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4

他身子猛地一直，眼神里似乎带上了几分无奈，又似乎是几分不甘，自言自语道：“切，被猜透了吗？”

随即，脸上的表情又被痛苦取代……

“我妹妹……昨晚因为做噩梦，发烧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这时候，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甚是凄凉：“因为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

“我很恶心啊……对自己的亲妹妹有超过亲人的感情……”

我心里一惊，问道：“所以？”

“现在来看，保持住距离是我唯一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了吧？

你知不知道，那种只能远远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究竟有多么难过！！！”

我看到了，董临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想，这种感觉一定是十分痛苦的吧？

很煎熬的，绝望的，也很无助的感觉吧？

我很不会安慰人，也做不到回应……只是这样子习惯性的注视着他……

“你知道吗？这个消息，是林一那老狗托他合租对象说出来的……我想做个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可是我不能啊！！！”

他笑了，又一次的，露出了他那凄惨的表情……

继续开口道：

“你以为我无所不能？哈哈，错了错了，我只是不能不做罢了……

你以为我是无牵无挂，其实你哪里知道，这叫无依无靠……

从小，父亲就离世了，是母亲将我还有妹妹――董澄给带大的，但是，十年前，那年我十岁，母亲带着小澄出去玩，然后，鬼知道为什么！！！车祸！！！永远的夺走了母亲，还有小澄的双腿……

那段时间里，我只能一边上学，一边做一些兼职还有一点工作，这万事屋，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来的……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里，我们真的过的很困难，很多时候就连一顿像样的午饭都已经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的……

可就这种事情……对于旁人而言，却是一天的正常标配啊。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事情罢了。

偶尔带小澄出去玩玩的时候，逛街，我看着小澄，而小澄望着商店里的衣服，怔怔的出神儿……

我很懊悔，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是个废物，连自己最重要的亲人都没办法保护……

可能，那时候小澄也注意到了我的懊悔？她回过头看着我笑了笑，却也没说话……

她那时候的笑靥，真的是太美好了，我不禁得低下了头……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张床，也总是我和小澄一起睡的，互相依偎着，到还真的有几分相依取暖的味道……

可是啊，在那段时间里，我和小澄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我们之间最美好不过的，或者说是……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时光……

现在想来，可能，也是在那时候吧？我对小澄渐渐的产生了有悖于伦理的情感……

那时候的我很害怕，也很无助……

我不知道该对谁倾诉会比较好，或者说是――我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所以说啊，那个时候的我……只能不停的用工作和学习来麻痹自己……

通过他们，来逼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东西……

然后，渐渐的，渐渐的，我们之间的生活回归于正轨，能吃的起一顿像样的饭了，能穿的起一件像样的衣服了，能有余力做些自己的爱好啦……

这些本来应该是快乐的事情……可是，也许天公不作美吧？

那时候的我上高中，身上究竟兼了多少职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我懒得数了，也麻木了，我不想再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落寞的，悲伤的，甚至是勉强的……

我特么一直都记得她说的那句话‘哥哥，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不需要的……’

他妈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直都他妈的扎在我这里！！！”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地方……

他的眼眶红红的，我想，他应该还有很多痛苦的事情想说却根本说不了吧？

“我拼了命的去兼职，工作，学习，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讲：那时候的我无论是谁都认为我工作上面第一，学习亦是如此……

拼命认真，呵……他们不知道，我要是也不认真的话，来年就多了两个尸骨……

可我却没想到，我的一切，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

当我发现的时候，我高二，那次，我可能是太累了吧？还记得我是在教室，那天天气热的很，我的整个人都不太妙，上课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时不时的就会倒在桌子上，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意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长梦，梦里面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那个一直活在照片里的父亲还在我们身边，母亲则是和往常一样的和煦的，温柔的，注视着我们，小澄还是和没有失去双腿的时候的她一样活泼可爱……

早饭的时候我们俩会为了最后剩下的一块肉而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那块肉却被父亲捡了漏，然后我们一致对外……”

我看见了，说着这段梦境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很幸福的笑容……

“可是，渐渐的，这一切都好像在离我远去……

黑暗，周围一片漆黑，黑的我心慌慌的，好难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像只没头的苍蝇那般，四处乱窜，可是，这黑暗似乎事一直都在包裹着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那黑暗似乎是一直跟到哪里……

我走一步，那黑暗便包围着我，也走一步，我退一步，那黑暗便包围着我，也退一步，最后，我害怕了，我整个人便伫立在原地，干脆就将自己锁起来，缩成一团……

可是，于冥冥之中，我仿佛……又听见了小澄在说话：‘哥哥，向有光的地方走，不要回头，回头了，便在也出不去了……’

然后，我便很离奇的醒了过来……

望着四周，我才落寞的想起来，我啊，只是晕了过去……

‘你醒了？’一道很好听的女声，侧过头，我才发现，是我的同桌，她一直照顾着我……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她眼神里似乎带上了点儿哀怨？

‘你的肩膀绷得太紧了，放松些便是。’她这样子说道。

‘然后就是和阎王爷在餐桌上谈笑风生？’我自嘲的笑笑。

‘逞强。’她摇摇头，便不再说了什么……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在心里寻思着今天晚上该给小澄做什么菜比较好……

后来也是她的提醒，我才知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爱上了小澄……

‘你注意点自己身体，长久的勉强，已经快破破烂烂了’她语重心长的劝戒我……

我只是摇了摇头……

她眼神里似乎带上了无奈，说：‘有些感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的，她说的那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我怔住了，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

我一直以为董临大哥一直都是那种所向无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我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找得到任何的话语，去安慰面前的这一个，不得不去舍弃，不得不让自己离最爱的人远的落魄男人……

他抬起头 眼神中似乎是带上了几分期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恶心？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并且对自己亲妹妹**？”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这才明白，一直以来为什么，他脸上总是带着云淡风轻，却偶尔也会流露出困倦疲惫的神色；为什么，他总是说期盼黎明，却总是在黎明到来的那刻，低下头，像是在等待审判一般；为什么，他总是和很多女生交谈甚好，却有总是不经意间的，和她们保持住了微妙的距离；为什么，他总是洒脱风流不羁，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的冷漠……

“林一那老狗和你一样的，不支持，却抱以理解的心态……”

他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向后仰……

眼神又回到了往常的不羁……

仿佛，方才的，那抹脆弱，在他的身上就从未出现过那样……

但是，我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他在诉说的时候，眼神里的那抹无助……

“在命运面前，我们好像……都没有什么特殊待遇，一律平等……”

孟吴前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曾经写到过这样一句话，竟然和董临大哥的处境那么符合？

我以为这世界是温柔的，也只是我和婉晴经历的事情已经是很惨的了……

可是，这时候，我才明白，和董临大哥比起来，我们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世界，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温柔，相反，他也很残酷，毫不留情的，他可以轻描淡写的夺走你最为重视的东西……

“呀嘞呀嘞……说起来，我还真的是遇到了几个贵人呢……”

这时候，外面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亮了，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和煦，美好……

我只能叉开话题：“所以，这就是你和其他妹子搞暧昧的理由？”

“滚呐！！”他笑骂道。

我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到了，我得去学校。今天晚上你估计又要工作了吧？”

他笑着点点头，不言语……

我拿起包，向学校走去……

一切照常进行，就好像昨夜的凄厉少年，从未存在过一般……

回到教室，“快快快，数学数学！！！”夏婉晴依然如往常一样……

“干，清子，英语作文！！！”何马与胡立一起说道……

一切如同往常，就当昨夜不存在吧？

就当董临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所向无敌的人，永远都是那个温柔的，洒脱的，不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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