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少年与少女

徐木握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在那第一支箭射过来后，他隐隐有些害怕。

那样精准的计算，究竟是巧合，还是这个女孩真正演算出来的？

如果那支箭的轨迹是她演算出来的，那这个女孩已经达到了一种让他恐惧的程度。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个通灵初期的月胧门弟子，而她呢？她是否已经是个能算尽一切的女孩？每一个人的命运只是她脑海中的一串数字？

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能力，面对这个女孩？

他不知道，他还在等下一个甩开她的机会。

第二支箭已经飞了过来，这一次直接穿过了马车后面的车窗，箭矢从高俊彦和车夫之间穿过，指向徐木的后背。

想要提醒他已经来不及了，但徐木感觉到了，他本能地伸出左手，箭头堪堪指向徐木的后脑，他的左手已经被箭矢刮出了淋漓的鲜血。

“荀宫主！”徐木大吼一声，他没管自己的左手，前方就是山路的窄崖，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渡幽巅峰的实力终归还是比魏长老强，比之前要刺骨得多的寒气从车上蔓延，车轮滚过的地方，在地面上凝成一块块细小的冰晶。

圣女的马开始在山崖上打滑，那辆车的车速明显地慢了下来，徐木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圣女已经搭上了第三只箭。

他伸出左手的箭，上面透着殷红的鲜血，真气强行灌入箭矢，用掷刀的方法向后扔去。

两支箭在空中交错，圣女抬手挡住了徐木扔来的箭矢，女孩的手上像是有一道气墙，箭矢甚至没碰到她的手。

而圣女的箭则是射向了荀轲，渡幽境所凝聚出的冰墙还是挡住了那一箭，只是箭身已经穿透近半，只剩尾翼卡在了冰墙，箭杆在冰墙中不断震动。

这一箭后，圣女的马终于撑不住，稳不住的马腿在冰面上跪了下来，马车上的车轮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圣女的马车脱离前面的两匹马，翻下山崖。

魏长老此时也无心再战，飞身翻下马车，想要过去查看圣女的情况。

趁着这个机会，荀轲双手挥刀，两道刀气砍断山崖旁一排的树木，彻底断了圣女追他们的道路。

“圣女，没事吧。”马车已经落了下去，但圣女还是抓住了山崖的边缘，这让魏长老松了口气。

女孩被拉上来的时候，面色还显得有些苍白，那三只箭给了她极大的消耗，连渡幽境都难挡住的箭，放出三支已经是她的极限。

“为什么一定要追上那辆车？寒宫宫主在那上面，就算我们逼停了那两车，我也不是那荀轲的对手。”别看魏长老在车上打的激烈，在荀轲刚踏上车顶的时候，他差点从车上掉下去。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上面的人是不是他。”圣女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谁？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长生宗除了宗主和大长老，再下位的就是我和陆芩了。”圣女看着徐木离开的方向，说道：“我们二人身为通灵境，地位为何能在诸位长老之上，您也是知道的吧。”

“当年出来的，只有你和陆芩，你们生来就是天选之人，而你们的天赋也确实不负众望。”魏长老从未质疑过圣女和陆芩二人的地位，“这是你们应得的地位。”

“但当年出来的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圣女摇摇头，说道：“当年有三个人活了下来，他只是没从那扇门里出去。”

“圣女大人，容在下冒犯。”魏长老斟酌着自己的话语：“说实话，那只是一个养蛊的深渊，只有两扇门，也只能出来两个人，您与陆芩能出来，那是你们的实力，那个地方是不可能出来三个人的。”

“是啊，因为那扇门只能出来一个人，所以我出来了，他留在了那里。”

***********

五年前。

“你根本不需要救我，这里只能一个人出去。”女孩的语气很轻，像是一种虚弱的呢喃，她轻轻趴在少年的背上，慢慢垂下自己的手。

“另一扇门已经关了，陆芩大概是从那扇门出去的。”少年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不救背上的这个女孩，他大概能比陆芩更快到这里。

少年沉默着，慢慢地想着。现在深渊里所有人都死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寻找方法，即便到了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想让两个人一起出去。

所谓的门，其实是一种空间的法术，以少年的能力，显然不可能作弊让两个人都出去。

忽然，他感觉到了腹部的一阵剧痛，那是一把短刀，女孩轻轻趴在少年的背上，刀柄在女孩的手上轻轻旋转，伤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让他瞬间脱离，女孩从少年的背上掉了下来。

女孩并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刚刚那只垂下的手只是去拿刀，无论少年是什么人，这么大的出血量，他也不可能再有力气反抗。

其实少年早该注意到，这个女孩还想活下去，她能有这么强的演算能力，肯定算得出来，无论怎样，少年都不可能在背着她的情况下比陆芩还要快。

但在少年要背上她的时候，她像是兔子一样乖巧的顺从了，即便她知道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出去，最后少年一定会扔下她。

少年天真的相信自己在这残酷而绝望的深渊里与一个女孩建立了友谊，他傻傻地背上了这个女孩，相信着自己能赶在陆芩之前，带着女孩出去。

可她并不是顺从，又或是感激这个少年，她想到了另一个出去的办法，她可以杀了少年，自己走出那道门。

是啊，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出去，不是她就是他，无论怎样抉择，都只有一个人。

那为什么不狠下心来，让自己出去呢？

“我会带着你的遗愿活下去。”女孩慢慢站了起来，沉默良久，才说道：“对不起。”

少年的眼神有些空洞，那一刀扎到了他的要害，短刀在他身上旋转时，放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身。

女孩的手轻轻拍在门上，在这扇门形成的空间通道关闭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直到视线模糊，她真正离开这个无边黑暗的深渊。

在最后离开的通道关闭时，躺在地上的男孩咳出一口鲜血，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女孩之前在他背上的低声细语。

“我的遗愿么？”少年仰着头，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希望你出去后……好好活下去。”

就算是临死之前，他也依旧是这样，他从未在这生死如草芥的地方杀过一个人，也没想害过任何人，就在背叛的人面前，他也依旧希望她好好活着。

“也许你是对的，父亲。”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也许……像我……这样的……人，终究……活不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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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个月又没得推荐了，那就还是日更吧，等什么时候拿到推荐了再补之前欠下的章节（反正欠了七章你们记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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