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即使如此，有人也要前进下去

“修，注意将右侧的敌人牵制住。”博尔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用手中的狙击枪清理外围的敌人。

“没问题。”修以轻快的步伐在崩坏兽中穿梭，同时不断的开枪向身旁射击，被子弹打中的崩坏兽想要抓住这个上蹿下跳的猎物，却只是无用地挥舞着躯干，反倒是被其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艾连，不要冲得太靠前了，注意跟紧贝利德。”

“可是。”艾连将手中的长刀刺入了一只突击型崩坏兽的体内，崩坏兽抽搐了几下便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同时这只崩坏兽沉重的躯体也牵制住了艾连的行动，在下一个瞬间，艾连便被赶来的崩坏兽团团围住。

“艾连！”博尔本想让贝利德去支援受困的艾连，但贝利德此时也在和死士们进行混战，根本腾不出手来。

“符华，能请你去帮一下艾达吗？”博尔想起了之前答应协助己方的另一只队伍。

“了解了。”符华一拳击倒了面前的一只战车型崩坏兽，随后马上跑向了艾连的位置。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博尔长吐一口气，有符华的帮助的话，艾连那边应该是不用担心了。那么现在只要考虑如何将崩坏兽分开击破就......

突然一阵寒意从侧面袭来，博尔转头一看，竟有一只突进型崩坏兽突破了包围圈向自己撞了过来。

但博尔没有被这一意外冲乱了阵脚，而是从容地将手中的狙击枪一转对准了这只无谋的苍蝇，只一枪，突进型崩坏兽菱形的头上便被开了个大洞。像失去动力的飞机一般，崩坏兽一头栽倒了地上。

但就在博尔完美地解决掉面前的问题时，却瞥到了背后的异样，一只战车级崩坏兽正摆好姿态准备飞扑过来，而攻击的目标正是站在队伍最后侧的弓手——琳。

作为指挥的博尔站在队伍的中央，而琳站在队伍的最后方，想抬枪射击已经来不及了，博尔的头上渗出冷汗来。

“快躲开，琳！”

“诶？”正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对前方队友的支援的琳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向自己逼近，而当博尔这一声大喊让自己转头突然看到已经飞扑过来的庞然大物时，反倒是起了反效果，慌乱之中一抬脚便被绊倒摔到了地上。

“可恶。”博尔向琳的方向飞奔起来，身为队长的自己即使是用身体硬抗这一下，也不能让队员受到伤害。但就算下了如此的决心，时间不够的话也毫无作用。以定点狙击为主的博尔的脚力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那边。

崩坏兽像一颗巨大的陨石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砸向自己，琳想要拉开弓箭，但在箭刚在弓上凝聚成型的那一刻，崩坏兽就已经飞到了身前。

“难道，我要死了么？”琳的脑内浮现出那无数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画面，人们惨叫着、挣扎着、逃跑着、抵抗着，但都被这白色的死亡使者无差别地屠杀，鲜血像泉水一样从人的身体里喷射出来，到处都是人残缺的肢体，或是少了手或是少了腿的浑身是血的人用尽全力地逃着，被追上来的死士一刀切断了喉咙。

“不要......不要........”那令人讨厌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一幅幅地在眼前翻过，内心涌现出的是那时琳所体会到的绝望、恐惧和无助，如出一辙的感受让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潜意识告诉自己要逃跑，但浑身都颤抖着而动弹不得。

“不要啊！！”痛苦地抱着头，琳大喊了出来。

“唰。”

只是一刹那，飞扑到面前的崩坏兽被从中间一刀劈开，两半白色的身躯像炸开的子弹，一般向两边飞去，在空中化成了灰烬。

惊魂未定的琳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右手上握着一把漂亮地如黑玛瑙一般的长刀，刀身和少年的眼瞳一样深邃而清澈。少年挡在跪坐着的琳的面前，嘴角轻轻地上扬。

琳楞生生地看着少年的笑容，那是一种充满着凉意的笑容，冷彻得不像是笑的笑容。

“琳！琳！”

“唔嗯嗯......”琳揉着眼睛从梦中醒了过来，朦胧感还没有完全消去，琳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为什么我会梦到那天的场景？】琳在心里自问道。

那是琳所在的佣兵队伍NOTE 1与夜与符华兄妹俩共同完成的一次任务，在那场战斗中，疏忽大意的琳差点被一头战车级崩坏兽袭击，而将自己从危险中救下来的，正是及时赶到的夜。

