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到这里是为了执行天命指派的任务,抱着了解内幕的目的,自己带着符华加入了佣兵团。想要通过本身不断的努力来到达高地位,并由此接近统治阶级,自己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在这座城中生活了接近一个月后,自己对这个简单踏实的方法产生了怀疑。
看起来很繁荣安全的城市,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安居乐业的模样。在茫茫人海当中,总是有人满面愁容,或是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或是低着头跟着某个看起来趾高气扬的人,又或是侥幸得到了苟活的权利,在高位者的脚下任打任骂。
之后自己遇到了名为NOTE 1的佣兵团,这个只是D级的队伍看中了自己近日来的活跃表现,希望能够一起去执行一个报酬丰厚但难度很高的任务。本来自己是想要拒绝的,毕竟这个任务自己与符华两人也可以完美地完成,而且人手越多,对提高高层对自己的关注度也会有失效率。
但那个队伍的队长屏退了众人,对自己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想要为一个叫做琳的妹妹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那个叫做博尔的人对自己低下了头。
不知是被其诚意所打动,还是单纯抱着玩乐的心理,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
再然后,NOTE 1得到了高层指派的特别任务,而在之前看到一个女人被男人殴打还忍着屈辱回到了男人身边的一幕,自己心中产生了不安。
“这个特别任务可能会令你们丧命。”
“即使如此,我也要试着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就让我们为你当一块坚固的垫脚石吧。”
博尔将琳嘱托给自己之后,便走上了有去无回的道路。
那么,为什么自己没有阻止他呢?
是没有必要吗?不,对于一个正常的人而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是需要用他们的生命来为自己的高升做铺垫吗?不,其实在见到其尸体之前,自己都没有下定利用他们的决心。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直到成为了领主的左右手去执行其肃清异端的任务的时候,自己终于明白了。
在自己第一次将手中的长刀刺入那个男人圆鼓鼓的腹部的时候,自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感。那是当时在餐馆声称着要报复自己出手救其奴隶的男人,巧合的是,不久高层就接到了其恶意囤积物质抬高物价的举报。
那是一种美丽无比的颜料,渐渐地将自己半透明的尖刀染成鲜红。男人因为痛苦而表情不断抽搐,最后像一块肉块一样倒在了地上。曾经被自己救过的那个女人以从未见过的恐惧表情缩在床脚不断地颤抖,但自己没有空理这些小事,而是慢慢地旋转着插在其肚子上的武器,慢慢地欣赏着在死之前逐渐扭曲的表情。
这种感觉让自己陶醉于其中,杀的人越多,就越是无法割舍。
遗憾的是这种喜悦并不是绝对的,虽然欲罢不能,但心中的良知却一直在折磨自己。最后,自己迷茫了,是该顺从自己的欲望呢,还是维持做人的底线呢?
名为琳的少女的泪水像一场甘露扫去了内心的迷雾。沉浸于杀戮之中只会让关心自己的人变得痛苦,这是自己在琳身上得到的结论。
那......失去了这个执念之后,自己接下来该追寻的是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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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的吧?”
琳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一幕是即使摆在眼前也不愿去相信的事实。
一名黑发黑衣的少年被无数贯穿其身躯的尖刺定在大厅的中央,如一具恶趣味的雕塑一般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姿势,四肢无力地垂下。鲜血乘势顺着其躯干缓缓流下,汇到地上成为一滩血泊。
“黑色的血?”在场的佣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骇人的景象,虽然看起来敌人已经死去,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发毛。
“你们,谁吧这具尸体处理一下?”埃利尔下令道。
这场景确实太诡异了,可以的话,真希望将这段记忆从脑中抹去。
但佣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轻易向前一步。
“不可能的,夜君......夜君是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琳刚想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前倒去。
“夜君那么强,是不可能被这种小伎俩杀掉的。”
虽然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但身体上的反应却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身体被捅了无数个窟窿,血流不止,动弹不能。
无论哪个特征地狱说明着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但......那可能只是对于“人”而言吧。
......
“咳咳咳......”本来已经应该进了鬼门关的夜竟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夜君!”
