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请叫我拖把哥

来到保洁间之后，见周围没人，我便自己换上了工作服。想当年节假日我不知道去了肯德基做了多少次临时清洁工，所以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不过就在我穿好衣服的时候，一个大妈走了进来，她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

“白经理说来了一个新人，不会就是你吧？”

“可不就是我嘛。”

我有些无奈地大概跟她说明了情况，得知她便是这里的负责人，姓王，总体感觉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这么说来，你是大学生了？哪个大学呀？”

“我在XX大。”

“哎呀，我孙女儿也在那呢。”王大妈有些惊喜地看着我，随后拍拍我的肩膀，“呵呵，大学生吃点苦是好事，放心吧，白经理只是让你锻炼锻炼，过几天就会提拔你的。”

“呵呵，是嘛，那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白富美要提拔我这是肯定的事，只不过得熬多久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第一天来，这里还不太熟悉，就去工作厅里打扫一下吧，和你将来的同事打个招呼。”

“好的。”

我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清洁工具朝办公区走去。

当我来到大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我。这也难怪，这么年轻的一个大小伙竟然是清洁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去围观。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办公区还真大，整整一个大厅被若干隔板分开，在我来之前他们都在忙碌地工作。而旁边单独设立的半透明玻璃的房间便是白富美的办公室了。一想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就在这时，房间的们打开了，先前那个真高富帅走了出来，他一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不甘示弱地向我走来，故意大声地说：“你才来第一天就在这偷懒？是不是不想干了？还是对公司的安排不满？”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但还是被我忍住了。我心想你丫的今天算你走运，要是在学校敢这样跟我说话，老子还不当场把你打得叫爹。

而且其中的原委我也差不多明白了，从刚才来看，这家伙喜欢白富美，跟她有一腿，然后他估计看到我和白富美一起来了，所以怀疑我和白富美有啥关系，说到底这两个家伙都是喜欢公报私仇的人。白富美报仇我能理解，但他我就无法理解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理亏的是他，所以我没必要忍让他。我站在原处依旧不屑地看着他，没过多久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了，向后退一步说道：“你干嘛？不想工作趁早回去。”

“不是，我正要工作，结果你一直在这唧唧歪歪的而且还挡住了我要拖地的地方。”

“你……”

“你什么你，办完事就赶紧走，大老爷们怎么跟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你、你是哪部门的？把你们领导给我叫来！”

“叫你妹，自己有腿不会去找的啊，快走走走走，别妨碍我拖地，一会儿我工资给扣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保卫科呢？保卫科的人呢？把他给我轰出去！”

“你说什么？”

我站直身，右手握着拖把往地上一插，不知道是不是地砖太脆了还是我真的用劲太大了，反正一声闷响后，地面微震，那一块地砖已经完完全全地碎了。

这点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真高富帅已经吓傻了。就连从外面闻声进来的两个保安也当场愣在原地。四周顿时变得无比寂静，打印机的声音此时异常突兀。

“别以为清洁工就是给你这种当官的欺负的，这是老子的地盘，还不快滚！”

“你、你给我记住，我绝对要把你开除！”

真高富帅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吃瘪面子上挂不住，于是丢下几句狠话仓皇而逃，刚才那两个保安对上我的眼睛，也都讪讪离去。不知道是谁先拍了拍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场的那些员工们纷纷拍手称快，看样子被那个真高富帅欺压很久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可是他们的声音又戛然而止了，确切地说都在同情地看着我。我转过头差点没叫出来，因为白富美在我身后面色阴沉地看着我。

“你给我过来。”

“哦。”

反正这事是他挑起来的，在场的人都能作证，所以我也不怕她能玩出什么花来。跟着她进了办公室之后，她转过身有些气愤地看着我。

“你怎么能那样对李经理说话？”

“他没事过来找我麻烦，我没打他算我仁慈了，大家都看到了。”

“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得尊重领导！”

白富美有些底气不足，八成知道事情的始末，这里没外人所以我也不打算给她面子。

“放屁！尊重是互相的，仗着是领导就能作威作福了？没底层员工辛勤工作你们领导喝西北风啊？”

“你，你竟然说脏话！”

“少来这套，我告诉你白富美我来这是工作的，不是过来看你们两口子秀恩爱的！”

“谁和他是两口子了，你不要乱说！”

