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剑舞

不知是小丑欠加考虑，还是因为他对自己驾驶出的战舰很有信心，亦或是别有用心，机人肆无忌惮地对着甲板上的叶学用狂轰滥炸。

甲板被轰炸得凹了进去，站在甲板上的叶学用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身处地震带，脚下摇晃的地面让他隐隐有作呕的趋势。

终于，站在原地的小魔女动了。却是从腰间“刷”的一下，抽出了一把刀。

刀的手柄处，看不出是哪种木料，有种死沉的阴森感。刀身在喷射的炮火下熠熠生辉，闪着银色的亮光。一颗红艳的玛瑙石被镶嵌在刀柄顶端，为这把整体上朴实无华的刀点缀上了一抹亮彩。

只不过，刀很美丽，但也很长。刀立在原地，也只比伫立在原地的小魔女低上那么一点儿。叶学用单手执刀，粉嫩的小拳头下，这柄长刀显得很是违和。

但外表始终是外表，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她单手执刀，却显得游刃有余。长刀在手，如延伸的臂，只见她轻松地挥刀，刀从下往上挑起，一道闪亮的白光闪过，机人被一分为二。

叶学用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之前的憋屈感荡然无存。执刀挥砍，削金如泥，像是切菜一般地手起刀落。她边战边进，炮火下丝毫不避——来者直接一刀干掉，要是不行，那就两刀！

她觉得这样的效率实在太慢，想起了电影和游戏中的特效。干脆横向一刀，手中的绣春刀于凭空中生出了一道气劲，面前的机人被拦腰截断，胸部留下一个深深的刀痕。

机人的核心驱动能源被安装在胸口上，核心被破坏，自然失去了行动能力。机人们纷纷散去了眼中的红色亮光，瘫软在地，成为一堆废铁。

意识到自己的尝试奏效，叶学用在人群中大开大合地挥舞着绣春刀，肉眼可见的旋风摧毁了一架又一架机人，派出来的机人一下子便被消灭了一大半。

机人们一根线的脑子终于有了点智慧，它们意识到眼前的对手十分强大，停止了无谓的攻击、收起了手中的武器。竟一窝蜂地飞向叶学用，团团围了上来。

它们胸口上的核心动能闪烁着红光，闷声闷气的机械音暴露出它们明显的目的：开启“与世界再见”模式，切勿让目标离开指定范围。

这个与世界再见，叶学用曾有幸在手机上浏览过，其实名字说得委婉，意图却是很简单——在面对不可抵抗的强大敌人时，一次性爆发自己所有的核心动能，换取一瞬间的伤害。说白点吧，就是自爆。

叶学用却是毫不慌张，身外缠绕的雾气更浓烈了，粉红色的雾气缓缓注入进叶学用的刀上，使绣春刀变了形。

刀身变得血红最终化为了长剑，完全不像是金属的制品，刀柄上长出了一根细小的藤蔓缠绕在原本的刀柄上，使原先的刀柄粗大一分。

冥刀——虞美人形态。

只见场上的小魔女单脚掂地，轻轻一跃，跳开了机人们的围攻范围。随后悄然，像是沉浸在了某些过往，翩翩起舞。

纯白色长发飘飘，脚下莲步轻移，伸展着自己不算曼妙的身姿。场上的人儿执着一把长剑，在机人们面前跳起了剑舞。她手上的两袖轻挥，带起一阵香风，生出了一片片红色的花瓣，嫣红如血。花瓣被手中的剑碎成一片片，被手中剑舞卷起的香风带起，然后，剑与围绕着剑身上的花，被执着剑的主人于剑舞之中一剑剑刺向了场上机人的胸口。

机人们原想团团围住场上的白发小魔女，并来个集体自爆。可是她跳开了自爆的范围，并跳起了剑舞。剑舞看似柔和缓慢、一剑又一剑，绵绵似水。花瓣却在无形中呈剑式自动攻击，凡是进入了剑舞范围内的机人皆被一剑穿心。

而原先的机人其实也取消了自爆，改用制式长剑与剑舞者对拼。可是，哪有什么生死博弈、对剑比拼呢？少女沉浸在剑舞之中陶醉地跳起了舞蹈，她的双眼无神，像是有着重重的心事；她的动作优雅却带着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要别离。少女的心中没有了机人、没有了人质与小丑，仿佛眼前只有手上的剑，挥剑的人儿，和对面席地而坐的一人。

少女的脚步轻挪，躲开了机人的一剑；少女的腰弓起，避开了迎面袭来的一斩；少女一个华丽的转身，与一束光线擦肩而过。

腾转挪移中，少女的剑舞之下，机人倒下了一大片。

场上再无一人，除了那位舞剑的人儿。她哽噎着，左眼流下了一行清泪，似是正在经历着别离，悲痛欲绝。她看着眼前无人的空气，眼神温柔起来，对着前方这一团空气说道：“霸王……”

