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鲸

只当这一切全都看错的少年，最后简单的和宁琅交流了几句。

便带着意兴阑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概半夜时分。

被灌了许多酒的少年感觉一阵尿意。

习惯性的将竹马配在腰上，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房间，来到船尾的位置。

那些之前在这里喝酒畅聊的汉子们显然已经各自回去休息。

而残余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夏诺随便找了个位置，对着浩荡的离水，说了句“江神老爷别怪罪，人有三急哈。”

便痛痛快快的一泄如注。

浑身一哆嗦之后，系好裤腰带的夏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就此回屋休息之时。

“少年人，你这一尿，可把老夫的鱼都给赶跑喽。”

突兀的，诡异的，苍老的声线，陡然的出现了。

让夏诺瞬间眼神一凛，朝着一个方向转过头去。

就看到一个真真切切的，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枯槁身影，坐在船边，丝毫不惧怕被风浪席卷入水的模样，举着钓竿垂钓着。

这分明就是之前自己看到，但是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以为是一场幻觉的那个身影……

此时却更加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对方还说出了话来。

自己喝的酒有多少，心中有个数。

绝对没有醉到这种程度。

那么由此可以判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绝对不是什么幻象。

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垂钓老人。

夏诺这才想起来。

自己这可不是在什么牛鬼蛇神莫说的前世世界，而是在一个绝不缺乏精魅妖怪，飞檐走壁也不是怪谈的修真世界。

那么这个身形诡异，举止更显得奇怪的垂钓老人……又是什么身份？

大人物？大来头？江湖中行踪飘忽的角色？

对这个江湖的历史和趣闻还了解不多的夏诺当下只能迈着脚步，缓缓来到刚才对自己说话的垂钓老人近前。

轻声道。

“我是不是在之前见过前辈？”

而垂钓老人头也没回，只是用那副苍老的声线轻声道。

“老夫这一辈子见过的人很多，估计年轻人你见过的也不少。但是要说相见的话，大概是第一次。”

听着对方兜兜转转的话，夏诺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之前自己是单方面的见到过这个老人，他好像没有看到自己。

随即浮现笑容。

“前辈说这么多兜兜转转的话，行迹也显得飘忽不定，出现在这艘船上垂钓，有什么原因么？”

听到少年的话。

垂钓老人一下笑了出来。

声音爽朗，一扫之前的苍老枯槁。

“哈哈哈，你这少年人，上来什么铺垫也不说，就直切正题，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夏诺倒是不以为意。

“这世道，萍水相逢的人太多了，铺垫来铺垫去都是些闲言碎语，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正事比较好，节省时间，您说呢？”

垂钓老人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笑的更是畅快。

“你这年轻人，直接快意的很，比起那些酸儒好上不少。老夫这一辈子爱好不多，最爱就是垂钓，所以是在垂钓。”

特喵的，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吧？

问题是你在哪里钓不好？大晚上的在这里钓鱼，想吓唬谁？

很想直接说你在装神弄鬼些什么的少年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不要这么莽撞的好，于是耐着性子。

“坐在行动的船只上头垂钓，也能钓到东西么？”

垂钓老人回答。

“钓的不是眼前物，而是水底物你又怎么知道呢？而且，老夫垂钓的，不是这几条鱼而已，而是这一条离水呐。算了，说这些你这样的年轻人肯定不懂。”

废话！鬼才懂好吧？

这个世界能不能不要这么硬核？一个个装神弄鬼高深莫测的，还尽说些听不懂的话，要知道自从自己高中之后，语文就没有及格过，你们都是魔鬼吧？！

夏诺艰难的将自己的吐槽压制回去。

毕竟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还是要稍微忌惮一下。

“前辈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哈哈哈，你到是诚实。既然不懂，那就看着好了，等老夫啊，给你钓来这不可多得，一世或许仅有一次的风光！”

陡然的，老人的气势尽起。

就在朗朗月光之下。

起了一阵风雾。

甚至之前波光粼粼的离水都浩荡起来。

而垂钓老人的钓竿，此时甚至剧烈的震颤起来。

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气息的少年，立马凝着眸子，微微退后一步，右手抚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刀之上，紧紧握住刀柄。

就看着船边的老人，身形陡然站起。

明明是枯瘦的身躯，却在站起来的这一刻，如大岳屹立在面前，不可翻越。

双手握紧钓竿的老人，轻喝一声。

“好东西，总算等到你了，少年人看着，这离水真正的妙处！”

就在夏诺眯起双眼的下一瞬。

“哗啦啦！”

浩大的水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浪涛。

如同倒流的瀑布，出现在了夏诺的眼前。

只见一把挥舞起钓竿的垂钓老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红光。

而随着他的钓竿，被钓出水面的则是……

如同船头一样大小的脑袋随着滑落的水流溢出水面。

而在硕大的脑袋上的眼睛则是如烛火一样闪亮细微。

接着被老人彻底扬起的钓竿下。

这头巨物的真身全部显现出来。

整个身形黑不溜秋，如墨色。

在一轮皓月下，如同潜藏水底的巨轮，跃过少年的头顶。

一阵阵水雾落在夏诺的眼前，弥散开来。

而瞪大了眼睛的夏诺分明认得出来，这可是……只有大海里才会出现的鲸鱼！

但是它就这样的被老人以一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显得有些廉价的钓竿给钓出了离水，甚至还越过自己的头顶。

味道以及模样，都如此的真切。

当这条黑鲸在一瞬之间越过了这艘大船，在另一方再次跃入水中之后。

夏诺面前……

什么都不剩。

刚才来惊愕的一幕，仿佛只是幻觉。

除了落在船上的新鲜水迹，除了还未平息的离水水面的涟漪波纹。

一点踪迹都看不出来。

将这条鲸鱼钓起又放走的垂钓老人似乎很满意少年这副吃惊的样子。

笑道。

“这就是离水的妙物，离鲸。传说啊，看到它的人会有好运喔。”

你特么是哪个QQ空间来的P图怪啊！？

恢复了正常表情的夏诺苦笑道。

“前辈，你见不到这离鲸，就将它给钓出来？”

老人呵呵一笑。

“想得不可得的事情，就要想办法，人活一世，不然图什么？好了，不说了，看你这小子有趣，给你个忠告，今晚有大事可得小心喽，咱们以后或许还会遇见，或许不会，刚才记得什么算你机缘，什么都不记得，算你愚笨。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

老人就消失在了少年的面前。

简直比游戏里下线的速度还要快。

让夏诺一阵茫然的同时，也想起了什么。

他说自己记得什么的话……

记得？

除了那头离鲸，还有什么要自己记得？

夏诺仔细的回想。

只想起了，那个老人，双手举起钓竿，那一瞬间如名山大岳崛起的气势。

现在想起来，胸中仍是激荡不已。

而那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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