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噩梦（二）

到这么个该死的地方来，已经一个月了。

每天除了逃亡就是逃亡，无论是那种怪物都可以随随便便杀死我。

事实上，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办法判断时间的流逝。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失灵了，从普通人类科技的手机，到【边境线】的魔导式通讯器。我唯一可以判断时间流逝的方法就是自己带着的手表。

非常老式的手表，靠齿轮驱动的那种。现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了，也没有办法修复，有的时候还卡壳不动，用来看时间根本不准确。

自己留着这种可以被称之为破烂的东西，只有一个理由：

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然后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把这么一件生了锈的老古董收藏在身上。

每次看到时间又过了一天时，我就感觉心底的绝望又加深一番。已经一个月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她。

在这里，人并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因为肉体没有摄入能量而无法行动。但这反而成为了一种绝望，因为人的“求生欲”被无限压制住了。

像老电影里的生化危机，人们总是需要食物才可以活下去。因此，在饥饿的驱使下，他们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就这样如同转移注意力一样，将饥饿感转化为求生欲望。

可现在，哪怕你把自己埋在地里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事的情况下，不需要食物，留给人的就只有对死亡与孤独的绝望了。

人类，在这种情况下，非常容易精神崩溃、甚至自杀。

事实上，自己之所以没有自杀，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我害怕死亡。

我已经把自己埋在地下一个月了，在这期间，不断被绝望感和孤独感疯狂折磨着，却不敢结束这地狱一般的惨相。明明只要走到怪物面前，然后“咔嚓”一下就结束了的。

但是，自己不想死，所知道的、所明确的就是这个。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等一下，外面有声音……

看来被怪物发现了啊，结束了吗……终于……

象征性地逃了一会儿，然后就认命一般的倒了下来。

太可笑了，不是因为体力耗尽，而是腿被吓得发软了。

嗯？那是什么？

是人类！是其他人！！

双腿突然被力量填满，一个爬身，闪开了怪物的一击。

巨大的崩裂声之中，黑暗中的巨石开始塌陷，漆黑的碎片将周围环绕。

用尽最后的力气，还有希望，我爬到那个人的身边。

那是一位少年，就那么安静地倒在地上。看起来，是比我还小的学生……真是的，我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啊，我还指望着这么一个家伙能够救我不成？

周围，石块开始崩解，诡异的是，它并不是崩裂，而是像被混合到调色板上的颜料被什么东西搅动一般慢慢扭曲变形、然后如同融化一般软化消失。

要死了，要死了！

带着不知道什么心情，自己一巴掌拍向了少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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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瑞恩呆愣在了原地。

他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这个少年是被怪物杀死了，没有错对吧？

可是，黑色的雾将一切笼罩……

然后，映入瑞恩眼中的，手握着剑的少年的身影，成为了奇迹的代名词。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站在雷欧面前的怪物，除了漆黑，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人在灯光之下看到的黑影一般。明明存在，却又没有真实感，如同影子一般。

雷欧的头脑此时非常清醒，却一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混乱，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现在，自己刚刚从迷迷糊糊之中醒来，面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怪物。然后，看自己的状态，不出所料的话，自己刚才是被这个怪物杀死了吧？

“不知道，不要问我。”，艾尔维雅的声音在雷欧脑海中响起。

“艾尔维雅，你怎么……”，雷欧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可脑海中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就在雷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漆黑色的怪物，再次发起了攻击。

在对方的攻击来到雷欧眼前时，他只感觉， 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慢放了。就好像有人把时间的流速调慢了一般。

但是，身体却可以轻松自如的活动。

也就是说，对方的攻击，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挡住！

对方的攻击，是从对方自身的黑暗之中，涌现出的无数触手。就好像雨一般密集，并且是同时袭来。即使是被艾尔维雅的力量加强了自身，仍然无法全部躲开。

但是，如果可以忍住痛的话，被打中几次非要害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

无法被称之为剑的结晶体，被雷欧挥动起来。

毫无章法，毫无招式，如同小学生打架一般胡乱挥动。

没有美感，也不需要美感！雷欧所要做的只有将眼前即将夺走自己性命的攻击尽数挡下！除此之外不需要然后多余的东西。

所面对的是： 字面意思上的，雨点般的攻击。

那么……击落、挑飞、闪躲！雷欧尽自己的可能，化解着这一波攻击！

「虽说，“那个”的力量，可以将使用者的力量拉到和敌方同一水平，但雷欧的天赋……」，默默看着一切的艾尔维雅，在雷欧挥动着武器全力抗击时，面对着他战斗时的身姿，不由得发出感慨，「……实在是差的没有话说。」

“那个”对持有者的提升，绝对是相当巨大的。而从雷欧现在狼狈的表现看来，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无论男女，都能够比他做的更好。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和其他人作对比。

