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回返

在我流星赶月般地抵达大魔王城外围时，已经能远远瞧见城内戒备森严的状况，尤其是空域中，成百上千的飞行魔兽好似云雾般环绕月牙陡崖，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体型惊人的邪龙，吞吐着灰色的雾霭，静静地悬停在高空中，一对对猩红的眸子仿佛血红的月亮，显得格外压抑与恐怖。

——看来局面已经稳住了。

大魔王城内部并未显出大规模的混乱，再加上某些本已撤回领地的邪龙族来到此处，说明提亚马特已经将局面把控住，而机铠族也并未进一步掀起动乱。

仔细想想也是必然的发展，毕竟眼下叛魔族四大王者中，分裂症——杰顿西的核心因〈虚零〉组织而被毁，光是吊住一口气已是竭尽所能；其临时代理人——杰顿东则与疑心病——莱克斯洛夫一道在移民点，暂时无法回归处理问题；偏执狂——科尔德生死不明，但哪怕留存有记忆备份，想来短时间内也无法重新把控局面。

正因如此，眼下既有资格，又有能力处理问题的，只有自恋狂一人，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再加上有善于谋划的贝雅特在旁协助，若是无法把控住局面才是一件怪事。

——自恋狂她们是在城里吗。

在如此戒备森严的状况下，我也无法判断提亚马特与贝雅特的具体位置，话虽如此，又不好找邪龙族族人询问，鬼知道对方会不会信用我，指不定便会变成群殴魔王的闹剧。

「也罢。」

我轻轻一振背后的黑翼，而后将灵力灌输入鸦纹黑剑中，一瞬间，整片夜色都仿佛为我支配般，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黑暗的亲密无间。

当然，〈冥冰夜羽刃〉的特性，所针对的并未黑夜，也并未黑暗，而是更为普遍又特殊的概念，与流体在性质上截然不同。

这一刻，黑暗本不具备形体，但由于〈冥冰夜羽刃〉的特性，被赋予名为鸦羽的形状，这便足以成为掩饰我存在的幕帘，换言之，夜色本身成为我的保护色，而通过〈支配者〉的脑波干涉，我能让所过之处的魔族，无法轻易认识到我的存在。

如此，我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这包围圈，去探寻提亚马特与贝雅特的所在地。

唰！

一阵冰冷的夜风蓦地掠过，而我瞧准路线瞬间扇动背后黑翼，整个人当即是如滑翔般自夜幕中一掠而过，近身的魔族与魔兽多半只能察觉到一股劲风，而无法察觉到有人忽地擦身而过。

哪怕真的有异常敏锐之辈，等到他发觉问题的时候，我也已经登临到月牙陡崖之上。

嗒。

我好似蜻蜓点水般脚尖轻落，稳稳地站定到悬崖之上，背后的黑翼自然融于黑夜中，而那如同基于解构主义般的高大城堡，顿时无比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强行分割成四种风格的建筑意外地有着几分协调性，令人不禁怀疑是否是审美观发生歪曲。

当然，比之这错乱的城堡本身，还是月牙陡崖上的狰狞裂缝更为夺目，在此前我与科尔德第一个照面时的交锋之下，月牙陡崖上已经是遍布大大小小的裂隙，站在陡崖上倒是难以发觉，可远远飞过来的时候，陡崖主体上却是千疮百孔，也亏得又是钻孔又是焚烧，都未能使得这座陡崖坍塌，不得不令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此前也未曾来过大魔王城，但因为有间谍埋伏在叛魔族，所以对于城内的状况我倒也是有几分了然的，至少这座大魔王城的建筑图纸我是熟知的。

正因如此，假设提亚马特眼下已经把控住事态，那么她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有两项，一是审问机铠族的族人，二是调查大魔王城内的机铠族区域，不过前者相对难度更大，毕竟机铠族的情报网非常独特，不是审问可以轻易破解的，故而我在短暂的思忖后，朝着机铠族区域进发。

此刻，大魔王城城门洞开，穿过黑压压的廊道，便是一道极为庞大的螺旋上升阶梯，恰巧位于整座大魔王城的中心区域，通过这道螺旋阶梯便可以去往四大种族的区域，而螺旋阶梯的顶部并非露天的开口，而是封闭式的穹顶，从顶层的四道门口处均是延伸出一块长板，大半的板身悬在半空中。

「这就是叛魔族的名胜……吗。」

我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梢，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

虽然站在我的角度无法看见，但我很清楚，板身上头分别铺着红毯，而最前端的位置搁置着四张椅子，这便是大魔王城独特的会议室——或者说，会议区域更为贴切。

换作是人族的话，可能会担心从半空中摔落，或者声音无法传到对面人的耳朵里这一类的问题，但魔族并没有这种担心，反正皮厚嗓门大听力又出色，更遑论是叛魔族的四大王者。

据说内部谈判不顺畅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分裂症从长板上一跃而下，整个人摔得稀巴烂又很快还原的神奇场景。

——这边吗。

我沿着螺旋阶梯进入到一侧的金属门户中，机铠族的建筑风格很是醒目，规则化与金属化极为清晰， 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会迷失方向进错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相比其他种族而言，机铠族的建筑内饰更为简单，很少有纯粹装饰性的物件，对建筑的区分也更为明朗，功能性重复的区域是少之又少，可这并不意味着建筑构造一目了然，事实上，在建筑与建筑之间的接续上，其复杂性并不异于解密或是迷宫。

一度也有人提出将机铠族的这方面技艺普及到全魔族，如此一来，哪怕人族突然侵占据点，也无法获取到魔族的情报，然而，由于其内部逻辑太过复杂，到底还是不了了之，至于未曾尝试简化的缘故，这却是无从知晓——不过，从科尔德当初的那些话语来看，多半有意藏锋才是真心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忍不住暗自感慨一声，谁能想到堂堂叛魔族四大王者之一，居然潜伏得如此之深，计划的伏线埋得如此之远，要不是有几分侥幸，这一次我怕是会成为最大的输家。

不多时，一扇金属墙壁横亘在我的面前，将所有的路口全部封死，这本该是完全封闭的墙壁，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入，但现在上头却被强行轰开好几个空洞，硬生生地将隐藏的通道开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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