【但那样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呢？】

“琳！！”一声断喝将琳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琳这才发现身旁的艾连一脸不悦的表情。

“早上好，艾连，啊~~”话还没说完，琳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都中午了，亏你还能说早上好。”艾连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可不是能让你这么轻松的日子。”

“我知道的，嘿嘿。”琳笑着说道，“今天是出发去执行特别任务的日子。”

“瞧你这得意的样子。”艾连嘴上说着嫌弃，脸上却挂起了微笑，毕竟如果能够成功完成这次任务的话，就能直接加入领主佣兵团了，“这么开心的话，不如先理理你的着装如何？”

“诶？”

“喏。”艾连将琳推到了房间的梳妆镜前。

镜中是一名金色长发的美少女，但这只是从其精致面容上的判断。镜中的少女此时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头发，眼睛半咪着看着疲惫不堪的自己，碧蓝色的瞳孔被眼皮压得只剩窄窄的一条缝，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睡衣，左边的肩带自然地从白里微微透着粉的肩膀上滑落至手肘处，露出微微隆起的半个胸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邋遢的颓废模样。

“呀！！”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手挡在胸前，以最快的速度像土拨鼠一样钻进了被窝里。

“艾连你先出去，我等会就下来。”

“唉......”该说这样迷糊的性格是福还是祸呢，艾连转身准备走出房间，“难得今天夜和符华来给我们加油的说。”

突然穿来一阵巨大的锒铛哐当声。

艾连回头一看，琳竟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穿好了，一起下去吧！”

“......”

......

......

“哟，小懒虫终于起来了。”

“不要取笑我啦，修哥。”

“哈哈，睡懒觉什么的，偶尔也要有几次吧。”修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夜。

“嗯......嗯......”夜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一觉睡到了中午的场景，说话也没有了底气。

艾连和琳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与众人一起，坐在了长桌周围。

为了便于队员之中的互相了解，NOTE 1的大家一起合资买了这件独立的宿舍，虽然位于城市的边缘，但也正因为如此，众人也得到了相对安静的环境。

而现在所在的长桌周围，也是NOTE 1的会议场所。

“多梦可不是什么好征兆。”符华淡淡地说道。在东方的知识里，要事之前奇怪的梦一般都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你多心了，符华妹妹，琳她只是偶尔这样而已。”修笑嘻嘻地过渡掉了这个话题。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真的非要去做这个任务不可么？”夜的脸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轻松。

“虽然你一来就这么说了，但夜你能告诉我原因么？”博尔微笑着问道，表情中却暗含着一丝不悦。

“证据不足，现在只能说是我的推断而已。”

“那这次任务我们非做不可。”

“我说，两位，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能不能不要吵了？”贝利德的脸色看起来却比正在争执的两人更加阴沉。

“咳咳......失礼了。”博尔收起了脸上的阴霾，“夜，能否借一步说话。”

“......”没有回答，但夜还是跟着博尔走了出去。

“博尔哥他们不会打起来吧。”琳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不禁担心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博尔知道分寸的。”艾拉拍着琳的肩头安慰道。

“哥哥他，不会轻易打人的。”符华也附和道。

“嗯。”虽然放不下心，但既然符华都这样说了，琳还是默默地收起了内心的忧虑。

......

......

博尔带夜走到了宿舍的大门前，因为处在城市的边缘，周围还有着些许的植被环绕，从前方稀疏的树林的间隙中可以看到远处的来往人群。

两人互相撇过头，并不看着站在旁边的彼此，也许是刚刚的余气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缘故吧，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沉默的氛围一度环绕在两人之间。

“呐，夜。”

“嗯？”

“你还是坚持不让我们参与这次任务么？”

“只是让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而已，就我的立场而言，并没有干涉你们的权利。”夜轻声说道。

“呼——”博尔长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夜你知道的吧，这座城市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单纯，即使现在的建筑是那么的华丽，人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但，那终究只是掩盖着真实的假象而已。”

“依然有人被压迫着，被欺负着，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挣扎着。弱者被压榨着生存的权利，换来的却是强者更加舒适的未来。”

“......”

