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阴阳奥秘

阴阳师，日本传说中掌握着阴阳之道，沟通阴阳两界测算吉凶，用咒法驱使式神的神秘巫师。但是说白了，阴阳师这东西叫占卜师也不妨，说是算命先生也没什么过错，更严重一点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些会变戏法的骗子。

因为在整个平安时代，大部分所谓的阴阳师干的，都是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在我这个红旗下长大的唯物主义的穿越者，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些包括安倍晴明在内的阴阳师，在我的眼中和乡下的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汉巫婆，是一样性质的东西。

他们无非就是披散了头发，低声吟诵著神秘的咒语，跳着扭来扭去的怪异舞蹈，然后对空挥几下剑，拉几下弓，朝门外撒几把盐或豆子，贴几张符箓，烧一碗符水。

做完之后跟你说，这个鬼怪已经赶跑了，快付钱吧！不然那些妖魔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后你只能认命掏钱被人家骗，阴阳师一走你还得跟被赵本山忽悠的范伟一样对人家阴阳师说声谢谢。

可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这个穿越者都是这样看待这些阴阳师的。

哪怕我知道了这个穿越后的世界是真的有神灵、鬼怪、阴阳术、佛法、机关术之类的“神秘”之后，我对这些阴阳师的看法依然没有什么改观。

其实我这样的偏见，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如晴明之前对我说的那样，自从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之后，整个日本的“神秘度”都在下降，一些真正的妖怪和神灵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少见了。

哪怕是怨灵平将门、被晴明斩杀的天狗以及最近闹的很欢的土蜘蛛之类的妖怪，原本也不过都是人类罢了。

比如平将门，他原本不过是一个战斗力比较强的人类，他因为人们对他的“敬畏”和“信仰”抵达非人的境界，但不管怎么变他也都是人类不是真正的“妖怪”，所以他被箭射中砍下头颅一样会死，即使他变成怨灵也同样没逃脱人类的范畴。

再比如说那群讨厌的比良山天狗，原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带着长鼻子天狗面具的山贼而已，因为他们对某个高僧化作的怨灵产生了“敬畏”，所以使得整个山贼团都被“信仰”和“敬畏”扭曲，变成了非人的存在。

哪怕那位“高僧怨灵”自身实力达到了神灵和妖怪的高度，但他手下的那些盗贼们其实也和平将门一样没能抵达真正“妖怪”的境界。

所以当天狗军团的核心，也就是那位“高僧”的怨灵被晴明他们斩杀的时候，天狗军团才会不攻自破，毕竟失去了“敬畏”的加持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至于那个最近很活跃的土蜘蛛，想来也是类似的东西。

不得不说人类的思想真的是奇妙的东西，因它而产生的“畏”和“敬”既可以诞生出“非人”、“妖怪”又可以用来供养“神明”。

其实对于“非人”和“妖怪”的这个界限我也有些搞不清楚，关于这点我曾经问过晴明。

而她的回答是这样的：“道法、佛法或阴阳术这类‘人之法’能够消灭掉的就是‘非人’或‘半妖’，‘人之法’都无法战胜的才是‘妖怪’或者‘神明’。我的老师贺茂忠平曾经对我说过，当阴阳师遇到真正的妖怪或者神明的时候从来都是治退或者封印而不是消灭，因为以人类的手段诞生的‘人之法’是根本无法消灭妖怪和神明的。”

然后她又说了一些什么“人之法”啊，“神之力”啊“鬼之畏”啊这些意义不明，但让人不明觉厉的东西。

其实按照她的这套说法，那么真式神与伪式神的划分也就可以同理得知了。

我的吹雪和晴明的莫莫都是属于只能用阴阳术收服，无法被人类消灭的“妖怪”，所以才是真式神。

而滑瓢和善童子他们，都是拥有异于常人之处的“非人”，名为“非人”实际上还是人类可以被人类消灭，所以他们是伪式神。

我又问晴明，阴阳师是“非人”吗？

她却说，能用“人之法”的都是人类。

但当我问她，我到底算什么的时候她沉默了。

因为我这种既没有办法被“人之法”消灭，又可以运用“人之法”的存在是晴明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一个怪胎。

