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前,西伯利亚支部长办公室内。
“我听说,你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人。”
作为这所天命西伯利亚支部最高负责人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将后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以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少女。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想也没有特意找我当面确认的必要吧。”
贝纳若无其事地将刚剥开的糖果放入了嘴里,即使是面对这个理论上是自己上级的男人,她也依然是一种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你对其他人都是这种态度吗?作为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却完全在刻意保持与他人的距离呢。”
本应该是与朋友一起谈笑玩乐的年纪,却一副无法亲近的感觉,这样看起来是不太正常。
“有什么问题吗?”
干涉别人的生活态度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行为,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回答这种问题的义务。
这句问句并不是让对方继续向自己提出疑问的意思,反倒是恰恰相反。
“只是好奇随便问一问罢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把你变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开朗少女。”
支部长将双手合在一起后抬在了桌上,通过这种解放双手的途径,他得以认真地观察这名名为贝纳的少女。
没有明显的感情起伏,没有明显在意的事情,没有明显讨厌的事情。没有背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这名少女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人,因为只要身处其中,就应该会与之产生联系,而她却好像没有这种能称得上联系的东西。
话说回来,贝纳真的是她本来的名字吗?会不会是从某本书中的哪一页中随便截取出来的字段呢?如果真是脱离世界的存在的话,名字这种东西也应该是不被需要的吧。
不过,无论是天使也好,恶魔也好,或是是人没法想象出来的存在也好,这些都无关紧要。自己唯一需要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贝纳究竟有没有一段和自己相似的经历。
“根据资料上的信息来看,贝纳这个人应该在西伯利亚支部已经任职了六年,这个时间的长度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远远没法相比的。”
“......”
贝纳没有说话,她知道,特意把自己叫过来自然不可能是对自己的履历说三道四,而在这句话之后,应该便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么,在你那么长的任职经历中,有没有认识一个叫做琪亚娜·卡斯兰娜,不,应该说是,见过多少个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人呢?”
如果以普通的思维来看,这绝对是一句不可理喻的话,世界上或许有相同经历的人,但要让这些人都来过一个相同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让贝纳与她们相识了。
“......很多,记不清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贝纳没有因对方说出这种莫名其妙到像是故意戏弄自己一样的问题而摔门而出,而是平静地回答道。
但,如果能以这样语气回答这种问题的话,或许贝纳也不算是个正常人了吧。
“是吗?”支部长扬起了嘴角,如果真的与记忆中的信息一样的话,那么下一个问题的大难应该也与预想中的差不多,“那些你见过的琪亚娜,最后怎么样了?”
“都死了,在这座西伯利亚支部。”
“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贝纳轻轻地陈述着自己所了解到的事实,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几周,她见过的上一个琪亚娜总会在某个时间的某个位置死掉,然后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琪亚娜就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出现在支部。
曾经贝纳也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不过是在天命里,恰好有几个叫做琪亚娜·卡斯兰娜的人,而这些人又恰好被派到了西伯利亚而已。
第一次能够这么解释,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最后连次数都记不清的时候,贝纳明白了,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个有相同名字和外貌的人而已,这些琪亚娜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举止上都出奇地一致。
即使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但这些琪亚娜都是同一个人,都是同一个拥有着相同灵魂的人。
这一切的过程就像是一条莫比乌斯环,在没有外人干扰的干涉下重复着自己无尽的循环,只不过在这个环上爬动的蚂蚁,是名为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人的死亡。
“哈哈,果然是这样,被这场噩梦折磨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哈哈哈哈.......”
支部长捂着脸大笑起来,理解者?知己?他当然知道自己并不会遇到这种人。只是他知道了贝纳是与他一样目睹了琪亚娜无数次死亡而复生的人,仅仅这一点,就让他感到无比的喜悦。
“......”看着一个人完全不顾他人感受地释放情绪,贝纳感到有些头疼,她能理解对方做出这一行为的原因,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忍受对方做出这一行为,“说说你的命令吧。”
既然是像这样将所有的东西都像自己全盘托出,一定是想要自己帮他做什么吧。
“命令?不不,我并不打算强制要求你去做什么?”
即使是稍微克制了一些,但支部长还是没法完全抑制住笑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中都还掺杂着明显的憋笑成分。
“你只需要和以前一样工作就行了,没错,和之前那无数次一样。”
“.......”
