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佛是虚名，道亦妄立

那被一拳锤烂了法相胸膛的书生。

羞恼不已。

没有忘记抬起手臂，指向天空。

又是一道惊雷，明晃晃的落下。

而雷声大作，风云变幻之下的石天王只是抬起手臂。

将那道准确劈向自己的惊雷，稳稳握住。

雷电之气，瞬间环绕住石天王的手臂。

而惊雷却在他宽厚的手掌之中不能动弹。

看到这一幕的夏诺喃喃自语。

“这特么也可以？！”

距离石天王更近的书生最能感受此时对方的气机蓬勃。

气象之大，竟然连已入浩然世界，位列圣贤的自己都有些比拟不上。

不过好像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看着石天王握住惊雷，朝着自己憨厚一笑的时候。

不由自主的声线都颤颤巍巍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对待圣贤的法相……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

石天王嘿嘿一笑。

“我连我家娘子的骂都挨过来了，害怕什么谢罪？你一尊圣贤以大欺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你们这些一朝得势，便自以为横行无忌的得道圣人……就是欠收拾！”

石天王狠狠的朝着这面露惊疑甚至恐惧的书生插入手中惊雷。

一瞬间。

天光再度破开。

尽数倾泄。

“轰！”

巨响一声。

就在众人面前。

这之前作威作福，浩荡天地的金身法相轰然倒地。

偌大的头颅歪歪扭扭的掉在夏诺的面前。

身躯尽数粉碎，化成一片片金色的粉末，飘向天际。

看着石天王缓步来到面前，带着震怒，带着愤恨的圣贤书生，法相只有这么一个头颅，毫无气势可言。

“石天王！我告诉你，今天你出尽风头又如何？当你和这小子天劫到来，我一定要让你们吃尽苦头！”

这句威胁的话，石天王置若罔闻，听都没听到似的。

迈着稳重的脚步。

来到少年面前的汉子，自顾自的，显得有些傻乎乎的挠了挠头。

“那个……今天啊，多吃了几碗饭，被我家娘子几乎撵着赶出来了……差点忘了正事，怎么样，公子你没事吧？”

此时不再是那副平凡普通面容，面具尽数毁灭的夏诺，俊朗的面庞一脸无奈苦笑看着汉子。

“老哥，你是真能打啊……”

本名为石天王，被自家娘子唤作石头的汉子再次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脸憨厚模样。

“也不行啦，喝多了也吐……”

挠了挠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石天王转过身去。

来到那圣贤书生硕大的头颅后，看了看。

略微沉吟。

察觉到了什么的书生一脸震怒。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有话还可以商量，做事别太绝了……！”

石天王对他的话依旧不屑一顾，听都懒得听进去。

一脚踹出。

这头颅就咕溜溜的滚动，虽然声响不怎么秀气，还有点地动山摇。

但是其滑稽模样，可见一斑。

脑袋被当皮球提的圣贤书生，一辈子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管是位列圣贤之前还是之后，那个不是对他礼遇有佳，哪个不是温文尔雅？！

当即不顾一点风范，破口大骂。

“你个白痴傻子！踢老子的头？！啊呸，一嘴的沙子！”

将这颗头颅踢到少年面前的石天王咧了咧嘴。

“公子，这个废话很多的货，你自己看着办？”

夏诺想了想。

“我怎么做……他会有怎么结果？”

石天王憨厚一笑。

“也没什么吧……这颗头颅是他法相的最后一点，暂时被我压制住，不能回那浩然圣贤世界，你要是一刀砍了，久而久之，他大概会跌落神坛，名消声散。”

听到这句话。

夏诺的眼睛可见的眯了起来。

诡异的弧度，诡异的目光。

都让这圣贤书生提心吊胆。

看着少年，仿佛找到了最后的希望。

“少、少年人！只要你这次让我回那浩然世界，我保你后代个个不是文曲星就是武状元，你要是想破九境过天劫，我也可以稍微通融一二，只要你……”

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了夏诺自顾自的歪了歪脑袋，拿出竹马，亮了亮刀刃。

甚至还扯下一根头发，吹在刀上，迎刃而断。

做完这些动作。

夏诺带着笑容，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书生。

“怎么了？大圣贤，这个时候不说之乎者也，不说道理，不给我补课了吗？”

那书生脸色涨红。

却勉强露出笑容，显得忌惮无比。

“我……不说了，不说了……”

夏诺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

“喔。那说够了就上路吧，我啊，最讨厌别人给我补课了，真心烦。”

“不……你不能……！”

当赤色的刀光，在空中绽放。

一片金色的云雾消散在空中。

天地之间，再也不见那仿佛天人低语的浩荡之气。

只有此时**着上身，斜斜提着一把竹马的少年，昂首而立。

没有一丝惆怅，更多是通透。

“佛是虚名，道亦妄立。我走的道途，哪管你们唧唧歪歪。”

现在残壁断瓦前，几具尸体，血都流干流尽。

站在夏诺面前不远处的宁棠。

再也不复那副运筹帷幄，能颠倒阴阳的自信模样。

他瞪大的眼睛好像就放不下来，微微张开的嘴唇，颤颤巍巍。

石天王挠着脑袋，站在一旁好像回复了那个胆怯汉子的模样，无处安放。

夏诺也不管这些，长舒一口气。

即使体内气海还在浮浮沉沉，有些紊乱，自己全身上下更是痛楚不已。

但是现在的夏诺，最不怕的就是忍耐痛苦。

他看着面前的宁棠。

“好了，现在说说，你们这两兄弟，凭什么想着屠戮这些云梦州的门派？”

