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所充溢上眼帘的,是望见过无数次的黑暗深渊,死寂的空气,沉闷的一切,这里的声音形如有声亦或是沉默,我看着那唯一的光亮。
那一团猛烈燃烧于近在咫尺的眼前,却又是遥不可及的彼方,那一团白色的火焰依旧如故,代表着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我好累啊....
为什么...
要我回来....
为什么,要让我死亡回归....!
为什么..踏过无数次的尸骸与目睹于眼前的淋漓现实,都还要让我死去!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为什么要让我心怀着光明的伟岸去相信根本不会存在的希望!!
我只想死啊!!!!...如果这里有人能听到!如果神明大人能听见的话!!!让我去死啊!!永远的,一辈子的,永世的死亡啊!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这团只能望见却触碰不及的光明,我受够了经受精神和肉体上的一千倍痛苦的创伤后,还要让我去面对那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受够了...我自己的无能!
我受够了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去送死的自己!
我他妈受够了,你听见了没有啊!!
让我去死啊......!
刹那间,陈匀无声的埋怨与满贯于全身的绝望,由这位无助的少年中嘶吼而出,他看着那团惨白到刺眼的火团,光芒是触及不到的。
陈匀明白了每一次死亡回归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这都是玩笑。
他那如同小丑般的不堪人生,即使到了异世界里,也依然如此。
好似从黑暗中,一面深邃的镜面上,映射出自己的模样,那是一副憔悴万分的少年面容,脸上满是留下的泪痕,陈匀很累,他只想死亡。
所以他一次次地去追问着,甚至不知还是否存在的神明。
能不能让他去死。
但,这不能。
充斥于身旁的黑暗,仿若化为了利刃,分别穿透过陈匀三次疲倦的身躯,先前的死亡痛觉仅在一瞬间之内,便回归于遗忘的脑海。
强烈的疼痛让这位疲倦的少年,扭曲着四肢,像只待宰的畜生,开始向着眼前的火光前行,陈匀在害怕着,害怕着肉体上的痛觉,害怕着死亡所带来的疼痛。
无形的利刃在少年双手即将触碰到光明之时,即刻斩碎了他的脖子,意识也就在那一刻。
由无止境的黑暗,化作了浮现于眼帘的光亮。
熙攘的人群,繁华的街道,乌红色的屋檐砖瓦穿插过璀璨的金色阳光,几只粉白色的亚人小狗晃晃悠悠地走过陈匀的面前。
以那双呆滞的目光里,陈匀一头栽倒在人群纷扰的大街上,而这也同时吸引了许对前来慰问关注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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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了?」
「看上去并不乐观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明明在出门前还好好的来着..」
「修缇尔大人需要他活着,召唤者大人。」
「这我明白,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眼瞳失光,神情恍惚..这样子,算是活着吗。」
医术馆内,除铃奈以外,还有那位眼神冰冷的貌美少女,身边还跟随着一位身着红白色风衣的男子。
轩墨染凝视着床前陈匀失去神采的目光,整个人像是丢失了提线的木偶,仅是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还在所谓的活着。
「他已经死了。」 轩墨染站离了身下的木椅子,左手下意识地按放在剑柄之上,无奈地说道。
铃奈虽不想去相信,但她也亲眼所见到了。
这位名叫陈匀的少年,从精神和灵魂的层次上,已经彻底死亡了。
「....这绝对不是办法啊..自由联邦需要他,他还不能就这样死掉。 我们需要叫做陈匀的少年回来,一定需要。」
少女微微靠近陈匀的床头,白皙嫩滑的手心温柔地紧握住少年的指尖,柔润的肌肤碰撞与温和的体温,少女又贴入半分距离,向着陈匀那干瞪着眼珠子却不闭合上的双眸。
富有浓厚的感情注视着。
坐在一旁的铃奈也在为如何让少年回来而感到困扰,但仅是身为一面之缘的她,能有何种办法让他回来呢。
对此,铃奈感觉肩膀稍显沉重一般,垂落了下来。
「该走了,诺尔小姐。」
轩墨染望着窗外沉溺于黄昏之下的景色,缓缓说道。
而诺尔也在百般无奈之下,离开了陈匀的床前,步出了医术馆的大门,气派的白色马车也在马车夫扬鞭而起之下,向着远方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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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街道的灯火微灭,铃奈陪坐在陈匀的床头,带着满脸的倦意观察着少年的目光,他已经连续这样干瞪着双瞳,只望着天花板,将近到数个小时了。
除了还在起伏的胸前,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其他的证明,可以说是活着。
铃奈一次次抚摸着陈匀的额角,冷汗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流出,甚至流落瞪起的双眼。
夜色之下,厚重的黑云盖过月光,星辰抹去,黑暗当中,仿佛有三位身着黑袍的影子划过铃奈的眼帘。
在少女提起灯火,准备一探究竟之时。
床前的陈匀突然间大声叫喊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抓紧了床框,腿脚胡乱起跳,干张着流出口水的大嘴,拼命扯起嗓子大叫着。
铃奈略被惊吓的回过头望了一眼,怎知手中的灯火猛地熄灭在黑暗中所迎来的狂风,三位身着黑袍的影子,持着发出圣光的圣剑。
缓缓靠近铃奈惊慌的眼前。
「....王魂..但为什么.....难道..?!」
看着好似疯子般嘶吼着嗓子乱喊叫的陈匀,铃奈仿佛察觉到了端倪,她还未伸出的手心也被圣剑干脆砍下。
浓郁的鲜血撒过陈匀的双眸前,随后,少年僵硬地回过头去,看见那断开双手而惨痛大叫的铃奈。
眼角泛起了些许的泪光,颤抖的嗓音中,停住了无意义的嘶吼,好似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陈匀望着铃奈,使出力气地翻滚下床,双腿瘫软地一步步挪向少女的面前,一次次无力地喊道。
「铃奈....」
「...铃奈..」
而也就在最后一刻,陈匀的双眼,背部传来一股热量之后,四肢永远地冰冷起来,他未能伸出那挽救的手心,但是。
在那即将要幻灭的内心当中。
他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往昔的一切宛若一场平静的水波,于动荡曲折的水面上,纷纷映射出每一副挂有笑容的脸庞,而陈匀就好似那无法沉入水底的异端。
他仅能呆望着,眼前澎湃的浪涛打散去那些挂有幸福与希望的笑颜,任由着冰冷刺骨的寒水拍打着脆弱瘦小的身躯。
或许,到那一刻起。
我才明白了一点,自己已然望清了现实,那些血淋淋的现实,犹如一面打射在曲折水浪的影子。
自己真正去害怕的,或许不是死亡,而是死亡过后,要去重新接受的现实,那无法改变现实。
自己从一开始,就在逃避,先是逃避了自己过往的一切,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上,而后又是逃避了本应该直面的恐惧与自身的弱小,选择了不作为,任由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运转向鲜血的事实。
我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死亡,而是在死亡里,害怕自己那副丑劣不堪的模样真真正正的摆在名为陈匀的面前。
这就是为什么,我总会跌倒,总会在鲜血中摸爬滚打。
王魂的剑刃落下,陈匀于生命之火的最后一刻,触及到铃奈冰冷的脸颊,滚烫的鲜血漫过眼帘,淹入鼻腔。
猩红的一切,无光的深夜。
陈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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