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还是没有丝毫光亮。
家里没有人在家。
不过王平并不在意。
推开门,进门的那一刹那,眼睛下意识地闭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
走在一片漆黑之中,王平不安浮躁的心似乎可以得到丝丝慰藉,伴随黑暗共舞的是一片寂静,这种安静,让我有一种仿佛自己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坏。
平常光亮的家里,现在却连外面投来的一丝丝闪亮都吞噬了,仿佛只剩下凄凄的伤感伴着孤单的灰蒙。
习惯上孤独,然后喜欢上孤独。
慢慢的,王平适应了这一片黑暗,也就成为了黑暗的一份子,走到客厅,看着外面散落进来的残光,想着是不是黑暗中的事物也是这样看着刚刚在门外的自己的呢?
眼睛适应了黑暗,王平不需要打开灯,就可以从冰箱中拿出一些东西填填肚子。
王平不想要打开灯光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所谓灯光这种东西,也会随着氛围而变,明明是一样的白炽灯,如果是一群热闹的人在使用,那么好像就连灯光也变得更加暖和起来了。
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就有一种冷清伴随着灯光洒落心头,明明家里只有一个人,打开灯就像是装作热闹一样,只是平添一份凄凉罢了。
往常回来会泡一下澡的王平,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任凭这一份忧伤驱动着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平自己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窗外的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诉说着夜晚的魅力,而钢琴的冰凉的触感让王平一阵恍惚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平只是这样抚摸着钢琴,就已经很满足了,并不准备弹钢琴。
墙角的小提琴安安静静地躺着,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之中,王平也会注意到它,并不是小提琴泛着光,而是王平在心里无法忽视它。
就算王平看不见,但是心里也会知道它在那里。
明明想不起为什么会在这里,总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有了小提琴,但是王平才发觉它在自己心里有不一般的地位。
在王平察觉到的时候,手指已经按了下去。
王平双眼微闭,让琴键缓缓跳动,旋律舒缓而又开阔,像是在述说着什么、遥望着什么,淡淡的忧郁和感伤缓缓流淌着。
接着旋律变得遥远,仿佛世界的色彩都黯淡下去了,简简单单的几个琴键按下去之后,就渲染出了神秘阴郁的氛围。
在这样的环境里,王平内心酝酿发酵了很久的情绪一一变成画面涌上心头。
一段段画面在王平眼前划过,有的是自己熟悉的画面,非常清晰,有的是自己陌生的画面,因此模糊不清,但是这些模糊不清之中带着的一种无处不在的思念、惆怅和眷念,以及不得不告别的哀伤和无奈。
这些深刻而强烈的感情化成了无形的音符,随着王平的手指的跃动而缓缓流淌。
一段悠扬又空阔的绝美旋律,既带着浓浓的忧郁哀伤,又蕴含慰藉人心的甜蜜,一直回荡在王平的心中。
恍惚间,王平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一个女孩子的轮廓,看不真切,但是她一出现自己的心就激荡起伏,像是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一波高过一波。
王平想要呼唤她的名字,但是感情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化为话语,因为王平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
旋律婉转悠扬,如泣如诉,难言的凄凉和哀伤伴随着忧郁旋律很轻很轻地落幕。
当然没有掌声,只有一片沉静寂寥。
但是王平却很满足。
优美的钢琴旋律细腻地展现出了王平复杂的内心情感,有甜蜜的柔情,有动人的忧郁,有难以言述的哀伤,仿佛此刻漆黑的夜空之下也出现了静静挥洒的清冷月光,王平仿佛进入了一个唯美梦幻的安宁世界,一个和现实生活不同的地方,那里有银鳞般跳动的静谧湖面,让人心底缓缓流淌过共鸣的情绪,就在这清冷的月光下,静谧的湖泊旁,有一朵娇艳的花朵在燃烧一般地绽放。
花开的越是娇艳,王平的双手就越是舞动,越是跳跃,旋律也越是急促。
标志性的几个高亢音符收尾,王平的心脏落回原地,但是余音潮水般奔涌,澎湃而连绵。
[好吧,告诉我,我究竟忘了什么呢?]王平喃喃自语道。
当然没有人回答,声音在残余的旋律中飘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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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丝丝缕缕的日光,细碎地洒落在点缀着印花的窗帘布上,铺着浅色碎花图案的桌布上,将王平手中瓷白的饭盒,镀上一层温暖的色泽。
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之前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这是一个好天气,而这一天,对于王平来说也是惬意的一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王平。
生活回归了原来的轨迹。
这原本是一个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知道王平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喂,王平,叫你呢!你见过番长了吗?]
就在中午教室无人的时候,京婵曦这么对着王平焦急说道。
王平还没有见过京婵曦这么慌张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番长最大老子第二的样子。
王平让她冷静下来。
[今天早上之后,我们就分开了,以为是早上去找你了呢?]京婵曦完全没有平常开玩笑的模样,即使她尽可能地按捺下自己的焦虑,紧皱的眉头已经说明事情的紧急性。
凌薇有时候早上会去找王平,王平是知道的,这也是王平觉得今天很平常的原因,因为没有人找过他。
[但是我没有碰到过番长啊。]
[啊!真是的,番长到底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真是不让人省心。]京婵曦尖叫一声,急得抓耳挠腮道。
[先冷静下来,番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吧?因为那是番长啊!]王平迷之自信道。
就王平看来,还没有人能打得过凌薇。
[单挑自然没有人打得过番长,但是双拳架不住四手。]京婵曦止不住担忧道。
[没事儿,番长可能会没事儿的。]王平如是道。
[别说了。]京婵曦突然低沉脸说道。
[欸?]
王平感觉气氛突然为之一滞,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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