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迷蝶归梦

天外，一道火光陨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方圆百里乱鸟飞鸣，在那火光陨落之处，已然是砸出了数米深的坑洞，冒着黑烟，闪烁着火光，在火光的映衬下，一个人影微微显现，只见雾中人影从蹲态转为站立，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乌浓的烟障，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一个身披黑甲的少年，浑身冒着丝丝黑气，漆黑的长发披散在狂乱的风中，掩住了他的面容。

少年右手执一柄细长的紫暗长剑，剑上刻有一道奇形的铭文——乍看好似古文字、又有些象形纹理，铭文闪着淡淡的紫色荧光，在黑雾中显得格外耀眼。

同时一道青白的雷电劈下，白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轰击在一座山头上。

抬头看去，只见乌云深处闪着光，紧接着天外一声雷轰！轰鸣贯耳，少年只感觉耳边发鸣，脑中一振，但很快恢复。

大地仿佛震了一震，整个山头瞬间烤焦，被紫色的电蛇缠绕，在那雷降处，是另一个身影——一头苍白银丝瀑洒，狰狞的盔甲被无数丝状的银蛇缠绕。

先前的黑发少年与那男子对视了一眼，随后剑峰一抖，铭文中骤然暴涌出无数幽暗的魂灵包裹住剑锋，幽魂凝聚，化作一条黑色巨龙狂涌，龙绕在少年身边，似乎为了护主而战。

黑龙面朝白发男子，爆发出撕裂心肺的咆哮，而被幽魂包裹的少年出乎寻常的冷静，没有丝毫行动，只是双眼直直地看着白发男子，眼神冷得快要结冰。

白发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浑身雷光骤然狂暴起来，汇聚在掌上，竟催化成了似烟似炁的白色，白色的火吹起一柱火龙卷将其包裹住，火焰卷席而成的旋风愈来愈大，黑发男子静静地盯着其变化。

火风之中突然甩鞭而来一条披鳞巨尾，将整团龙卷火抽散，原本站在旋风中的男子竟化为一头高六丈开外的古龙，原本苍茫白发化作森白的头骨，眼瞳闪着红光，满嘴刀锋状的利齿互相摩擦着，喉咙深处发出阵阵低吼，煞为惊恐……

……

欧阳黎明房中。

他猛地惊醒过来，从那毁灭的景象中挣脱。最近一段时间他反复梦见这个情景，偶尔有所不同，只是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直到昨晚，梦中古龙的牙齿几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虽不信梦可预知未来事，但此梦境却是真实得仿佛教人身临其境！但他确信那并非自己的经历，他也曾无数次劝自己，梦就是梦，醒了就没了！可这梦却偏偏要打他脸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一次比一次真实！他现在生怕某一天，那古龙真的会破梦而出，趁他睡梦之时，用利齿撕下他的头颅。

究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自大姐的成人礼以来，已经过了三天，所幸黄舒朗的闹剧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就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罢了，之后的几天，欧阳一家过得还算平稳。

欧阳黎明房前的庭院里种着一棵树，正好落于窗边，绿意怏然，催人诗意，只是一时想不出美妙的句子。

糯米飞快地在绿叶翠枝间穿行，跑到树枝的尽头时纵身一跃，落到那身白衣长袍上，发着“吱吱”的鼠吟。

欧阳黎明侧脸看了一眼，一声轻笑，用食指轻抚了抚糯米棕色的茸毛，糯米口中啃食着一颗树籽，可能味道不咋地，没一会儿，便丢弃一旁，全然不顾欧阳黎明的细心呵护，欧阳黎明无奈笑了笑，向庭外走去。

啪的一声，糯米一惊，一溜烟缩进欧阳黎明衣服中，是欧阳少明突然出现，在欧阳黎明肩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