但夜没有回应琳的呼喊,而是发出了一段比死而复生更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埃利尔兴奋地站了起来,“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夜将手竖直垂下,平摊着手放到了下面的血泊上。周围的血竟像有生命一样向其手掌聚集而来。
“将血化成武器,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有着几乎无敌的恢复力,再加上诡异的黑血和残忍无情的战斗手段。”
夜缓缓地抬起右手,地上的血液在其手心处由剑柄开始向下凝聚成形,如同将剑从鞘中抽出一般。
“血魔——艾利克里•夜•伊利塔,没想到竟然是天命的贵客啊。”
夜一刀将身上所有的尖刺劈成了两半。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愈合着,夜挺直了身子,由于动作不协调还险些跌倒。
“我可不记得有那种羞耻的外号。”夜将长刀指向了埃利尔。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表情。”埃利尔笑道,“这种笑容,简直就像魔鬼一样恐怖。”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准备好了被恶魔夺走狗命了吗?”
“虽然如此,我还是想要尽全力来挣扎一下。”
埃利尔一挥手,又从幕后走出了数十个男子。
“领主佣兵团所有精英,今天就要制服你这只野兽。”
“是吗?杂碎越多,真的胜算就越大吗?”夜的身后飞舞出数根尖锐的链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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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能不能就此放我一马呢?”符华擦了擦脸上的血,无论如何,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自己都不想要继续下去了。况且再多耽误一分钟,琳就会多一分危险。
而且,搞不好舰长又会......
“呼——”
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符华赶紧向一侧跳开躲开这直取面门的一击。
但塔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进攻的势头,继续不断地以势大力沉的攻击将符华逼到了角落。
“渍。”符华一歪头,剑身和自己脸差不多宽的大剑紧贴着面部划下,将自己的发带砍成了两半。
塔克抓住了这一空挡,一膝盖顶在了符华的腹部,接着反手一剑柄将勾下身子的敌人打飞出去。
“唔——”这一击几乎将吃的早饭都打了出来,符华拼命地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做出呕吐的丑态。
“果然战斗的时候是听不进人话的吗?”符华用手背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挺直了身体。
“......”没有回话,塔克只是再次摆好了姿势。
“这样啊,我明白了。”符华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一根皮筋,一甩头将自己散乱地发丝重新束了起来,“虽然现在才开始有些失敬,但......”
符华将鼻梁上的眼睛取了下来,放到了口袋里。原本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碧蓝瞳孔散发出了坚定而深邃的眼神。
“久违地全力以赴一次吧。”
“喝!”塔克率先冲了过来,将手中的大剑横劈向符华的面门。
符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避开,而是顺着其挥舞的方向转到了塔克的身后,并接着旋转的惯性抬起手肘向其后脑打去。
塔克勾头躲过了这一击,却没想到因此而暴露出来的后颈却成了敌人的承重板。
符华另一只直接撑在了塔克的颈,并借此做了一个空翻的动作。
被符华全身的重量突然压迫,塔克向前倒去,却正好被在空中翻转着的符华一脚踢在了下颚,这一击强行改变了自己的身体导向,转而让自己向后倾去。
就这么倒下的话一定会输,身体的本能这样告诉塔克。
塔克奋力将大剑向后挥去,沉重的大剑深深地插入了身后的地面,硬生生地将身体撑了起来。
“!!”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手,符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塔克飞起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塔克赶紧趁这个时候重新摆正了自己的身躯,但下一秒,符华的拳头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铛!”即使用剑挡住,塔克还是后退了好几步。
还没缓过劲来,符华的铁拳又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冲了过来。
或挡或躲,塔克勉强应付着,但却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哈!”符华高高抬起拳头向塔克的“盾牌”打去,终于,这把大剑再也承受不住这猛烈的攻势,这一拳将其化为了碎片并打在了塔克的脸上。
塔克像断线的木偶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吐出了一口鲜血后失去了意识。
“呼呼呼......”刻意将所有的攻击集中在一点,终于是贯穿了敌人的防御,但符华也几乎耗尽了气力。
“希望你一定不要轻易丢弃至今所得到的东西啊,舰长。”符华将眼镜框重新架在了耳侧,接着便像突然断电一样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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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饶了我吧!”
被夜抓着脑袋的男人痛苦的哀嚎着,自己的身体被高高的举起,明明为1米8的体长,脚趾却只能刚刚接触地面,无论再怎么剧烈的挣扎,锁住自己的那只手却还是纹丝不动。
“别啊,你的兄弟们可不开心你得到这种特殊待遇啊。”夜微笑着说道。
两人的周围早已倒着数具尸体,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浑身伤痕。满地的血甚至都流到了远处的埃利尔脚下。
“啊,对了。”男子急中生智地喊道,“我愿意当你的手下,请不要杀了我。”
“手下?”
“没错。”男子慌忙说道,“我可以为夜大人当牛做马。”
“听起来好像不错,但......”