虽然狼狈，但是没有多少战斗天赋的他，还是靠着自己的反应力，将所有的攻击挡了下来。

好吧，并不是所有的。

一个疏忽，最为要害的一次攻击，擦着剑刃折返，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在雷欧格挡了它之后再次袭来，攻向雷欧的心脏。

“糟了！”

没有完全闪避的可能。

雷欧一咬牙，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拳锤向那只漆黑的，如同尖刺一般的触手。

人类的肉体与不知名的敌人，正面碰撞！

结果是显然的，人类的肉体不堪一击。

随着疼痛传入大脑，手腕处飞出的鲜血也溅了雷欧一脸。尖刺从手背刺入，传透手心下方的腕部，将动脉和手筋一同切开。

不过，挡住了，它的攻击。触手被卡住了，无法继续穿刺，更无法到达雷欧的心脏！

整只拳头被穿透，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染红了雷欧的整只手臂。然后，沿着手腕低下，在地上染开一片鲜红。

“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没有要和你打的意思……”，雷欧举起手中的“剑”，在挥动之前，犹豫了一下，朝着谜一样的怪物询问道。“如果你能够听懂我说的话，就离开吧。”

「在干什么啊，那个家伙！」，在雷欧身后，远远地躲在黑色建筑后面的瑞恩差点叫了出来，「趁现在，要么逃跑，要么攻击啊！」

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动手，而是就这么和雷欧僵持着，似乎是在观察着雷欧。

“啧！”，最后，雷欧还是挥剑，将黑影的触手斩断。

断开的，仍然留在雷欧手中的触手慢慢消失，而雷欧的手也在黑色的雾中恢复。

“这家伙的‘背后’，有人。”，第一次，艾尔维雅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什么存在，正在通过这个家伙，观察着我们！”

艾尔维雅理解，那是人类绝对不可能战胜的，高位存在。

“哈？是什么人啊？”，雷欧甩了甩刚刚被刺穿的左手，问道。

脑海中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支吾：“而且，这个气息……是，是那个六分之一的……不可能，明明答应过我的……”

“艾尔维雅，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莫名其妙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从艾尔维雅口中吐出，一时间，雷欧根本无法理解。

与此同时，在象征着恐惧的黑暗中，一个声音呢喃到：

【有趣的人类呢，吃掉他吧！】

受到对自己来说绝对的高位存在的命令，黑影行动了。

它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面前的雷欧。

无声的死亡，将雷欧笼罩。

在肉眼看来，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开始融化了……雷欧开始融化了。

从被刺中的右手开始，身体融化、慢慢变成黑红色粘稠的血浆，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尖叫，连声带也已经融化，与舌头化为的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最后，在瑞恩远远的注视之下，原本被叫做雷欧的人，现在成为了地上的一坨混合着血液的肉糜。

这一刻，瑞恩闻到的味道中，比起血腥味更加重的，是自己被吓出来的，屈辱的味道。

如此可怕，一个人活生生的在你眼前融化，他不认为其他人可以忍住不尿。

而下一秒，他再次目睹了，从黑雾中重生的身影。

黑色的雾再次涌出，雷欧再次站在了黑影对面。

他的脑中响起了艾尔维雅的声音：“刚才的攻击，是可以改变对方性质的‘概念型攻击’，这家伙，完全已经脱离生物的范畴了！”

“最棘手的那种啊，概念吗……”，雷欧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击败对方了。

概念远远强于单纯的火力，这是雷欧和艾尔维雅阅番无数得出来的结论。火系、风系能力就是不如时间系和空间系能力，而后者又不如“无效”、“复制”、“掠夺”这些能力。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艾尔维雅的语气有些得意，“就在刚才你死时，我探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现实。”

“哦，所以呢？”，一边和艾尔维雅对着话，雷欧一边注视着对面的黑影。

“由于我也解释不清楚的原因，十分钟的限制暂时没有了，现在，你可以无限复活了。”

“可……如果打不败对方的话，我只能无限地被对方杀啊。”，雷欧并没有感到很开心，现在，他只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对方看到自己再次复活后，就又开始不动了，和雷欧就这么对视着。

“你可以试着累死对方……好了，不开玩笑了。”，艾尔维雅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其实你对我和这把武器的疑问有很多，对吧，只是为了对我根本没有必要的尊重才一直没有询问。”

事实上，艾尔维雅知道，雷欧心中所想，她全都可以理解。

“我就在这告诉你，这把武器的真名吧。”

“知道了能够真名解放吗？”

“不能……说实话，知道它的名字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而且，这也只是我给这把本来无名的武器起的私货名字。”，说着，艾尔维雅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出其真名：

“其名为——埃尔乌伊尔，与死亡同名，却带来生的矛盾之结晶，”，说到这，艾尔维雅停顿了，眼中带上了一丝说不出的光，“还有一个更适合它的名字——伪善。”

（众所周知，解说的时候时间是停止的，所以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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