==
“.......”
贝纳反手将房门锁上之后,一头将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柔软的床里。
在与芽衣、布洛妮娅二人将晕倒的琪亚娜送到房间里之后,她便帮她们叫来了西伯利亚的医生,但在给医生说明了位置之后,她却没有与其一起去到琪亚娜那里,而是一个人单独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自己并没有像芽衣和布洛妮娅一样因为琪亚娜的事而感到紧张,但意外的,自己的身体却相当的疲惫,就好像是刚跑完了一个全程的马拉松。
明明无论是在去工地还是回来的路上,都一直是以车代步的说。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贝纳也觉得自己的这种状态有些无法理解。
在经历了无数次相同的事件后,反而会让人重复到疲惫吗.......
还是说,我是抱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么......
贝纳保持着趴在床上的状态伸出一只手拉开了床边的柜子。
在那里面是几颗被鲜艳的锡纸包裹着的糖果,这是之前某个单方面把自己当做朋友的少女硬塞给自己的,原本应该有满满的一抽屉,在现在也只有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程度了。
【如果稍微有一点点想我的话,就吃一颗糖果吧,柠檬的酸味代表委屈,橙子的甜味代表喜悦,薄荷的清爽代表期待,柿子的苦涩代表难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像贝纳这种没什么表情的人的感受,也会传达到我这边了。】
那个女孩的样子,贝纳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自觉地吃起了糖果,但是否真的在吃这些糖果的时候怀着女孩所说的心情,就连贝纳也不知道。
“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做呢?”
贝纳不禁想起了以前一直追随的紫发少女,拥有着无比强大力量的她,只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笔直地往前,从不因任何的事感到迷茫。
即使是在以前痛苦得几乎快要死掉的那段时间里,她都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而是连同着在一旁已经准备接受死亡命运的自己一起拯救了。
所以,当她说出要复仇的时候,当她说出要毁灭世界的时候,贝纳依然陪在她的身边。
所以,贝纳不需要朋友,她拥有的是要用一生来效忠的女王,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是的,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这段等待着她苏醒的日子里,自己似乎变得迟钝了,原本没有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袭来,原本完全不关心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表达着好意,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即使努力地想要保持着与他人的距离,但这用言语和态度搭建的防线却像是太妃糖一样慢慢融化。
贝纳很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因为这样的感情而自缚手脚,会因为下不去手而破坏王的愿望,但即使是这样的苦苦支撑着,就似乎要耗尽她的全力。
“琪亚娜这个家伙,真的是她的一部分吗?”
在第一次见到琪亚娜开始,贝纳就感觉到她身上存在着与女王相同的气息,就像是换了一层糖衣的夹心巧克力,虽然口味完全不同,但其内在的部分却依然是一种相同的东西。
把琪亚娜带到魔龙贝那勒斯的身边,试图唤起她关于以往的记忆,但这无数次的尝试,琪亚娜都在或前或后的位置失去了意识。
贝纳知道,如果真的是那位女王的话,绝对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而昏倒。
所以,毫无疑问,琪亚娜不是自己所等待的人,不是自己即使强行分割了力量也要苟延残喘地等待着的人。
或许是冒牌货,或许是复制了女王一部分的其它东西,贝纳也曾因为失望而想要放弃,想要回到那块冰封的棺材里静静地沉睡。
直到,一名留着绿色长发的男子的到来。
“也许你怀疑过自己的付出是否真的有意义,但在你的努力下,事情确实正在一步步地向着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琪亚娜会无数次地死而复生?为什么这每一个琪亚娜都是出奇的相同?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的琪亚娜·卡斯兰娜都是某个精神体的一部分,而只要这个精神体没有覆灭,琪亚娜自然也就不会死去。”
“只要你一直像这样等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等到真正的那个人吧。”
......
贝纳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相见,这个绿发男人就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但却正是这些看似没有来由的胡话,让她在即将放弃的绝路上坚持了下来直到今天。
但就算是这个与之前所有的琪亚娜都有所不同的拥有了关心自己的同伴的琪亚娜,也没能改变在贝纳勒斯前失去意识的结果。
“我究竟,能不能再见到你呢,女王大人?”
贝纳剥开数量最少的一颗柿子糖放入了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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