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理由

也许是因为灵魂破碎的缘故，邱鹏说话的声音很难听，让徐木想起了宗门主峰上那个破了的编钟，怎么敲都是破音。

“他已经死了，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徐木真的盘腿坐了下来，还向邱鹏作了个请的手势。

邱鹏的灵魂远比徐木虚幻，他没有接受徐木的邀请，说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说你的经历，或者着是解释。”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解释就是掩饰，那些事情可以算是我做的，但我不后悔。”

徐木指了指邱鹏，看着他那残破的灵魂问道：“这样你还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因为这都是我放任他做的，有很多次机会我都可以阻止他，但是我没有。”邱鹏说的他，指的自然是长生宗长老的灵魂。

徐木明白，夺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只是一道被杀的灵魂，如果长生宗真的那么容易夺舍的话，月胧门这些暗地与他们对立的宗门，早就被他们用人海战术灭了。

“那你为什么要放纵他呢？”

“没什么理由，只是想放纵他罢了。”

徐木认真地说道：“没有事情是没有理由的，你去做一件事情，一定要有它的理由。”

邱鹏不再理会徐木说的话，说道：“你就不想着出去吗？已经在这里困了这么久了。”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谈完你的经历。”徐木环视着这片黑暗，说道：“我会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你一定有理由去做这些事。”

邱鹏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徐木，诡异地说道：“说出这种话的人……你一定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吧？”

徐木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没什么女性朋友，但这和他们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很多女孩子做事就是没有理由，我以前被她们折腾得够呛，你以后要是有了师妹或者未婚妻，大概就知道了我为什么这么说。”说着说着，邱鹏竟然笑了起来。

徐木还是不理解邱鹏的话，说道：“就算女孩子做事没有理由，但你也不是一个女孩子。”

邱鹏认真地想了下，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因为嫉妒，没什么特别过分的理由，就是因为嫉妒。”

“嫉妒？”

邱鹏不再接徐木的话，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徐木的脸上。

可惜二人都是灵魂，邱鹏的拳头穿过了徐木的脑袋，这一拳对徐木没什么用。

“切”邱鹏摆了摆拳头，看着依旧平静的徐木，说道：“你不知道我的经历，你也没资格知道。”

“你过去的经历很痛苦吗？”

“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那有这痛苦吗？”徐木指了指身后的那片黑暗。

邱鹏眼神变得凝重，刚刚那个老人就这样死在了这片黑暗中，他当然知道。

他看着徐木身后的黑暗，后退了两步，他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只能在这里和徐木交谈，说不定徐木走了后他也要死在这个地方。

邱鹏这么想着，干脆用着一种极其嚣张的姿势躺了下来，说道：“没什么，以前被人看不起，然后就遇到了那个灵魂，他说我是天才，能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痛不欲生。”

徐木安静地听着，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时他还没有被月影带回月胧门，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把他当成叫花子，他拖着一双没有鞋底的鞋，走过了千山万水，却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他又想起了炼心塔中那个老人所说，人真的很难逃过七罪，如果三年前他遇到的不是月影而是一个长生宗的人，他又会怎样？

徐木已经知道了理由，这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理由，但他觉得很合理。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灵魂上不可能存在的灰尘。

“你要离开了？”

“嗯，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邱鹏依旧躺着，重新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也许吧。”

“还有，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在这里谈了这么久，估计我的身体控制不住体内的那些怨魂了，就算你还能回去重掌身体，估计也要被那些怨魂折磨得痛不欲生。”

徐木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选择在这里和你谈话。”

邱鹏有些不解，就算徐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就不怕外面的张琼雪受怨魂反噬而死吗？

但是徐木不再理会邱鹏，转身向着前方的黑暗走去，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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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宁村残破的石屋中，张琼雪看着已经无神的徐木，右手轻轻碰了碰徐木的眼睛，阖上了徐木的双眼。

她已经举不动墨雪，只能拿起邱鹏的剑，她不知道邱鹏为什么会倒下，但现在确实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张琼雪心中有些悲凉，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最后还是只活下了一人。

她有些喜欢徐木这个月胧门的弟子，无论是在困住邱鹏，还是要被邱鹏噬魂，他都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好像他的死就如吃饭一样简单。

张琼雪举起长剑，走近邱鹏，他身上的怨气还是让张琼雪头脑眩晕。

她不再犹豫，长剑刺向了邱鹏的眉心。

可就在长剑的剑尖离邱鹏的眉间还有一寸距离时，一只手抓住了她握剑的手。

徐木右手上的伤依旧流着鲜血，红色的血液流过张琼雪的手背，顺着长剑滴在了邱鹏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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