其实说了这么半天归根结底就是一点，那就是我所处的这个时代并没有晴明他们这些阴阳师嘴里说的那么多的妖怪。

真正强大有威胁的妖怪在这个时代少之又少，就连神佛都好像将这片土地遗弃一般。

按照晴明的说法，高天原上的大神们自须佐斩蛇开始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履凡了。

在这个所谓“妖怪”，大多都是凡人，愚昧贵族都能把平民的夜市当成百鬼夜行的时代。

阴阳师们想要维持生计，那就只有行骗一条出路。

上至国家叛乱征战、官府破解不了的悬案，下至隔壁邻居丢了东西、有人得了治不了的怪病、家里老婆生孩子。

在这个民众愚昧迷信，神秘度却在衰退的时代。

这些你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全部都能和阴阳师扯上联系。

而这些阴阳师们也不负民众和贵族们的期望，你别管什么事也别管是不是真的有妖怪作祟，凡是有事找到阴阳师什么也别问。

问就说是鬼神作祟，需要你破财消灾。

这也就导致经常有不会阴阳术的骗子说自己是阴阳师，普通人为了着急处理事情哪管你是真骗子还是阴阳师。

而这就使得阴阳师这个行业变得鱼龙混杂了起来，不过就算没有这些骗子就阴阳师们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因为甭管是真骗子、还是手里会些阴阳术的小阴阳师、或者是干脆阴阳术不会但会医术的医师、又或是寺庙里的和尚、亦或是这类安倍晴明阴阳师中的天才。

这些被这个时代人们统称为阴阳师的团体，为了生存或多或少都会行骗。

可以说在阴阳师们的日常生活中，行骗甚至已经变成了和呼吸一样的本能。

毕竟在这个国家不管贵族还是平民，哪怕高高在上的天皇都是愚昧迷信的。

如果不借此来欺骗一番，都对不起阴阳师的职业素养。

用安倍晴明的话说就是：“这群笨蛋真好骗，不骗他们我良心都过意不去。”

在这个世道你要是当个老实人，解决了问题后说这件事和鬼神没有关系，那你才会被人当成真骗子。

你可能会问，既然会阴阳术为什么不去降妖除魔反而要行骗呢？

问题来了，在这个神秘度都衰退的时代，别说“妖怪”连“非人”都不算常见，更别提那种有足够能力去作恶的了。

再者说了，又不是全天下的阴阳师都那么有正义感愿意去降妖除魔，能动动嘴皮子骗人就能挣到钱，谁愿意去和妖魔打生打死。

就连晴明当初去讨伐天狗，都是因为她实在吃不起饭了，硬着头皮接下的赏金皇榜。

甚至她在路上要不是有源博雅和八百比丘尼看着她，她都打算半路逃跑。

而当初那个被晴明斩杀的天狗首领，听见晴明是为了钱而去杀自己的时候是无比绝望的。

顺带一提那个天狗首领还用高出天皇的赏赐五倍的奖金劝她投降来着，结果晴明二话不说就把人家斩杀了。

当时安倍晴明给出的理由是：“蛤？你当我傻啊？把你杀了你的钱不就都是我的了吗？”

然后化为天狗的那个高僧怨灵，就这么委屈的死了。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就因为贵族的愚昧和夺取内斗，还有阴阳师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导致日本现在变成了贵族享乐不闻世事，百姓饿死难民遍地的虚假繁荣。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会有人造反的，这就诞生了许许多多像平将门、土蜘蛛、比良山天狗，这类因为造反被人“敬畏”、“崇拜”，变成“非人”的妖怪。

因为只有阴阳师才能对抗他们，所以也使得贵族和天皇对阴阳师们愈发的依赖起来。

而这也成为了一个，迟早拖垮这个国家的死循环。

倘若百年之内没有什么大的变革，这个时空的日本或许就不会如同我前世的日本那样万世一系下去了。

毕竟现在日本这种连国家政治出了状况，都没人去思考是不是官员体系出了问题，反而是要让阴阳师们来“骗一骗”，待阴阳师说是鬼神作祟他们才放心的情况。

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啊。

想来那“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汉文帝，也不过是他们现在这样吧。

连这一点陋习都能被他们学来，看来日本受海的对面的那个怪物级别国家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说起来，日本的神秘度消退是日本这个国家的特有现象，还是这个时空的其他国家都是这样啊？真是让人感到好奇啊。

算了，还是不想了吧。

日本这种神秘度消退的地方，都能让我死上好几次，要是我去了其他地方怕不是尸骨无存。

整个平安时代的日本可谓是，小阴阳师骗平民，大阴阳师骗贵族。

至于安倍晴明这种天才阴阳师？她骗的自然就是整个国家。

而我今天非常荣幸的，即将在这皇宫龙泉庭中。

亲眼目睹这位阴阳师中的阴阳师骗子中的骗子，是怎样欺骗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的。

“喂安珍，你在那傻笑什么呢？还不快随进去面圣。”

晴明的催促声，瞬间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哦，知道了。”

回神过后我便跟在安倍晴明的身后，与她和源博雅一同踏入了这皇宫龙泉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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