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从楼梯掉下后满地的一定是番茄酱（3）

阁楼上也黑乎乎的，即使有油灯的光也恍惚不清。虽然看不清，但米拉贝尔和怀白都可以确认这里布满了尘埃。刚踏进来，就忍不住“啊——啊啾！”。

米拉贝尔揉揉鼻子，另一只手里的提灯晃了晃。从灯光看得出她打喷嚏打了个泪眼朦胧：“唔，这里究竟多久没扫过了……”

怀白已捏住鼻子：“唔嗯。”

米拉贝尔想自己作为魔法使，房间里也堆了零七碎八的、乱七八糟的、奇奇怪怪的各种东西那么多也没见乱成这个德行（虽然也乱就是了），以至于她都有点嫌弃。

先前她就逛遍过整个公馆，但是那时阁楼是上锁的，所以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确实，乱翻别人家不好，所以米拉贝尔先和执事先生打了招呼，并且以试胆为理由意外得到了几把钥匙。

毕竟是废弃了的宅邸，应该不会有人不悦了吧。

米拉贝尔想起来执事疏离而完美的微笑，以及他给她钥匙时说的“试胆愉快”。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米拉贝尔举起手提高了油灯。阁楼虽然比普通楼层小了一圈，但还是能放很多东西。不过因为屋顶是斜的，显得空间逼仄点，走一些地方需要弯着腰。

也有几扇小窗户，就是在房子外就能看见的小屋顶般的突起上的几扇。但是玻璃脏了，月光也进不太来。

米拉贝尔牵着怀白在阁楼里小心挪步，避免踩到地上散落的东西——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乱过头了。好像打过仗一般。

或者什么怪物拱过一样。

米拉贝尔想着，觉得有点冒冷汗。

不过试胆，玩的就是心跳！

怀白看起来没多想，只是被领着走。这样可以离光源近一点，也就不会因为看不见脚下有什么东西而绊倒之类的。

既然都给了钥匙，那也就是默认了可以翻翻东西。这个方面米拉贝尔可不客气，毕竟好奇心在这儿撒欢奔腾，怎么拦都拦不住。

至于在这乱糟糟的阁楼里翻什么，米拉贝尔就只能想在哪停就翻哪了。

于是在一个比较顺眼的普通木箱子前，两人停住了。

“怀白酱，帮我拿一下哦。”米拉贝尔递过去提灯，然后蹲下，准备翻开盖子。盖子的后端两角隐在黑暗里，其他杂物的阴影挡住了照过去的光。

怀白拿着提灯，感觉有趣，抬到眼前去看。光亮在眼前有点刺眼，闭上眼睛，眼前还残留了灯的大体轮廓。再睁眼，再闭眼，轮廓一遍遍出现。

木盖子被掀开的声音吓了怀白一跳，她一呆后从眼前稍稍放下提灯，望向米拉贝尔的方向。

米拉贝尔：“只是普通的餐具。”她小心地拿出其中一个盘子，对着灯下看。白色瓷质，镀金边儿，复古又美丽的花纹。

“好吧，不是普通的餐具——好漂亮。”米拉贝尔看完递给怀白。怀白眨巴眼睛，微张着嘴拿住，睁大眼睛打量。

米拉贝尔又低头去看箱子里的餐具后的半晌，怀白得出了结论：“漂亮！”

“嗯嗯，对吧？如果不是干净的像新的一样，会以为是很贵重的古董呢。”米拉贝尔顿了顿，“……或许是贵族用的很贵很贵的高级东西也说不定。”

怀白因为米拉贝尔似乎低了一调的语气不解地歪头，然后用盘子戳了戳她。

“嗯？”米拉贝尔回过头。

“嗯。”怀白点点头。

米拉贝尔立马明白：“啊，看完了的意思吗？好的，交给我吧。”说着接过了盘子，轻轻地放回了箱子。然后边拿着木板盖边站起身，努力重新扣上。

盖子归位。米拉贝尔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我们继续吧怀白酱！”

“酱？”怀白疑惑地重复一次。刚刚递提灯的时候就这么叫过，但是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灯上面，没有在意称谓。

米拉贝尔嘻嘻笑着接过提灯，继续拉起她的手走在稍前方。

怀白一边心里疑惑地重复“酱、酱？”，一边回头看向刚刚的木箱盖子的一角上，番茄酱颜色的污斑。

————————

“沙伊！”

声音回响着。

“沙伊，你在哪里？”

