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城外。
在这片安静的树林里,青色的影子在夏日茂密的树林里闪现,让人以为是林间出没的青鸟。
茶馆的门口,青色的影子终于停下,女孩悬浮在九尺的空中,像是一根羽毛缓缓落下。
“平衡掌握的很好。”柳下跖脸上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你比我当年学得还要快。”
其实柳下跖并不适合带云玥这样一个徒弟,女孩不能说话,而他又有些话痨,每次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似乎是自言自语有些无趣,柳下跖的话也少了,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云玥,呆滞了一会,才问道:“那些书都记完了么?”
云玥点点头,算是回答柳下跖的话。
“要是你能说话,我说不定让你背一遍。”柳下跖靠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说道:“本来是想让你背下来的,不过那书我都看穿了,送你也无所谓,没记住也没关系。”
嘴上这么说着,但每晚柳下跖都能看着云玥学到半夜,自己睡的时候,云玥房间的灯还点着。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哪来的毅力,每天那么晚睡觉,早上还能卯时爬起来练功,这月影到底收了个什么怪物弟子。
“跟我来吧,等你走了,这个茶馆估计也要关了。”
云玥似乎明白了柳下跖想要干什么,她已经在这里练了一个多月,该教的都教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你也该回去了,这么漂亮的师妹,徐木那小子估计也挺想你的。”柳下跖笑了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云玥慢慢从空中落下,站在外面喝茶的地方静静等着,听着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看见柳下跖灰头土脸地拿出一个箱子。
“这算是我这辈子偷的最贵重的东西了。”柳下跖抹了把脸上的灰,说道:“可惜这东西有点类似裙子,我这一大男人穿着太掉底子,放这地板下落了三年的灰了。”
箱子里的衣服确实有些脏,不过还是能看得出这件衣服并非凡物,上面没多少花纹,却有着说不出的华丽。
那是一件白蓝色的衣服,虽然有裤子,但样式确实是给女子穿的,腰上的缎带和下摆的花边合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条裙子。
“这衣服可是由羽鳞制成的,听说你来自青鸾族,也许比我更了解这东西。”柳下跖抖了抖那件衣服,拍落上面的灰尘,说道:
“听说在南方有一种鸟,羽毛下生长着一种鳞片,那种鸟似乎挺小的,要做这样一件衣服,大概要杀很多只吧?”
云玥摇摇头,柳下跖提到羽鳞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衣服是什么了,这确实是一件无价之宝,那种鸟在南方早已绝迹,这大概是一件前朝的宝物。
不过云玥不能说话,柳下跖也不知道云玥想说什么,于是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本来是用来送给一个姑娘的,不过这辈子都送不了了,只能传给你这个徒弟了。”
云玥并没有接过这件衣服,无论是这件衣服真正的价值,又或是从柳下跖话中听出对于他的意义,她都不能接这件衣服。
但柳下跖似乎并不在乎,他抖完了衣服上的灰,就像在家里铺床单一样,把衣服扔给了云玥,而面对飞来的衣服,云玥也只好接住。
“无论你要不要,这玩意我都用不了。”柳下跖又躺在了椅子上,“卖出去我是舍不得的,我又不缺钱。”
女孩捏着手上的的羽衣,这件衣服确实适合一个练轻功的女子,上面的羽鳞轻如薄纸,鳞片之间用蚕丝贯连,摸着和丝绸一样柔滑。
“拿回去洗洗,这衣服还是有些脏。”明明这个男人不到三十岁,说话的语气却有些苍老:
“这衣服刀剑不入,裁缝的剪刀估计剪不断,要是穿着大了的话,你可以等过两年发育了再穿。”
这件衣服的样式快到六尺,对于云玥五尺不到的身高确实有些大。不过柳下跖估计她还能在长长,毕竟还是十五岁,。
云玥倒是知道怎么穿,这件衣服上有个衣扣,可以将腰间的一部分叠起来,她的身材也可以穿上。柳下跖没研究过女性的衣服,还以为云玥穿不了。
“衣服放着吧,月影估计也快来了,到时候一起带过去。”柳下跖看了一眼林子外的官道,说道: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是幸运还是不幸,有这么好一把刀,还有这件衣服,如果你真的轻功大成,打起架来应该不输渡幽境。”
云玥看了眼腰间的寒昙,她一直挂着这柄刀练功,也确实算是幸运,这世上很难找到第二把和寒昙一样轻的刀了。
“以后出去,就别想着当小偷了。”柳下跖笑了笑,笑声中显得有些无奈:“别看外面的人说着盗圣盗圣的,到最后终究还是个小偷,什么都改变不了。”
云玥摩挲着手上的衣服,静静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柳下跖,似乎在思考着柳下跖口中的话,想要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境。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意义,以前阳州不就有很多感谢你的人么?”
声音从茶楼的后方传来,云玥向着后方的窗户看去,月影已经来了,他的马车停在了官道的对面,难怪云玥没听到声音。
“所谓的意义,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柳下跖已经闭上了眼睛,茶馆下的树荫给人一种凉意,睡着正好舒服。
不过柳下跖依旧在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和自嘲:“所谓盗亦有道,又或是不义之财,不过是给自己的行动找一个借口罢了,最后把钱散了出去,又被那些贪官们从百姓身上搜刮上去,到头来屁用都没有。”
月影牵起云玥的手,看了眼她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椅子上的柳下跖,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轻叹一声,牵着云玥走向马车。
“小丫头,看来你是幸运的,至少你的未来是这样。。”云玥已经走了,柳下跖在椅子上的自言自语,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到: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偷着是不犯法的,那就是姑娘的心。只可惜你也是个姑娘,不然还可以教教你怎么去搭讪。”
女孩的身法已经很好,步法稳重,看来练得很用功,虽然月影还像半年前一样牵着女孩,似是怕她在平地上摔倒。
“别看他天天说着自己的理想就是混日子,其实他的心里也想着天下。”月影把云玥扶上马车,“只是他对世界看得太清,清楚得让他自己都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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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第四卷喝第五卷的结卷一起写,不然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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