这是夏诺隐隐有预感却不太确定的问题。

这样草率的行动，虽然在这两兄弟的丧心病狂下，显现了一定的可能性，但是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们的。

而且。

今日的战场上，少了两个人。

夏诺不能忽略。

宁棠目光闪烁，显然在进行天人交战。

不过这样的事态之下，没能让他坚持很久。

“是敦煌魔窟的人……找上了我们。他们说……只要我们答应他在那些送往各门派的茶叶中动手脚，消弱那些门派的力量，让他们敦煌魔窟得以进入中原站稳脚跟，我和宁祁就可以……”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夏诺都清楚。

虽然难以置信这样的理由能让这已经不担心财富的两兄弟动心。

但是想想。

历来的长河之中，所谓的奸邪，不都是贪婪无止境之辈么？

咎由自取，仅此而已。

宁棠看着少年此时没有说话，轻声开口。

“我……毕竟没有做什么事情，那些都是我大哥一手策划，我还手刃了他……看在这些份上少侠你能不能……”

夏诺听着宁棠此时求命的说辞。

没能控制住笑出声来，笑的小腹一阵痛楚。

随即想到了什么。

“宁棠，这种话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而已，你先闭嘴。你的命，留不留得住，要问问她。”

宁棠也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眸。

就看着此时换了一副俊朗面目的少年，笑着回望那个一直没有受战场影响的女子。

“宁琅，这人，杀不杀？”

因为场面事态已经稳固下来，心情好像也得以平静起来的宁琅，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个已然面目全非的兄长。

她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

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决然。

凛冽一个字，响彻遍野。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女子嘴中吐露而出。

看似简单直接，但谁又知道，这个女子在期间遭受了多少次的绝望，万念俱灰？

夏诺知道，宁棠同样也知道。

握紧了蟠珠的宁棠一瞬间的目光呆愣之后，嘴角扯动了一下。

眼睛眯起来。

看向面对自己的夏诺。

冷笑起来。

“少年人，敢不敢，敢不敢跟我决一死战？就我们两人，谁也别请帮手！”

夏诺看着此时显然要狗急跳墙的宁棠，笑容更是灿烂。

“单挑哈，不请帮手哈，你刚才怎么不说？恩？请出这么大一尊大神给小爷上课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胆色到是起来了哈，是不是不答应就显得我卑鄙小人了？”

夏诺的话，让远方的叶萱捂住嘴唇，眼角都笑开。

“师妹你看，我就说吧，这人，挺有趣的。”

叶凝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当然也在之前夏诺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对方那张自己无论如何忘却不了的面容。

微不可查的，叶凝叹了口气。

“他就是夏诺。”

同时微微转头，看到了在一旁姿态更是莫名，手掌都微微拿住裙摆，一脸复杂，眉眼低垂的秋画屛。

眼睛眯了眯。

叶凝心中只有两个字。

作孽。

而夏诺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能看到宁棠脸上变颜变色。

心事被拆破，一点面子不留的宁家二爷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显得游刃有余的俊逸少年。

良久，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的宁棠怒吼道。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直说！打还是不打！老子赢了，放我走。你赢了，老子任你处置！”

夏诺笑着。

同时迈开脚步。

此时没有刀鞘的竹马在他手中，挽出一朵一朵刀花。

显得花里胡哨，更像是一名戏子。

但这不是宁棠真的把他当成戏子的理由，没有修炼那所谓的噬心功，一直在隐藏自己实力的宁家二爷。

此时握紧了拳头，看着少年提着刀，越走越近。

不再掩饰，自身气机尽起。

脖子蔓延青筋，一张脸显得无比狰狞。

咬着牙就握紧拳头，朝着此时轻描淡写朝自己走来的少年一拳轰出去。

他要打出一条生路来，他要给自己捡回一条命来。

他才是宁家真正残留的香火，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算，自己只要这颗蟠珠在手，一定，一定能东山再起。

只要自己跨过他，跨过这个少年，根本不算高山的阻拦。

只要如此，只要……

“噗！”

声音通透，穿胸而过。

宁棠眼中一片血红，他只看到了少年平静无波的眉眼。

他不再想自欺欺人的低头去看插过自己胸膛的那把短刃。

双臂无力的垂下，呆呆的看着夏诺。

看着夏诺身后眼泪布满脸颊的宁琅。

宁棠想到了什么。

眼睛眨了眨。

胸中很痛。

却笑了起来。

张张嘴，却是满口的血液流出，污染衣襟。

阖家团圆，不过只是笑话啊……

——

而远远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主厅甚至是离开了宁家茶庄的枯槁男子，缓慢迈着步伐。

手中捧着一叠书卷。

打开来，一边落笔，一边喃喃自语。

“石天王出现在云梦州。唔……还要写上一个名字好像，是夏……诺。没错，诺言的诺。”

接着落笔完后的枯槁男子看着天际。

又轻声道。

“若是他愿意飞升而去，那是最好。若是和这石天王一样，九境留在人间，可不是好事啊……”

PS：这一章3500字，要写好战斗也要做好收束铺设伏笔实在绞尽脑汁，写成这样我尽力了，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然后呢，今天我大概会因为加班在公司跨年，所以呢，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好了。这一章诚意十足喔~新的一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桃子，支持这本书，我会尽力把控下来，写的更好。这一卷还没结束，大家应该更期待的收束就会到来，请放心砸月票吧~一月份下半月，我会火力全开，十五号的上架也拜托大家了，加更规则会推陈出新，之前的当然不会忘，么么哒~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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