那是少女眼中最美好的景色，是她钟爱的人，也是保护她的翼。

如果这里有外人，一定会有人认为这个少女是个神经病——谁让她对着一团空气自言自语呢？

久久，少女的眼中恢复了清明，她擦干了泪，说道：“永别了，虞美人。还有，接下来一个月的青春……”说到这，场上的少女不禁又流下了泪。只不过，这不是别离的伤感，而是，心疼自己将消逝一个月的青春。

时间回到叶学用跳的剑舞前。

叶学用看着眼前如同疯狗般团团围上来的机人，双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她打算杀出一条血路，进行突破。

这时，脑海中忽而传来一道声音，是虞美人的。

“把身体给我，我来帮你开个大，而且，我想他了……”

叶学用理解虞美人的心情，便将身体的支配权给她了。随后，她附了叶学用的体。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副场景，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树下，落英缤纷，花瓣随风吹动。眼前出现一个席地而坐的人，看着前方的人儿舞剑……

剑舞过后，美景不见了，只有一堆堆废铁。虞美人说道：“小学用，你的纯阳童子身使得甚是舒坦啊！”

叶学用嗔怒，现在的化形，已经不是了好伐……

“咳咳咳……我要走了，我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毫无保留地赠与你了。我的使命完成，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摸索了。现下我给你几条规划的路线：第一，寻找其他太岁的下落，这是你力量的源泉、也是你立足的根本。第二，力量足够后依次打开这几口魍魉之匣，并用魔神面罩纳入，没事莫招惹，他们之前可都是一方的鬼王，”说完，叶学用的脑海里出现了开匣的顺序。“第三，也是现下的我最需要和你说的，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都变不回来了。而且，你还要七天一次承受被侵蚀内脏的痛楚。原因是刚刚我不小心透支了。永别了。”说完，叶学用感觉自己关于虞美人的那部分记忆越加清晰、关于力量的应用更加通透起来。

叶学用的心里五味杂陈，有太多太多说不清的情愫。这两天里，虞美人给他的指引其实很多，给他的关照也很多。况且，他能理解虞美人此时的心情，毕竟，他能共享她的视野、拥有她的记忆——以第一视角观看。所以，死，对于此时的她是再好不过的解脱。叶学用真心感到欣慰。同时，叶学用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像是米糊，浓浓的，糊在心口上。

你要问这种揪心的、粘稠的感觉从而而来？叶学用在将来的一个月就只能以这幅残念的萝莉身生活，况且七天来一次大姨妈——用指头算算，最少来四次，一个月过完，还有一次例行的！

最让叶学用尴尬的是：她如今不想再请假了，她怕会跟不上！想象一下，当你的同桌一直和你持统一水平线，两人都是学霸。但是，一人因为病假延误了一个月的课程，从此，两个人之间便留下了一条鸿沟。任你紧追猛赶，硬是追不上。但是，本质问题也很明显，他以这一副躯体如何上学？就不怕被认出来么？

这谁能招架得住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矛盾的事情，有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会更加痛快。反正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留给未来的自己思考好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叶学用的嘴角冷冷一笑，提着刚刚变了形的剑，往船舱的内部走去。

此时，机人已经派遣完毕了，一律都冲下城市，然后被英雄消灭，循环又循环。

叶学用走进船舱，倒是没有什么人，连机人也没。她深入几步，见到了带着一众人质的费黑侠。费黑侠见到叶学用，顿时警惕起来，双手已经摸在了腰间，见势而动。

叶学用心知，便笑着说道：“警长叔叔好，我是来救人的，没有恶意。”叶学用甜甜一笑，摆出了一张天真活泼的脸，自以为能放松对方的警惕。可是，对方的手，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叶学用叹了口气，大跨步走过，与费黑侠擦肩而过。

戴着军帽的面具人却伸手拦下了叶学用，正当叶学用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木讷的警长却说道：“英雄，路上小心。”言简意赅，这三个小心总结了他一生中和小丑打交道的经验。

叶学用点了点头，笔直地冲向走廊的尽头——小丑就在那里，虞美人的感知中，他就在这个走廊的尽头。

她奔向走廊的尽头，却见是一条死路。叶学用冷笑一声，一只小小的粉拳随之落下——金刚拳。厚重的墙壁却在最薄弱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

里面无聊地看着监控的人，不正是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小丑吗？小丑很是吃惊，自己的指挥室竟被发现了！况且来者闻所未闻，从外表上看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这样的一个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的英雄，他根本没听说过？

叶学用面色变得阴冷，眼神里透着怒火，但又很快收复了情绪，冷峻地道：“小丑先生，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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