白富美突然极力否认，这让我更加怀疑其中有猫腻了。

“随你怎么说，你跟他什么关系与我无关，总之以后不要来找我麻烦，钱我也会还你，咱俩井水不犯河水，OK？”

白富美的脸被我说得红一阵白一阵的，先前那副故作领导的样子荡然无存。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她，只是很多时候看不惯她明明知错却死不承认而已。

“哼。”

“没事了吧？那我走了。”

“等一下。”

我回头刚准备叫又要干嘛，却被她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损坏公务，这个月奖金扣除作为维修费。”

“……”

“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虽然这钱稀里糊涂地扣了，但那地砖的确是我弄碎的，这回算我倒霉好了。

我们彼此互不退让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然后我故作潇洒地离开经理办公室。

当我拿着拖把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停留在我的身上。不知是谁高呼一句“好样的！”，低下一呼百应。我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白富美的办公室。众人皆会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便开始认真的工作，我这人有一个习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好。尽管是拖地打扫卫生，但真要做起来我也不能含糊，至少不能被白富美笑话我大学生吃不了苦。而且我发现每当我到一个隔间的时候，那边的员工都站起身让我拖地，然后纷纷把名片递给我。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我对他们也很客气地点头致意。

“兄弟你真是好样的，刚才那个是总公司的李经理，经常没事往我们这跑，估计是想追求白经理。”

“原来是这样。”

“不过兄弟你可不好办啊，他是总公司的经理，职位比白经理还高呢，今天你得罪了他，恐怕……”

我抬手打断这个看上去人挺好的员工，然后跟他说：

“难不成他真的开了我？就算是总公司，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开除人吧？况且这是子公司，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兄弟你有所不知。”

另一个带着眼镜的员工凑了过来，看了看旁边有没有人，然后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那个李经理老爸是董事会人，董事会要是像白经理施压……”

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果然是真的高富帅。我若自地想了一会儿，结果被他们以为我给吓懵了。

“兄弟你还是大学生吧，唉，这也不怪你，社会人心险恶，有时候必须得忍气吞声，我们大家都说好了，这次你帮我们出了气，晚上说什么也得请你吃一顿饭。”

“呵呵，那好啊，要是我明天被开除了，那算我倒霉好了。”

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害怕。白总亲自首肯让我来工作，结果被白富美和那李经理搅成这样，这是怪罪下来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晚上我应邀去了一家挺上档次的饭店，在座的都是今天在场的员工。我一进门他们就开始鼓掌，弄得我像是他们的领导一样，带我进来的服务员不由地多看了我几眼。看着眼前的众人，觉得他们都很亲切。毕竟做媒体创意的都是吃青春饭，所以他们比我大不了两岁，甚至有些还比我小。一想到这些两年前还在大学里无忧无虑的前辈，如今为了生活来到社会打拼，我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弥足珍贵。

我能感受到那种无奈与迷茫，因为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尴尬的一种定位。说到底，真的要问我在大学里学到什么，我只能说，那些一到社会就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这顿饭吃得很久，也很尽兴。就连一向喝酒不醉的我，都有一些迷糊了。我只记得他们说起刚从大学毕业后的那种兴奋，以及现实的残酷，到现在碌碌无为地工作，甚至忍气吞声，当一杯杯酒下肚后，一切回忆都会历历在目。最后有人唱起《那些花儿》，尽管走调走得惨不忍睹，但是每个人都在哼唱，直到哽咽。

这其中有前辈对我的鼓励，对我的期望，更多的，我想还是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他们自己的影子，转而把他们没有实现的愿望交给我吧。

这些我懂，所以我也默默接受。

晚宴结束后，我的步伐因为站不稳而有些飘了。叫了辆车回到学校，一看表已经是深夜了。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宿舍，结果一开门我顿时发现他们三个围在胖子的电脑前不知在看什么。

“你们三个真没出息，就知道看爱情动作片撸管，实战才是王道。”

我没好气地损了他们一句，结果他们纷纷回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看着我。一瞬间我被他们看得酒都醒了，随后胖子说道：

“我觉得就是小帅。”

“背影确实有点像。”

“我觉得就是高哥。”

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敢情是哪个男优长得跟我很像？这可不是好事，要是说出去我可晚节不保啊。

“你们唧唧歪歪说什么呢？哪个系列的？”

我扒开他们然后往屏幕上一看，只见“史上最牛拖把哥霸气吓走领导”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下面的播放次数是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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