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明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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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教国方面还在持续向边境增兵。”

“.....多少人了？”

“根据‘灰狐’们的情报显示，至少不低于——”

“......”

“.....陛下？”

“有点意思，看来这回她们是认真的......”

“陛下的意思是.....？”

“那个圣教国一直在找的小姑娘现在到哪里了？”

“啊，那支车队吗？已经接近铜岭镇了，估计只需要一个礼拜.....”

“嗯？他们为什么从北方走？直接从东边插过来不是更快吗？”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圣教国那边也是派出了特殊的部队尝试过拦截的，而我们这边人手不足，显然得找个更加安全的途径啊。”

“所以我才说‘灰狐’们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要是会传送的话还需要绕这么一大圈？简直差不多快跨越半个大陆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部队里连个牧师都没有！”

“你！！”

“....你们两个。”

“....抱歉。”

“恕我失言了。”

“大敌当前，你们应该比以往更加团结一致才对。”

“......是的，陛下。”

“我明白了。”

“那么，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们几个继续向边境增兵，而你——我知道现在灰狐人手不够，但还是希望你能将更多的注意放在前线上。要记住，如果此役能够成功，那么克里斯王朝迎来的，将不仅仅是腾飞那么简单的事情。”

“....陛下，可是那个杀了.....额，那个能召唤风的小丫头怎么办？恕我直言，灰狐已经派不出多余的人手去——”

“你说那个钻了军队漏子的小姑娘？你自己找机会处理掉吧。”

“.....是。”

“哦，对了，最好能把活人带过来，最不济也要完整的尸体，我要让东北部的那群野蛮人知道，惹怒了伟大的克里斯王朝会是怎样的下场。”

“陛下所言极是。属下自会办妥。”

“...陛下，属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禀报。”

“什么？”

“是关于一周前出使东北诸国的使者赤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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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说好，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是被半推半就地推进会客室之后，这名双手被反绑着的褐皮少女所说出的第一句话。

而作为对这句话的回应，扎着两条赤红色马尾的少女市长与刚刚与她达成结盟不过两天的粉发小男孩则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

“....如果你的身子没在发抖的话，这话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席拉随意找了把舒适的皮质扶手椅，将自己的半个屁股埋进柔软的坐垫之中。

“你不带着那个...贴身女仆，真的没问题吗？”

杰卡西则是有些紧张地盯着两只手都被严严实实地捆束起来的克里斯国使者，嘴角抽搐起来。

“放心，奴隶纹章还是比较靠谱的。”席拉说着瞟了一眼缠绕在少女脖颈上的一道淡黑色印记，“——而且，我一个人对付她也足够了。”

“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强大的家伙....”杰卡西闻言默默地嘟囔了两句，语气中似乎充斥着一丝不安的色彩。“这可是克里斯国的高级将领啊....艾修那种家伙，有一个就已经够我受的了......”

“艾修....在某些地方比我强得多。”小男孩的一番话似乎引起了席拉的感慨，她开始回忆起自己与那个银发少女第一次在监狱中相遇的情景。

“...毕竟是我国的征战骑士，武力值处于全国顶尖水平也很正常。”

“...也是。如果不是考虑到你们国家有这么个怪物的话，我估计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有和加德结盟的那么一天。”

“哦？”红发少女接着再次挑起了眉毛：“可是我记得会议结束之后，洛德的使者可是很热心地留下来讨论矿物开采的事宜来着？”

“....那个老国王应该也是不太甘于被克里斯国给牢牢地掌握住吧。说实话，我严重怀疑可能就是因为我们的使者在你们那多留了两天，才导致那个疑心重的老家伙最终对国王痛下杀手来着。”

杰卡西说着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转移到站在角落的，梳着一条侧马尾的白发少女——后者正一言不发地靠着墙壁，双目中折射出的怒火像是要将二人尽数吞噬。

——这名被囚禁了数天的使者所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外表稚嫩，口中所言却异常老道的粉发男孩，正是在两天前借助加德访问洛德的契机，与洛德的执政者席拉一齐对执掌政权的迪尔·维加斯发动政变，从而取得了洛德政权的新任君主——杰卡西。

“对了，话说你把那个克里斯派的老头怎么了？”

“当然是杀了。”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话语中透露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气息。“那种家伙留着只能产生后患。”

“.....民众什么反应也没有？”

联想到自己在几个月前被加德拉囚禁起来的时候首都各界群众二五仔一般的果断反水，这次轮到这名加德最高执政官嘴角抽搐了。

“怎么？民众还挺感激我的呢，谁叫那个老家伙先对国王动手的？”

刚刚坐上洛德政界头把交椅的杰卡西说着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洛德的居民总体上都不坏，但就是太容易被煽动了，基本上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就会有一群脑袋发热的人跟着起哄，上次讨伐你们的环城差不多就是这么决定的。”

“人不管到了哪里总会这样.....但说真的，洛德的基础设施也太差劲了吧？别的不说，就说那下水管道...”

