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法场

徐木并没有去东街，而是跟着肖德朴去了刑场。

“你就不管你师妹吗？你还要陪那丫头逛街吧？”肖德朴把手里的刀收进法器，刑场是不可能让他们带刀的，但只要是修道者，都能有些手段藏起自己的武器。

“我知道云玥的性格，她应该不会乱走。”

“还真是个听话的姑娘啊。”肖德朴敲了敲手上的烟枪，现在只有徐木在旁边，他终于能抽口烟了。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看她的样子，过去的经历应该很悲惨，毕竟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徐木瞥了一眼肖德朴，“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你现在又不是没精神，抽什么烟？”

“唉，你怎么跟月影一个德行。”肖德朴还是没有收起烟枪，“等我这点烟草抽完。”

犯人已经从街上送了过来，徐木可以远远看见那个犯人身上的伤，大概都是被钝器打的，百姓手上什么都能当做武器，街上的人也对那人带着一种怨念，很多人甚至在用石头砸他。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肖德朴抽完最后一口烟，弹着烟枪的枪杆，将烟灰慢慢倒出来。

徐木却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里的百姓，也许是他一直在宗门修炼，对世间俗世并不了解，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会如此恶毒。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肖德朴低声说道：“明明我们是为了帮助这些百姓，最后却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很多修道者对他们视而不见。”徐木偏过头，似乎有些不忍心去看牢车上的人，“所以长生宗还能存在到如今，而且还是五州最大的宗门，不是吗？”

“就算你这样愤慨又能怎样呢？”肖德朴摸着腰上的法器，“很多前人都曾努力过了，他们也死得很惨。月胧门现在也只敢私下对长生宗出手。”

大概也是因为长生宗的原因，今天来刑场的人似乎特别多，大家都要来亲眼见证这个亵渎长生宗的人的死状。

周围的人有些多，徐木在周围环视着，想要靠着刑场里微弱的真气波动来寻找天机阁的人。

“把真气压下来，你在寻找别人的时候，也暴露了你自己。”

肖德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并没有开口，声音像是从徐木的身体里传出来一样。

徐木点点头，散去经脉里涌动的真气，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

一般很少有修士会这么做，等会如果遇见突发状况，运转真气就会比别人慢上一拍。

台上的犯人看上去有些不清醒，应该已经吃过断头饭了，每个犯人行刑前都会喝一碗酒，这样至少死得痛快一些。

县丞也已经过了青龙门，旁边是长生宗的一个教徒，还在与县丞谈笑风生，而犯人身后的两位吏使捆住犯人的手，将他的头按上断头台。

已经到了午时三刻，刽子手扛着鬼头站立在旁，稳住了犯人的脖子，找准他脖子上的骨结，伸手甩刀。

肖德朴的真气已经传上了腰间的法器，他不知道天机阁准备什么时候出手，他与刑台上的那个人也素未谋面，不可能为了宗门名声去劫一个法场，但他还是想去拿刀。

刑台上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

身后的官吏以为他早已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所以拉住铁链的手没怎么用力，看见他抬头，急忙将他的头按下去。

一道红光在刑场前闪过，无论是犯人还是刽子手，又或是台上坐镇的县丞，都有些微微失神，都不约而同地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斩！”

听到县丞的吼声，刽子手反手拿刀，甩开手臂，对着犯人的头部砍了下去。

和普通的人一样，人头落地，颈部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早已染红的木桩上。

自始至终，肖德朴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刀，徐木的真气早已散去，也没有那个速度去救人。

徐木回忆着之前的那道红光，总觉得那道红光似曾相识，他在与白清和对话时也曾出现过那道红光。

一种念头出现在徐木脑海，莫非天机阁已经出手了？刚刚那道红光究竟是什么？

台下的人去忽然惊呼起来，肖德朴和徐木同时向台上看去，之前那位还在与县丞说话的长生宗弟子，他的头忽然落了下来，脖子上喷涌出的鲜血染红的县丞的官服，就像之前刽子手砍下犯人的头一样。

肖德朴眼神逐渐变得惊讶，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通玄巅峰的眼下杀人？以他的实力，就算是渡幽境巅峰，也应该也能觉察到几分，可直到那人的头落下来之前，他都没看到出手之人的影子。

出手的人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脑袋上的断口甚至看不出究竟是用刀还是用剑，更像是被一根细丝拉断的。

“师叔……”徐木看向肖德朴，想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云玥他们叫上，不要在宁阳玩了，立马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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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身影像鬼魅一样穿梭在接头，人们甚至未曾察觉到这个人，他就已经从行人旁穿过。

“吓死老子了，刚刚那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说话的人摸着被切掉一截的衣服，上面还带着一丝血迹。

“没救出来？”

坐在茶楼里的人喝了一口茶，看到回来的人只受了点轻伤，松了口气。

这里距离云玥等徐木的那间茶楼只有不到三条街的距离，如果是徐木等人在此，一定会惊讶，他们的师父为什么不和他们同行。

“救个屁的人，我差点交代在那了。”

“还有其他人出手？”月影想不通，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去救一个刑犯呢？

“没，那个人还是死了，但是似乎有人杀了那个长生宗的人，那人出手极快，如果我不是已经向后撤了，大概也死在那一剑下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快过你？”月影看着茶杯说道：“只能是天机阁排在前几位的刺客，他们想对长生宗出手。”

“天机阁？”

“该走了。”月影站起身，“趁着还没封城，赶快离开这里。”

“那你那宝贝徒弟呢？说好的女徒弟就这样没了？”

“那是我徒弟，你在那瞎想个什么劲？”月影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还真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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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坍他们已经在茶馆等了半个多时辰了，云玥依旧安静地在这里坐着，段坍坐在女孩的对面无聊地玩着茶杯。

本来开始段坍还不敢去直视云玥，但时间长了，云玥在那里坐着跟个木雕一样，段坍渐渐有了胆子去仔细打量这个女孩。

灰色的长发随着街上的清风微微飘起，女孩绿色的眸子带着一种奇异的美丽。

突然，他看见徐木和肖德朴二人同时走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向着他们招手。

“师叔，你不是在客栈睡觉吗？怎么又过来了？”

肖德朴没有回答段坍的问题，反问道：“段坍，你还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没啊。”段坍被肖德朴问得一脸懵，“我的东西都在法器里。”

“走吧，赶快走……”

街上的忽然传来几声马鸣，官府的吏使骑着骏马，丝毫不顾周围的行人，穿梭于宁阳的街道上。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啊……”

徐木看着带着烟尘的骏马，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出来玩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件无妄之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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