，谢谢。不过那个，费尔……”

“嗯，姐姐想的是对的，闪闪是精灵，是我在外环遇见的——如果没有遇见她的话我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呢。”

“啊，那个……”

“是闪闪哟！”闪闪朝芙妮娅轻轻挥了挥手。

“嗯！”芙妮娅重重地一点头。

“是闪闪哟！”

“嗯！”芙妮娅又点了点头。

“是闪闪哟！”

“嗯呢！”芙妮娅有些发呆的点了点头。

“闪闪以后会一直和费尔在一起的呢！”

“嗯。什么？为什么？”

“怎么了？芙妮娅姐姐。”闪闪微微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书、书上不是说精灵不会在人类世界长久逗留么。”芙妮娅的眼睛里突然充满好奇。

“但这个界面是闪闪的家呀，不过闪闪确实也要离开了呢。”

“啊？要去哪里？”

“人家要和费尔一起离开了呢。”

“什么！？费尔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嗯，很抱歉这么突然地——我是来和闪闪一起向你道别的，芙妮娅姐姐。”费尔不知道该不该抬头看向芙妮娅。

“费尔？为什么？这么突然地，你来这里才一个多月啊……”

“……”费尔沉默了会儿。

芙妮娅将视线转向闪闪，充满疑惑与不舍，以及一点希冀。

“是费尔说要走的，然后闪闪要一直和费尔在一起。”闪闪干脆利落地答道，然而下一刻望着芙妮娅变化着的神情，闪闪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个相当不好的回答。

“费尔……为什么……”

“芙妮娅姐姐……虽然爷爷告诫我不能用这种方式回复别人，但我果然还是想不到别的方式……”

“费尔…”闪闪有些担忧地回过了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实在是非常抱歉！芙妮娅姐姐！这一个月以来受了你这么多照顾却没有为你做什么就突然要走了！至于原因我……”费尔讲到一半突然闭上了眼，羞愧地流下泪来，也顿时明白了爷爷对自己说过的“有心的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的意义。

“唉……算了，好了好了，嘛，姐姐也算是早就做好了费尔要离开的心理准备的呢，只不过时间提前了点点而已，费尔这是突然像一只小鸟一样从树上窜出去了呢。”芙妮娅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我……我无法向你好好解释我突然就要离开的理由……”费尔双手着捂脸，彻底地哭了。

“啊……好了好了，姐姐又不会怪你什么，”芙妮娅伸手想去帮费尔擦去流到下巴上的眼泪，但又收了回来，“没事的啦，费尔这么厉害，肯定要走去别的界面看看的啦。”

“不是因为这个！我想走之前给芙妮娅姐姐一个交代，不想不辞而别，却没想到会让姐姐难受。”

“就这么简单？费尔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呢，真是个好孩子呢，要坚强，眼泪要自己擦，我爸爸就是这样教导我的。”芙妮娅温柔地笑道，伸手轻轻按在费尔头上摸了摸。

“姐姐……吸嗯，啊……嗯哼……”费尔忍了忍，停止了流泪，并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嗯，闪闪，姐姐也要谢谢你了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作为精灵却要一直跟着费尔，但这样一来费尔就不会孤单了呢。”芙妮娅弯着眼笑了。

“谢谢！不过关于刚才姐姐说的那个，‘它’告诉过闪闪呢，其实大部分精灵一路上都会遇到一个能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闪闪点了点头，然后右手放在膝上，竖起食指，十分认真地纠正道。

“那你又是……”看着闪闪一副有问必答模样，芙妮娅脑海里涌现出了无数想要问闪闪的问题，求知欲瞬间支配了整个大脑的思维活动，整个人顿时进入了忘我的层次，许久后才回到了现实，却见费尔和闪闪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

“啊呀，让你们看到了我这么尴尬的一面了呢，不好意思。”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费尔笑着摆了摆手。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

芙妮娅俯身握住闪闪的双手，“和费尔一起加油哦，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约定呢。”

“嗯！闪闪会的！姐姐也加油哦！”

“嗯，那么然后……学员费尔，起立！”芙妮娅突然站直，严肃又有些不自然地指着费尔说道。

“嗯，那个，姐姐……”

“要叫老师！”

“嗯……怎么了，芙妮娅老师……”

“没，没事！恭喜毕业，费尔！”芙妮娅欣慰地笑道，眼角忍不住挂上了一颗泪水。

“啊？”

“破纪录了，真厉害！”

不待费尔开口，芙妮娅又轻轻地从连衣帽里取出了一张精美的硬质信纸，念道：

“‘一个月完全掌握对‘和’的基本使用，以一个人的力量横穿外环，在极短的学习周期内极为优秀地完成了各项要求，通过测试，并且取得第一；为人正直善良，品行端正。兹此授予其最高毕业评价，其和者身份将受到多兹克家族及其它各大家族的认可——列奥托·多兹克’。”

“太假了，哎……”费尔心中暗想，虽然心怀感激。

“拿着吧，费尔，这是属于你的毕业证书。”芙妮娅笑道。

费尔接过信纸，小心地捏在怀里，“嗯，那个，我和闪闪要走了，芙妮娅姐姐……”

“姐姐已经很好的收到了费尔的心意了呢，去吧。”

“闪闪，”费尔望了望闪闪，“我一定会和闪闪回来看你的，芙妮娅姐姐！”

“嗯！那作为约定的信物，我们交换绣有彼此名字的手帕吧，话说我也真是没有什么好的礼物送你的呢，听说别的界面还有能留下声音和图像的工具来着……”芙妮娅笑着道，从胸前贴身的袋中取出了一块有些泛黄的白绢手帕，上面用黑线绣着的名字褪色成了深紫色，“有点旧了呢。”

“哈，就要这块手帕！我和闪闪回来看姐姐的时候一定会带很多别的界面的东西回来的！”费尔也从外套的贴身口袋中取出了一块白绢手牌，上面名字是用绿丝线和金丝线一段一段混织的——是费尔从黑月姐姐学来的手艺。

芙妮娅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收好，“好了！去吧！加油啊！费尔，要带着姐姐的理想一起回来看姐姐哟！”

“那，姐姐，那你之前答应过的一整天都做饭给我吃的事……”费尔忽然想起了什么。

“以后再说了！这就当做是这次突然离开惩罚了。如果真的很期待的话你们两个那就早点回来看姐姐吧！”

“嗯，我们会的！”费尔伸手示意闪闪站起来，两人深深地一同向芙妮娅鞠了一躬。

“去吧！”

“嗯！”“嗯!“……

再三道别后，屋子里蓦地空了，芙妮娅一个人趴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吐出了几分无力，也吐出了几分惆怅，然而那望着屋顶的双眼却充满了希冀，仿佛望见了天空……

人妄图改变命运，却无所不在命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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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一处草地上。

“费尔，为什么你不问那个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呀。”

“芙妮娅姐姐她很有可能会‘过不去’吧。”

“但是人家可以拜托‘它’的，‘它’刚才也告诉人家是可以的，这和人类通过引导结点向界面发送请求是不一样的呢。”

“那也不行……这对芙妮娅姐姐来说并不好，至少目前而言姐姐她就那样生活下去是最好的。”

“哦……”闪闪显得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走吧，想去哪种界面？”

“糖！”

“……那就一起想着好吃的糖一边接受‘门’的接引把。”

“不拜托‘它’吗？”

“第一次我要自己来！”

“哦，呜~喔呜~哇……轻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拎起来了，费尔！费尔……”

“嗯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费尔发出了类似于把水含在嘴里漱口的声音。

二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仅在这个界面留下了些微不可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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