“三弟！昨天我陪老爹喝酒，听林山说，我醉后撒疯、欢呼大叫得有些放肆，没吵着你睡觉吧？”欧阳少明嬉笑着道，语气可能听不出来，但是，这的确是关心的话语。

“怎么会呢？哥哥陪爹尽兴，何来放肆之说？只是我不胜酒力，没法陪酒言欢，才是真可惜……”欧阳黎明摇摇头，轻声道。

“没有就好，其实昨晚大姐喝得更凶！你都没看见她醉酒后那撒泼打滚的样子……”欧阳家每一个人都是喝酒的好手，欧阳惜阴的酒量也丝毫不输男子，平常的大口瓷碗，一碗一碗都是干着过的，得十来碗她才稍微晕了些，何况欧阳元清喜欢存酒，单家里库存就有几十坛子，名副其实一酒库！

只有欧阳黎明对酒无感，他觉着刺激，碰上一杯就醉，小时候要是有人家故意敬他酒捉弄他，他便会偷偷换成白水唬弄。

“二哥，别说我了，你们昨晚真喝多了？休息如何？”

“瞎操心！哥我肯定是没问题啊！再说，咱老爹的身体壮着呢，不会有事，至于大姐……我刚才去看她了，估摸得躺个大半天。”欧阳少明手掩着口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欧阳黎明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大半，汗颜不答。

此时，欧阳惜阴正躺在闺房里，捂着头虚弱地喊疼，身旁的侍女不断地给毛巾换水，敷在她头上……蛇皮酒本就醇厚，再加上灌得猛，刚开始没觉得，等到后劲一股脑上来，欧阳惜阴就扛不住了。

“对了，三弟，今儿要不去坊市转转，顺便看一下客栈？”欧阳少明挠了挠后脑勺，突然建议道。

“好啊，在大宅里待太久对身体也不好，出去走走也好。”欧阳黎明答应下来，难见的爽快让欧阳少明兴趣大增，立马拉起欧阳黎明急着要走。

“二哥别急，待我拿些钱备着再走。”

“备啥子钱，我请！”

……………………………………………………

霸天寨。

此处位于宜安东面，因山道纵横交错，树林成为最好的掩护，于是在此山深处，有人建起了寨，名唤霸天寨，打着劫富济贫之旗，劫持过往商队、富人钱财过活，此处地处偏僻，平常是没有人能路过这的……

但此刻，一队稀疏的人马却大摇大摆地接近霸天寨的大门，守门人将其拦截下来。

“什么人胆敢闯我霸天寨？！”高高的寨墙上，守门人拉着轻弩指向他们，用威胁的语气喊道。

墙下的人马，中间领头骑驴的，正是黄府那号唤作二狗的下人。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哈腰赔笑道：“大爷！行行好，麻烦帮我给……给一个叫周天的，传个口信，就说我们家黄舒朗黄少爷有事求他！麻烦您了！”

“放肆！敢直呼寨主名号……”

“慢着。”那守门人刚要往下说，却被身后传来的另一个声音截住。

守门人猛一回头，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让出空位来。

“寨主，您来了……”来者身材魁梧，声线稳重，只是相貌却是丑陋，满脸狰狞横肉，黑罩遮住右眼，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与他那低沉稳重的声线所透露的形象相反，此人模样颇为煞人！一身布衣与那披散的黑发相当杂乱，一副长满青锈的肩甲，又为他增添了几分霸气，如此一看，根本就是《水浒》里的黑旋风走了出来！除了脸不够黑……

“黄公子的人？何事求我？”

“周……呃，寨主大人！此处不便谈及，还请移步黄府一叙……”

“莫名其妙，我可不帮！”说着，周天转身就要走。

“唉！大人、大人！请不要为难小人了，具体事务小人真的一无所知，请您放心，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必有重金答谢！还请您随小人移驾黄府，再作详谈！”

“呵呵……”周天干笑两声。“开个玩笑，既是黄公子有事相求，周某怎么好意思拒绝……劳烦带路。”

……

商客街。

欧阳少明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捡来的青草，欧阳黎明紧随其后，缓步前行，不断环望着四周，似要把周围事物都纳入眼中一般。

“商客街，好一段时间没来过了……”望着长街繁华景象，欧阳黎明却不禁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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