“当然,当然,我也会为琳小姐做牛做马。”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活下来比什么都强,男子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面子和尊严,只为了挽留住自己宝贵的生命。
“唰。”
尖锐的刀刃顺着皮肤贯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半透明的刀身,一口鲜血急涌而上,喷到了夜的身上。
“你......你......”
“我还是觉得你的血更能让我感到开心。”夜一把将男人甩了出去。
男人的尸体在地上翻滚着到了埃利尔的脚下,埃利尔漠视着同伴的牺牲,转身推到了大厅后侧的墙前。
“啊啊啊啊,这个人是杀人不眨眼的血魔,不可能打得过的,快逃啊!!”剩下不到半数的数十名佣兵丢掉了手上的武器,绝对是用今生都不曾有过的超快速度四散而逃。
之前冲上去的同伴都被毫不留情地杀害,再多待一秒都可能会让自己踏上与他们一样的道路,这是人类的对死亡最基本的恐惧。
“喂喂,这样可没有意思了。”夜周围的血泊突然向上聚集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深红的血球悬在半空中。
“不好。”埃利尔一手按在了背后的墙上,那一小格方块缓慢地陷了下去,接着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将夜困在了里面,“麻烦你停下那危险的动作!”
夜脚下的地面露出了管道的管口,那是埃利尔精心设计的高压蒸汽,一瞬间便可将一个人的全身毁得惨不忍睹。
“砰。”
几乎同时,空中的血球像个气球一样爆裂开来,飞溅的血液向四周散去,如同一场血腥的红雨。
“这是什么?”
恐怖的场景再一次降临在人们的面前,佣兵们的看着满是粘稠血液的自己,脚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猩红的雨中,佣兵们的眼前全是满溢的红色,根本看不清旁边的情况。
“啊!”
不知是谁的一声惨叫在雨中响了起来。
“啊。”“唔啊。”.......
紧接着同样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来。
一名佣兵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在自己抬起头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那个黑影像是能握住倾盆而下的雨点一般,从这红色的画布中抽出了一把巨大的斧子。
“不......要.......”
话都没说完,佣兵的身体就被砍成了两半。
“这是......什么?”片刻之后,雨终于小了下去,但视野恢复之后,出现的却是无数的尸体。琳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不仅是因为面前这惨绝人寰的场景,还有那化为鬼神的心系之人。
“看来这次我做了人生中最蠢的一件事啊。”埃利尔的脖子上驾着一把锐利的匕首,而自己的四肢都被链刃钉在墙上,即使有勇气想要逃也是无计可施。
“是吗?我倒是觉得很开心啊。”
“那你的开心可真是成长在炼狱一般的地方啊。”埃利尔看了看刚刚用来锁住夜的笼子,笼子的一侧被开了一个大洞,而其地上被一堵黑色的地板堵住,导致蒸汽没有像预设好的一样喷射出来。
“没想到你还可以控制其他人的血,可真是失策啊。”
“死吧,杂碎。”夜一挥手,匕首便划破了埃利尔的喉咙,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将夜的半张脸都染成了鲜红。
“只是......你这幅模样......会.......放过........其它人吗?”埃利尔看了看大厅中央的金发女孩,缓缓倒了下去。
“夜.......夜君?”琳的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渍,连柔顺的金发上都是腥臭的红。但更令琳在意的却是那个呆站在埃利尔尸体前的少年。
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血魔夺走了这个房间里近百人的生命,而只有自己还在目睹这一切。
又是一样的场景,炼狱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死去,而触手可及的死亡就弥漫在自己的周围。无法挣扎,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自己只能坐在原地,享受着深邃的绝望。
但出乎意料的时,此时琳的心中却并不只是包含着绝望。
一眨眼,夜已经站在了琳的面前,手中握着当初救自己时的那把像是玛瑙一样的漂亮长刀。
【是吗,是这样啊。】
琳抬头看着夜的面庞,其眼眸中只是一种无尽的黑,而这种颜色却比刚刚的红更加让自己感到心神不定。
【喜欢这种心情,可真是奇怪呀。】
琳的胸膛穿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这是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亡的寒冷吗?
但......
“被人依靠的感觉,真是令人开心呢。”
琳双手环到了夜的颈部,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试图正夺走自己生命的少年。
“如果能够回来的话,请……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吧。”琳将柔软的嘴唇凑到了夜的耳畔低语道。
“......琳?”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回过神来,琳的头已经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再也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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