“这些在事态平息后我都会着手解决的，毕竟洛德总得发展。”杰卡西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目光炯炯地望向了坐在扶手椅上的席拉：“不过，问题在于——克里斯国真的不会进攻我们吗？”

“哼！你们死定了！！”

听到这话的赤焰突然地恢复了些许精神，之间她费力地转过头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讽意味。

“你们以为把我当成人质就可以避免这个结果了吗？恰恰相反！你们这样做只会增添陛下的怒火！届时她会把你们所有人都碾得渣都不剩！”

“哦？”一头红发的少女市长饶有兴趣地回应了一句，随即伸手从面前的写字台上抽出了一只裁纸用的小刀。“这么说，你已经没用了？”

“你总算明白了！那还不快把我放回去，到时候免得你们——”

然而，她那傲慢的神情只维持了堪堪一刻，就整个地僵在了脸上。

因为，自脖颈上传来的冰凉触觉，让这名前一刻还做出了不可一发言的褐皮少女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被一把锐利的刀具，轻轻地抵住了脖子。

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直地攀上了脊背。

近在咫尺的杀气清楚无比地告诉着这名骄傲的将领兼使者，对方并不是在装模作样地威吓，而是真正准备用手中那把不甚起眼的小刀抹开自己的脖子，从而终结自己的性命。

然而，即便如此，源自骨子里的那股骄傲与对皇帝陛下的绝对忠诚，却让赤焰没办法轻易地在此刻服软，于是，她只能活动着自己尚且保持了一定自由的双腿，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脖子远离刀刃的范围，同时口中断断续续地逞强道：

“咕！别，别以为这样的程度会让我——”

“唔！！”

话音未落，席拉忽然伸出空闲的左手，一把揪住了少女那银白色的侧马尾，毫不留情地向下脱拽，而随着赤焰的视角忽然不可控制地朝上仰去，那柄不算锐利的小刀趁机也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深褐色肌肤上留下了一道微小的划痕。

“啊，又抖起来了.....你就不能对女孩子温柔点嘛？”

坐在稍远位置上的杰卡西见到这种两名美少女紧贴在一起的场景之后，不禁将视线瞥向了一旁：“我当初把那个叫.....彦禾还是什么来着的小姑娘一路运到洛德监狱的时候，可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来着....”

“说！你封锁会议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像是没听见对方的叹息一般，席拉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是加大了向下拖拽对方头发的力度，直到对方的脖颈没法继续后仰为止。

“咕.....杀了我吧.....”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赤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过在这种面临生死抉择的紧要关口，这名对自己的国家抱有高度忠诚的少女，依然选择咬紧牙关，牢牢地保守住皇帝亲自告诉自己的计划。

——尽管这个所谓的“计划”，在克里斯国进攻加德的信息被获悉之时，就已经被席拉等人完美地还原出来了。

也就是说，上面的那句“审问”，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明知故问。

至于席拉这么做的原因——

“那么，让我猜猜......”

眼看着对方做出了自己想象中的宁死不屈的态度之后，席拉的嘴角展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封锁会场，是为了给进攻这座城市的军队争取时间吧？”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席拉一边看着对方与自己的预期一致的惊异反应，一边压抑住心中的窃笑的，不急不缓地说出了早已复习多遍的台词。

审问，并不是单纯的武力逼迫。

反过来说，在很多时候，单纯的武力审问不仅不会让对方屈服，甚至还可能激发审问对象的某种潜力，从而完完全全地达到反效果。

在经历了加德拉的拷问洗礼之后的席拉，对这一点自然是无比清楚。

“而且——在做出这些的同时，你们还派了人，去绑架一个叫‘禾彦’的少女，我说的对不对！？”

而对于这种无法用武力使之屈服的对象，最好的方法就是摧残她的精神，直到对方因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而完全崩溃之时。

....这也正是席拉现在正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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