泽森一边小声叫一边左右望，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

有点黑啊……

拿着提灯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泽森正焦急地四处找。

在她们一起进入后门后，通过一小段较其他处窄的通道，右拐是个小型杂物间，里面堆了几个拖把和扫把，还有个空空如也的水桶，与开门时扬起的众多尘土；左拐就通向大厅的主楼梯之下。就是在那里，沙伊提出让泽森等她一会儿。

“稍等一下，我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虽然完全猜不到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一同去，不过泽森想说不定是去卫生间这类不太好说的理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都脱别人衣服了——但两人也并非熟稔，泽森便点点头没有多问。

“给，提灯。”

沙伊伸手递过来提灯，泽森想了想，摇头：“没事。咳……我站着不动就行吧，你要看路，带着吧。”

沙伊稍微顿了一下，笑着收回了手：“好的，那么我拿走了。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

光亮慢慢远去，她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灯光还没有完全不可见，提灯的她也在走廊那侧墙上映出了较大的影子，那之后才慢慢慢慢地彻底没有了。

泽森站在原地，发呆地看向之前映出影子的墙面。虽然现在已经一片漆黑，辨不清那墙面边缘的分界线。

但这种气氛中的巨大影子总让人在意又不适。沙伊走之前留下个这样的印象，这让留在原地漆黑的泽森格外不安全感。

或许是这样的视觉封闭之下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又或是确实时间长，泽森的开始越来越站不住了。

“千萤，多久了？”

“……很久了吧。”

泽森抿住了唇。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不，”泽森苦笑一声，心底的纠结让自己寒意直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说明有危险，我好像更不应该去了。”

可是，现在自己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万一一转头发现后面是个什么东西——泽森狠狠地瑟瑟了一下。

好想蹲下，好想抱住头。好想大叫，好想逃跑。

千萤声音凉凉的：“冷静。”

“……好的。”泽森喃喃着回答，试着调节了眼睛的焦距，让本就因为光线不足而模糊的外界更加模糊。

“咳，不过是没有光而已……我得去看看。得……抬脚，往前走，然后拐弯向右。”泽森呢喃，使周围的死寂在低语中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刚才沙伊本来是用左手拿的灯，但是之后在墙上影子突然扩大了一圈，那样往右照并不顺手，说明她故意把灯往右侧移了。包括在进她房间之前也是用左手开的门，她应该是左撇子。”

泽森深呼吸着，挪起步子，微低头，慢慢地向前走去：“大厅楼梯向右可以通向厨房，以及几个因为锁住没有进入的不知道干什么的房间。米拉贝尔在集合时下楼，兜里有金属碰撞的沙沙响声，说起来她在和执事说起试胆的事之后显得更兴奋，虽然之前以为是同意了的开心但现在或许可以修正一下，鉴于她已经把这个公馆观察得那么透彻，有没有可能是得到了之前无法进入的房间的钥匙？如果将钥匙也分给了沙伊，那么去别的开门的话，她可能会干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吗……说起来……”

“喂喂，抬手，摸着点墙！要撞到了诶！”

泽森马上停住步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抬起手四处摸索了一番，碰到了凉凉的墙壁。

“千萤也说点什么啊！我自言自语也显得超诡异。”

“嘛嘛，试胆完之后从书架上顺一本书回房间吧，防止你晚上睡不着没事干。”

“肯定睡得着！这么晚了我也会困的，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写日记平静心情……往往回忆整理一遍事情后就觉得没什么了……都记在纸上了之后脑袋就不会那么专心地记忆了的感觉。”

泽森与其说扶着墙不如说是几乎是贴着墙在艰难前行。

“沙伊！……沙伊，你在哪里？”

自己不大的声音在回荡。而回荡渐渐止息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一丝开门声。

全身绷紧，泽森猛地停住了脚步，几乎不敢呼吸。

确实是开门声。

然后从门里突然冲出来的——

“唔啊！！”泽森吓得一手挡脸一手拉紧挎包，快速蹲下压抑地喊出了声。

“嘘——吓到你了么莫非？”从头顶传来是沙伊的声音。

可泽森还是没敢抬头：“你如果是沙伊那怎么没灯？！”

“吓人的时候谁会带着灯啊——刚才在屋里不小心被我弄灭了，我正找能把它点燃的东西呢，就听见你在叫我。”

解释有条理又清晰，听起来不像是鬼怪能编出来的。换句话说，如果鬼怪能编这样的理由，这智商泽森大概是怎么挣扎都跑不掉了，那干脆认命吧。泽森大脑卡壳地粗略乱分析后，缓缓地抬了头：“你刚才是准备吓我？”

“嗯哼。”

“呼……”泽森松了一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真是的……还真有点吓人呢。”

“是吗？哪有坏人从门口冲出来冲得那么搞笑的。”

“……可太黑了我看不清搞不搞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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