“人呐，要么就拥有无人能及的财富，要么就拥有无人能敌的实力，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只是少数而已。”

“曾经的我，救过一个叫做琳的女孩。”

“琳吗？”

“嗯，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琳。”博尔笑了笑，“当时这场崩坏才刚刚降临，痛苦的噩梦一瞬间就席卷了整个世界。当时我和琳是同一个村子的朋友，本来白天还在互相问好的人们，仅仅一夜之间，就被这病毒一样的东西感染成了死士。还没有被感染的人们用尽一切手段和这群怪物搏杀着，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正刀剑相向的这个怪物的面具下面，也许就是刚刚才勾肩搭背的朋友。”

“也不知道是谁的缘故，一场火焰瞬间就在村子中暴长起来，火光之下，人们苦喊着、悲鸣着、咆哮着，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与人的躯干。随后，崩坏兽群来到了村里，可能是嗅到了诱人的血腥味吧，它们帮助死士屠杀着本来剩余不多的人类，无论是抵抗的勇者，逃跑的胆小鬼，无助的小孩还是哭泣的妇女，全部都差别地死去，或被分尸，或变成肉酱，或被贯穿，各种各样残忍的死法就在短暂的一夜中反复的上演。”

“当时的我侥幸没有被崩坏兽们发现，正当我用尽全力地撑起身体想要逃出去，但我的手脚都在不断地颤抖，‘逃啊！逃啊！’我这样告诉自己，但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后来，我看到了那边的女孩，似乎是她的母亲的人就压在她的身上，血液就从她那断掉的手的残肢中流出来，染红了女孩的裙子。女孩无助地苦喊着，无助，而又无力。”

“‘想要保护她。’我心里涌现了这样的想法，于是我动了起来，全身都伴随着意识动了起来，跑过去拉起女孩的手，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过了草原、树林、山地，一直苟活着，为了生存而不断挣扎着，直到我们来到了这座城市。天真的我以为能够安心地活下去了，但待得越久，身边的黑暗就越是兴奋地包围过来。”

“明明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博尔不甘般地咬了咬牙。

“所以我想要改变这座城市，为此就非得爬到高层不可。”

“是吗......”夜完全没有想到博尔竟怀抱着这样的决心，如此看来，刚刚自己的语气是有些失敬了。“刚刚的事，抱歉了。”

“哈哈。”博尔笑了起来，“没事，夜你也是担心我们嘛，对此我还要谢谢你呢。”

“......”如此的宽容，反倒让夜答不上话来。

“其实夜是这里心里最清楚的人吧，对于这座城市的本质。”

“不，我......”

“抱歉抱歉。”博尔将手掌竖在嘴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你这么努力地装出这种平易近人的样子，但你那次的笑容，一下就看出来了哦。并不是保护了他人露出的欣慰，那大概是单纯地沉浸于虐杀敌人的**吧，如果是经历过地狱的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像是放弃了一样，夜耸了耸肩露出了一副冷峻的表情，“确实，如果这次你们真的由于意外而死的话，会给我们的履历染上污点，这不利于我们的目的。”

“是吗？”博尔低语道，“那能拜托你最后一件事么？”

“佣兵可不接免费的委托。”

“哈哈，夜还真成为了一个标准的佣兵啊。”博尔对于夜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倒是意外地放下了担忧，毕竟拿钱办事，这样的佣兵才值得信赖。

“如果这次我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琳，自从遇到你之后，琳就变得开朗了，也开始认真地与大家说话了。这样的琳，我不想再让她变成过去的那个样子了。”说起琳，博尔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微笑。

“这样好么？”

“虽然明摆着这是个不怀好意的任务，但还是想不甘心地去试一试呢。”博尔转身向屋内走去，“报酬的话，就让我先行一步帮你探探路吧。”

“真是的，将琳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交给你，可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博尔挠着头小声嘀咕道。

夜看着博尔的背影，心中却思绪万千，这样的人，竟然会屈当了这么久的D级佣兵，作战时强大的指挥能力，平时也拥有着无孔不入的洞察力，加上对手下的重视与应材施用。不知为什么，夜总觉得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

但那个自己，不正是死在痛苦深渊的那个自己么？是的，那个无力而软弱的自己，空想着守护而妄想着能做到本来就能力不及之事的自己，早已经在变成这副身体时就死去了。

“夜君，即使是你自己，是否知道那个你才是真的呢？”博尔打开门，向屋里正其乐融融的众人打起来招呼。

崩坏3rd黎明之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